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里不對?”李晨煩躁的拍著腦袋,根本無法靜下心來仔細思考。這時,浴桶旁邊的小孩卻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喊,“爸爸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
李晨定定的看著身旁的小孩,怎么看怎么不對勁。這分明就是小時候的自己嘛,怎么會是自己的兒子?“你到底是誰?”李晨雙手抓著小孩幼小的身體,將他托在空中。
本就在哭泣的小孩被李晨的雙手捏疼了,頓時一陣嚎啕大哭。李茵聽到孩子的哭聲,急忙跑進房間從李晨手中搶過小孩,一邊哄著一邊埋怨道,“怎么這么不小心,把孩子都弄哭了。”
李晨光著身子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奇怪的看著抱著小孩的李茵。自己印象之中李茵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而且此時的她看見自己光著身子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沒有原來的羞澀。
“你到底是誰?”李晨穿上衣服,冷聲喝道。
“我是茵茵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李茵抱著小孩,奇怪的問道。
看著李茵的神色,李晨再一次的迷惑了。“難道真的是茵茵?”
“那這小孩呢?又是誰家的孩子?”
“當然是咱們的孩子小虎啊,你連咱們的孩子都記不得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小孩似乎哭累了,躺在李茵的懷中睡了過去。
“小虎?小虎不是山哥的孩子么?”
“怎么可能?小虎是咱們的孩子,你前幾天還幫他洗精伐髓了呢,這些你都忘了?”
“難道是我記錯了?”李晨痛苦的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此時竹林中,琴音渺渺,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殺伐之聲。林中空地上的李晨此時也停止了舞劍,雙手抱頭痛苦的跪在地上,一旁的三人擔憂的看著場中的情況。并非他們不愿意上前幫忙,而是此時的李晨如果能夠靠著自己的毅力走出幻境,那么他的心性將會更上一層樓。
“我們都結婚三年多了,還有了小虎,怎么你都不記得了么?”李茵看著蹲在地上的李晨,將之摟在懷中。
“我結婚了?怎么我自己會不記得?”靠在李茵懷中的李晨喃喃自語,良久,李晨再次問道,“我們既然結婚了,怎么還要住在山哥的府邸?”
“這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家啊,你是唐國的護國將軍,這本來就是咱們自己的家。”
“唐國?不是改名后唐了么?”李晨再次開口問道,人也隨之站了起來,眼中的恍惚和迷茫漸漸消失不見。
“沒改過啊,唐國就是唐國,怎么會隨便改名字呢?”李茵也跟著李晨一起起身,奇怪的問道。
此時的李晨眼神清澈,心中也沒有了方才的煩躁和迷茫。“幻境,一切都是幻境!!”
“既然是幻境,那么我應該怎么破除呢?”
“什么幻境,你說什么呢?你到底怎么了?”李茵搖著李晨的手臂,不住的問道。
李晨煩躁的甩了甩手,一把將李茵帶飛了出去。既然知道是幻境,還要再演下去么?而被李晨巨大的力量甩飛出去的李茵一頭撞在窗臺上,額頭頓時血流如注。李茵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晨,掙扎著想要說些什么,終究沒有說出口便頹然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不!!”雖然明知道是幻境,不過當看到李茵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李晨心中依然如同被撕裂一般痛苦不堪。飛身上前將李茵抱在懷中,李晨語無倫次的道,“茵茵,你醒醒,別嚇我……茵茵,快醒醒啊!!茵茵……”
就在此時,海瑟薇、凌煙、李山、李晨的父母連同親戚朋友一起闖進了房間,看著李晨懷中已經死去的李茵,紛紛怒喊著沖向李晨。
“你竟然殺了自己的妻子!!”“你這個畜生!!”“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李晨如同沒有靈魂的去殼一般任由父母和妻子大罵,無數的斥責聲、罵聲傳入耳中,仿佛一條條麻繩要將自己拖入無盡的深淵一般。
“都、給、我、去、死!!”就在此時,李晨身上爆發出耀眼的金芒,如同一輪紅日一般,無數的劍氣自身上爆射而出。身邊的親人、朋友,還有青磚紅瓦的將軍府,都在這成千上萬道劍氣之中湮滅,歸為虛無。
混沌之中,沒有時間,沒有方向,沒有晝夜,也沒有冷暖,有的只是寂靜,李晨就這么漫無目的的飄蕩著。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李晨快要被這無邊的寂靜折磨得快要發瘋的時候,一道刺目的光芒劃破了混沌。
李晨大喜之下向著光芒的源頭飛去,不多時,便抵達了發光的地方。然而,李晨卻愕然的發現,這里竟然是自己前世的家!!
