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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皇輿全圖(下)

  “啊哈,周老板,這下您怎么說?”

  孔四對于中年人剛才那一套說辭,壓根就不大信,現在鐵證在手,自然越發的肯定,這就是一幅做舊的贗品。

  中年人苦笑著攤了攤手,他也不知道怎么說,論起來,除了剛才所說的那個專家,吳晨他們也不是第一波看此畫之人了,很多人最后都是卡在這里,不了了之。

  對于他來說,這就是一個無解的命題,就算自己不說,他相信最后也會讓吳晨他們發現的。

  “這是什么時候裁掉的?”吳晨沉著臉色問道,不過跟孔四和中年人理解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心里直滴血!這他媽的到底誰這么糟踐!

  剛才他狂喜之下,也沒有細看,而且這個地方太狹小,也不容他仔細的過一遍全畫,所以沒有發現,這《皇輿全圖》居然被截去了一段,難怪頂上那幾個大字靠著一邊,而非是在中間,如果按照這個比例預測,被截掉的大致有三分之一略多一點,剩下的部分只到秦嶺一帶為止。

  “這個我也不知道,到我手里就是這樣了。”這話估計被問得多了,中年人倒也干脆。他已經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看來今天這單買賣又黃了,白白浪費這么長的時間。

  “會不會是你那個四叔截的?”吳晨還是陰著一把臉,雖然畫還不是他的,不過他已經急于想知道另外一半的下落,這個只能從這個中年人嘴里探知了。

  “不可能。”那中年人搖了搖頭,他見對方貌似還有意思,心里又有了一絲希望。

  哪里有自家人破壞自家東西的,更何況他四叔將這畫視如珍寶,連看都不給人看。

  “這就奇怪了。”吳晨沉吟了一下。

  “其實,這畫也不是一直都在我們家里。”中年人見他樣子,咬了咬牙,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給說了。

  當年在四清的時候,這幅畫也跟其它的東西一樣被收了上去,等到后來歸還給他們的時候,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那個年代,被付之一炬的字畫多了去了,這一幅能夠躲過一劫,只是挨了一刀,已是屬于萬幸,哪里還敢去計較什么!

  “這么說來,應該是當年那些干部或者小兵搞的鬼了。”孔四被他們帶著,漸漸的拋棄了成見,也有些心疼起來,雖然他認為這不可能是清朝的物件,但是也可以是民國后仿的啊。

  “不可能。”吳晨搖了搖頭,“你們看,這裁口處齊整平滑,不是一般的裁紙刀能夠做出來的,而且上下兩面的絲綢不見任何崩口,這得是什么手藝,不會是一般人所為,反正我是做不出來。”

  孔四聽他這么一說,再次仔細看那切面,還真的如此。這就奇了怪了!有這等手藝的人,自然是個懂寶之人,只是為什么不整幅弄走,而是偷偷的裁剪掉一半?

  嗯,偷偷的?難道是整幅拿走太過于顯眼,所以弄走一半,留下一半好應差?反正量那些懵懂的小兵跟所謂的干部們也不會在意。

  貌似這是比較合理的解釋,吳晨也是這般心思,見再也問不別的什么來的,便跟中年人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后花了二十萬,收下了這“半幅”殘品!

  “走吧!”

  吳晨平白撿了一寶,心情大好,拍了拍捧著紙筒的孔四。這家伙太大了,捧在孔四的手里,就更捧著一根木頭,在人多的地方,走起來都不方便,一不小心就容易戳到別人。所以他們干脆出了來。

  “真的值二十萬?”

  走出集市,孔四便問了起來,在他看來,這類“非主流”的圖畫,就算是民國仿的,也就幾千上萬,更何況還是個殘品!

  “周培公,知道不?”吳晨見這里已經人流稀少,便湊近孔四,問道。

  “廢話么!”孔四瞪了他一眼。

  周培公是康熙年間一代奇人,原名周昌,培公是他的字,據說是康熙無意間在路上認識的,一番交談之后,嘆為天人,后來特命提拔,成了康熙身邊的紅人。

  康熙初年,還是滿漢對立比較嚴重的時候,周培公雖然文武兼備,卻只能做圖海的幕僚。三藩之亂時,朝廷大軍跟三藩叛軍決戰于兩湖一帶,京城空虛,結果身處腹部的陜西提督叛亂,朝野震驚!

