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還未落“報……”又一個捕快狂奔而至,他渾身哆嗦著叫道:“不好了,總捕大人,鎮西當鋪老板全家死于非命,五顆腦袋一只只地掛在當鋪的屋檐下,太可怕了!”
“果然又出命案了!”史羽峰頓腳驚嘆一聲,望著段飛道:“這幫該死的倭寇,阿飛,不能再等了,咱們抓人去吧,要不死傷會更多的!”
段飛搖搖頭,他說道:“大人,王家在此經營了十年之久,他們會毫無準備嗎?以我們這幾十個捕快還有那兩三百個官兵,連王家明面上的這些人都對付不了,大人,我們現在也需要時間,請大人派一個人即刻喬裝趕去如皋報訊,至少調一兩千的衛所官兵前來剿倭,再去通知東廠海公公,以及少林武當的那些高手們,盡量拖些時間吧。”
史羽峰心知兩三百個衛所官兵的確不頂事,他一咬牙,說道:“好吧,就這么辦。”
過了不久,一群捕快從衙署里蜂擁而出,然后分作好幾隊東西南北地分頭走了,正在衙署門前賣肉包的一對夫妻傻眼了,不知道該叫自家兩個孩兒去跟哪一隊,其中一隊捕快向西轉過一條街的時候,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捕快飛快地脫掉身上的公服,隨即變成了一個普通商人,他悄然離開大隊,來到鹽運碼頭,亮出捕快腰牌,鉆進川流不息的運鹽船中,離開了海安鎮。
史羽峰他們趕去西城當鋪處理案子,現場比橫尸街頭的上一個案子還要血腥,五顆腦袋掛在門口,一家五口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屋里,死前似乎曾遭虐待,其中那少婦更是慘遭凌=辱,她的孩兒更是被活活摔死的。
五顆頭顱都被解了下來,老楊輕嘆一聲,給這五個死不瞑目的人合上了眼臉,道:“這些喪盡天良的倭寇實在該死。”
這里就是案發現場,地上有不少血腳印,可知兇手至少有三個人,他們輪番凌=辱了那個少婦,在她的面前摔死了她的兒子,還在她面前將她男人閹了、切碎……
再往后的事情段飛都不敢去想了,現場還留下不少線索,但是這已不重要,他們明知兇手是什么人,卻不敢打草驚蛇,只能把尸體收了,運回衙署放在殮房里。
王德全此刻已不在家中,他在一處隱秘的密室中運功療傷,那炸藥給他帶來的傷害不算大,矮桌擋住了大部分朝他撲來的破壞力,他身上傷痕累累的都是輕傷,被炸碎的木刺刺傷的,王善恭也在那一炸里幸免于難,卻是死在了王德全手里,王德全忍他很久了,事實上最狡猾最睚眥必報的正是王德全自己,這些倭寇頭目們爭權奪利也不是一日兩日,王德全嘴里說得好聽,實際上恨不得那些敢跟他爭的人全部死光光。
正在運功的王德全眉毛一陣聳動,他眼都不張地喝道:“進來。”
先前在廢墟中跟王德全談話的那個家丁進來后便跪伏在地上,稟道:“將軍,有一個捕快躲過我們的監視上了船,此刻已經出城,恐怕是去如皋縣求救的。”
“廢物!”王德全冷喝一聲,那家丁渾身一抖,王德全又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給你個將功抵過的機會,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好火堆,一旦動手便讓信號煙在海安鎮上空飄蕩吧。”
“是,將軍,那個捕快要不要派人去追殺?”
王德全道:“不必了,洗劫了海安鎮之后你就跟我回尾張吧,已經好久沒回去了,以我的財力實力,說不定能弄個大名當當呢,到時候你就是我手下的首座將軍了。”
那個家丁欣喜若狂地叫道:“是,將軍,哦不,主公大人!”
聽到那聲主公,王德全很是高興,說道:“讓其他人先動手,咱們的人等我號令,去辦事吧……立功之后我便正式給你賜姓,就叫……織田……織田信定吧。”
“謝主公賜姓!”織田信定精神大振地退了出去。
王德全長吸一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取下掛在墻上的武士刀,輕啟卡簧,將刀子拔出一半,一股寒氣撲面而來,王德全輕撫刀身,臉上露出一絲殘狠之色:“殺……殺他個血流成河!”
段飛與史總捕兩人心中焦慮,卻不能表露出來,兩人喝干了兩壺茶之后終于等到了姍姍而來的海公公。
“聽說……兇手已經被抓到了?”海公公進門之后立刻問道:“究竟是誰?現在何處?”
史羽峰上前低聲說道:“海公公,現已查明,這個案子是倭寇所為,整個海安鎮王家都是倭寇!他們之間爭權奪利你殺我我殺他地才死了這么多人。”
“胡說!”海公公冷笑道:“王家乃海安鎮聲名卓著的鄉紳,你們怎能誣賴他們是倭寇?我聽說那個姓廣的已經給你們打殘了,莫非他就是兇手?”
“海公公,王家人的確是倭寇,他們在海安鎮潛伏了十年,一旦發動恐怕就是一場天大的災禍,海公公,王家人現在正在各處活動殺人,不信海公公可以命東廠的人去查。”
“你們可有證據?”海公公依然打著官腔道:“沒有證據可是不能亂說話的。”
偷掘墳墓是重罪,史羽峰不敢把他們的發現說出來,見這老太監不肯相信,只急得青筋直蹦,說道:“公公啊,我們沒有確鑿證據,但是他們王家的確是倭寇啊,只要抄了他們的家,絕對能夠找到足夠的證據。”
海公公搖頭冷笑道:“沒有證據亂抄人家,這可不是永樂年間抓建文黨的時候了。”
自正德六年劉瑾謀逆被誅,內廠、西廠被撤,宦官與東廠、錦衣衛的勢力確實遠不如當年,眼下最炙手可熱的是軍方十二團營提督江彬、天子門生安邊伯許泰,連據說與正德有斷袖之交的錦衣衛提督錢寧都沒有他們受寵,東廠的張銳張公公是個謹小慎微的人,連帶著東廠下面的人也收斂了許多。
這邊正磨著,突然有兩個錦衣衛在門外稟報道:“海公公,我們的人發現海安鎮出現了好幾批黑衣蒙面人,他們見人就殺,十分兇狠,而且行動詭秘,我等遇著一隊,殺了一個,其余的都鉆入一間屋子,轉眼就不見了,尸體已帶回來,就在門外。”
海公公、史羽峰和段飛快步走出花廳,只見一具尸體仰天躺在地上,老小楊都不在這里,段飛當仁不讓地湊上前,俯身看去。
尸體穿得一身黑,連頭臉都用黑布蒙著,左胸心臟部位被一刀刺入,心臟受損而驟停,死因顯而易見,現在查清他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段飛沒有在傷口上多看,伸手便扯下了對方的蒙面巾。
那是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大約三十歲,面目猙獰七竅流血,相當可怖。
“這人我認得,是死者王善謙家的一個家仆!我還跟他說過話來。”一個老捕快脫口驚呼道。
段飛與史羽峰交流了一個眼神,史羽峰急忙對海公公道:“海公公,現在很明顯了,整個王家都是倭寇!他們已經發動,再遲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