在廚房做飯的母親,坐在客廳看報的父親,還有沉迷在游戲天龍八部中的自己。
“又是幻境?怎么會來到這里?”
李晨靜靜的看著這一切,靜靜的等待著夜幕的降臨。再一次無力的看著被煙頭點燃的紙簍,看著火海中掙扎的父母和安詳的自己,看著被鈴鐺卷入其中的靈魂。
熊熊火焰吞噬著自己和父母的身軀,吞噬著房間中的一切。“這一切又是為了什么?難道僅僅只是為了喚起我心中的愧疚?”李晨看著越燒越旺的火焰,心中思考著。
不多時,李晨愕然發現,本應該遁走的鈴鐺此時凝立在虛空中,鈴鐺之中流出無數的金色符文。符文所過之處,房間、、家具、火焰、人,都如同被橡皮擦擦掉一般漸漸消失。符文在擦掉那些幻境之后,一股腦的鉆入了李晨的身體之中。
此時,李晨識海中的武魂暴起一道耀眼的七彩光芒,靈魂深處的心火從白色漸漸轉變為黃色,神識更是猶如實質一般從眉心射出,瞬間將圍在李晨體外的精神力絞成粉碎。
坐在李晨對面石凳上的方默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膝上的七弦琴斷了三弦,發出刺耳的怪音。而方默然臉上的神情更是萎靡不振,似乎受到了極嚴重的傷勢。
而此時,李晨身上的氣勢一升再升,神識透體而出仿若一張巨大的網一般將方圓五千米籠罩了起來。神識籠罩之下,草木的呼吸、蟲子的鳴叫、一切細微之處都映在李晨的心中。處在李晨神念之中的四人心中驚駭,世上怎么會有人擁有如此強悍的精神力?而且比之自己純凈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李晨的意識緩緩從識海之中退了出來,浩瀚的神識也被其收入武魂之中。此時的李晨面露微笑,心中更是欣喜不已,沒想到這次的比斗竟然令自己的天妖誅神決突破到了第三層,控魂的境界,這一切都是李晨所不曾預料到的。
“多謝前輩成全。”李晨走到方默然身前深深一禮,心中明白,如果在自己陷入幻境之中的時候,方默然攻擊自己的話,自己十有是要落敗了。而且很有可能永遠陷入幻境之中無法自拔,此時一拜也是心悅誠服。
方默然微微調息了一下,體內翻騰的魔力被其平復下來,只是精神力的損失要靠以后冥想來恢復了。方默然緩緩擺了擺手道,“這也是小兄弟的心性使然,若沒有一顆堅定的向武之心,恐怕也無法在比斗之中有所突破。”
“無論如何,晚輩都應該謝過前輩留手。況且之前晚輩出言不遜,沖撞了前輩,還望前輩不要見怪。”李晨的性格恩怨分明,對自己好的人,自己會加倍報答,與自己為敵的人,自己會讓他生不如死。
方默然嘴上不說,心中對于李晨的態度滿意之極,雙手將壞掉的七弦琴放在石桌上,起身扶起李晨道,“小兄弟天縱之才,而且心性光明磊落,如此看來,倒是我這個老頭子多管閑事咯。”語罷,方默然自嘲的搖搖頭嘆了口氣。
聽到對方的夸贊,李晨沒有了來之前的冷傲,卻而代之的卻是一陣的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