  康熙力排眾議,提拔周培公。結果周培公愣是在短短時間內,將由京城各王府大臣們的家丁仆役組成的“雜牌軍”訓成了鐵血之師,解了京城之困后,一路向西,最后把鼎鼎大名的“馬鷂子”圍困獨城,勸降收復!

  這等奇人好漢,孔四又怎么能夠不知道呢?

  “其實,世人都只看到了周培公文武雙全的一面,卻忽視了他精通天文地理。”吳晨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根據《寶路》里記載,這周培公本身就是奇人,無所不通,并非只是朝臣那么簡單。

  “你是說?”孔四聽到吳晨無端端的提到周培公,他心思轉動,將今夜之事串在一起,立馬就有了結論。

  “沒錯,這《皇輿全圖》正是周培公所制。你說值不值二十萬?”吳晨點了點頭,心里有些遺憾,要是真的“全圖”就好了。

  “我靠!那還用說!”孔四雖然不知道《皇輿全圖》的真正用處,但是如果真是這位奇人真跡,那也值當了!“不過你沒弄錯吧?”

  “十有!還記得周培公最后是怎么死的么?”吳晨也不是故意賣關子,他也沒見過周培公的真跡,而這幅圖到目前為止,年代也對,周氏后人也沒錯,但也有可能是當時別的人繪制的呢?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不過他向來謹慎,沒有確定之前,也不好百分百保證。

  嗯!孔四點了點頭,有些落寞,可憐將軍未能陣前亡,平定馬鷂子之亂后,周培公名聲大震,本該南下決戰,一舉定乾坤,造就千古功勛,只可惜他是漢人,很快就被撤換到了后方,攫升為參議道臺、銜一品。最后被任命為盛京提督,負責戌邊,其實卻有流放的意味,最后死在了任上。

  “這畫就是在他臨終的時候交付給康熙皇帝的。”吳晨將《寶路》中有關《皇輿全圖》的記載,一五一十跟孔四說了。

  “這么說來,還真有這么回事呀。不過也不對,這畫既然入了皇宮,怎么又會在這里?”孔四當然知道吳晨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所說之事定有來處,不過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這個漏洞太明顯了,正常人都能想到。

  這也是吳晨心里的疑惑,要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禁要懷疑呢,現在孔四直戳要害,卻讓他怎么回答,干脆耍起賴來,雙眼一瞪,眼白閃現,“我怎么知道,這得問問康熙爺去,要不你下去向他老人家打聽打聽?”

  “什么話!跟你說正經的呢!還有一個疑點,康熙爺既然當年接了這畫,為什么再也從來沒現于世,而且皇家檔案也從未記載,而是弄出了一個《皇輿全覽圖》來?如果真有這事存在,哪怕是絕密檔案上也該有記載啊,就算是在清王朝,不能解密,到了今天,還不得被公諸于眾?”

  孔四充分的發散思維,存疑本來就是考古的一種慣性思維,這一下子就讓他抓到了不少的蟲子,“這些疑點,你要是不能一一搞清楚,只怕此畫公諸于眾之后,也只能是存疑。”

  “就你能!”吳晨讓孔四說的有些郁悶,他說的這些自己何嘗不知道,就是這《皇輿全圖》搞得這么神秘,難道真的有什么不能公諸于眾的地方?“你說會不會是這樣的,其實在絕密檔案中有所記載,但是因為涉及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被毀掉,或者被高層給抽走了?”

  “不會吧?那得是什么秘密?”孔四望了一眼吳晨,從他眼里看到一絲恐懼,如果真是如此,只怕自己此番得到這個東西,是福是禍還真是未必。

  要知道,國家意志,絕對不是某個人可以抗衡的。這么一想,他頓時覺得手里捧著的這幅大圖有些沉甸甸。

  “嗨,管它呢!反正此事只有咱們自己知道!”吳晨呆呆過了一會,突然想到,這件東西自己也不準備出手,就留在手上自己研究,所以也不用管別人怎么看,愛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而且,只要風聲不泄露出去,誰知道自己手里有這玩意,就算真有什么神秘之事,大不了回頭不加理睬,愛咋咋地,生活照舊。

  如此一想,他倒是放下心來了,不過另外一個疑問就涌現了出來,在《寶路》之中,為什么會這么煞有其事的記載下這一段,難道這周培公也是鬼谷會之人?看來回去得好好磨一磨師父,這老頭太坑了,啥事都不跟自己說,有這么當師父的么!

  兩人心里都有些東西要消化,都不說話,沿著湖邊走著。此時已經有十點多了,人群也逐漸開始消散,沒有之前那么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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