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玉麟。”段飛沒有忘記帶上倆保鏢,倘若在地道里被人干掉才冤枉呢。
史總捕冠冕堂皇地讓鎮里的里正、宿老們負責獎賞百姓厚恤死傷,自己帶著隊人鉆地道剿匪去了。
王家老宅地窖里的金銀只搬出來大約一半,這還是現銀,剛才抄到地窖的時候卻沒有找到大宗的珠寶及銀票,王家老宅里只剩些仆婦,王德全的妻女一個不見,可想而知她們應該都藏身在地道之中,身上藏著大量的珠寶與銀票,這才是大家鉆地道抓老鼠的動力。
王家在海安鎮經營了十年,地下已給他們挖得四通八達十分復雜,不過史羽峰精于追捕之道,地道彎彎繞,他心里的方向可清楚得很,不一會便抄到了好幾個緊鎖的地下庫房,逮住超過五十人的婦女幼兒。
大把的銀票大家拼命往懷里塞,段飛自然也不會客氣,被抓到的都是王善謙、王善恭這幾個假兄弟真倭寇的妻兒,王德全的老婆卻一直沒能找到,傳說這老太婆在王家可是掌了半邊天的,她的身份能給大伙的功勞簿上添花增彩,她的身上一定有能讓大家再大發一筆的橫財……
“TNND,瞧現在的方位應該是已經出城了,前邊有些亮光,或許就是出口,大伙兒加緊,不要讓那老乞婆跑了!”史羽峰給大伙鼓勁兒,腳下卻稍稍放慢,身邊那位因為轉身而逃,背部負了輕傷的把總大是興奮,腳下加緊,一會便沖到了前邊。
當他臃腫的身體剛堵住了洞口的陽光時,大伙兒突然聽到他的慘叫聲,史捕頭奸計得逞,用力將把總的身體向外一推,跟著沖了出去,手里樸刀揮舞著保護住了頭臉,只聽叮地一聲,已被他磕飛了一枚暗器。
不待段飛吩咐,岳家兄弟倆已一左一右搶了出去,只聽哎喲數聲之后洞外只剩下痛苦的呻吟以及聽不懂的咒罵聲。
岳玉麟啪地聲用劍脊不知拍了誰一下,喝道:“閉嘴,再啰嗦就割了你舌頭!飛哥,可以出來了。”
段飛這才一彎腰走出了地道,眼前是一片蘆葦叢與大海,這個地道口修得相當隱秘,隱藏在一大片灘涂的蘆葦叢中,若非熟悉洞口的人,哪怕帶一個千人隊順著海岸搜過來恐怕也找不到。
此刻洞口邊的蘆葦叢中躺著坐著好幾個人,一個老太太倒在蘆葦叢里,半邊臉腫得老高,雙手鮮血淋漓,似已被廢了,兩個中年女子正撲在她身邊,臉上悲痛,卻不敢吭聲,另外有三個年輕女子縮成一團渾身抖=顫地在那里低聲哭泣。
“飛哥,這老乞婆當年也在,我和哥哥幾乎忘記她了,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終究還是讓她落到了我們手里!”岳玉麒劍指那個老太婆興奮地說道。
史羽峰放下把總的身體,黑著臉說道:“沒救了,這些該死的倭寇,又害了一條人命!”
石斌、郭威他們幾個奮勇撲上,將那幾個女子包括老太太雙手鎖在背后串成了一竄,郭威和石斌還好,那幾個老捕快在搜身的時候趁機揩油,將那幾個年輕少女摸得尖叫不已。
在她們身上又搜出大量珠寶與銀票,這些都是要最后一起交上去由史羽峰統計分發的,所以段飛也懶得跟他們搶。
“都給我帶回去!”史總捕怕離開久了鎮內又出什么亂子,現在已抓住了目標且收獲不菲,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捕快們一抖鎖鏈,將六個老少女子一概拖了起來,她們哭哭啼啼地哪肯邁步,那老太太兩眼望天,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什么。
“快走!”史總捕在她腰眼上踢了一腳,王氏老太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她回頭狠狠地瞪了史羽峰一眼,史羽峰只覺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身上有些發冷,他一怔之后頓時大怒,一巴掌打得她口角流血,史羽峰喝道:“再不走我就打斷你兩腿,拖死狗一樣把你拖回去!”
“呸!”王氏老太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痰,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悶聲不響地昂首而去。
史捕頭罵罵咧咧地扛著那把總的尸體跟進了地道,走了十來步才發現少了三個人,他回頭叫道:“阿飛,你還在磨蹭什么?”
“來了來了,剛好尿急,就地解決了一下。”段飛笑嘻嘻地快步跟了進來,隨在他背后的是岳家倆兄弟,史羽峰沒有瞅見,他們倆的臉上神色怪異,眼里露著驚訝……
剛才段飛見到王氏老太神色有異地對天喃喃自語,他便留上了心,將她對天禱告的話都聽到了耳里,老太太說的是古日語,段飛聽不清也聽不懂,但是善于觀察的他還是發現了一些線索,在史老總大怒將注意力都放在王氏身上的時候,他在王氏曾經癱倒的那片蘆葦從里搜索了一下,結果給他發現了一個扁平的木頭匣子,這應該就是王氏對天禱告的東西了?
段飛毫不猶豫地將那匣子端到了懷里,這個扁平的小匣子不甚起眼,加之現在大家懷里都是鼓囊囊的,倒也不怕別人發現他撿到了寶,只有岳氏兄弟倆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一行人帶著豐厚的收獲離開了地道,大伙兒心照不宣地將幾個女人交給在地面上留守的弟兄,然后便湊在一起準備分贓。
段飛早已將那小匣子交給岳家兄弟幫藏著,剛才大家都見到岳氏兄弟對那些東西毫不動心,加上大家兜里都私藏了一些,也沒人會不識趣地去搜他們的身。
所有搜到的銀票被點清之后那數目大得叫大伙兒咂舌不已,大大小小的銀票總共有十一萬余兩之多,那些堆成小山似的珠寶還沒有時間去估價呢。
錢太多了,史羽峰倒是有些猶豫了,不是不舍得分下去,而是怕自己這幾個人吃不下這么多銀兩,他咳了兩聲,說道:“大伙兒都看到了,這些錢數不少,你們覺得該怎么分呢?”
大家面面相覷,王副總捕說道:“大人,咱們都聽你的,你說該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段飛也點點頭,他暗杠下來的那幾張銀票全是萬兩一張的,眼前這些小錢根本不必去爭。
史羽峰說道:“這一次眾兄弟們都出了大力,都是從刀山上滾過來的,大伙兒的該拿的那一份一分都不會少,還有那些受傷的兄弟,死難的兄弟,咱們也不能坑了他們的那一份,除此之外,錢還余下不少,案子破了,大伙功勞都不小,現在又有了軍功,還怕今后能拿的錢會少么?我們要把目光放遠一些,咱們可是抄了倭寇的老巢啊,簡直就像在龍宮里逛了一圈,任誰都要眼鼓鼓地盯著咱們,假若咱們只把地面上那點東西交上去,你們說那些盯著咱們的人會怎么想?”
“大人的意思是……”段飛大致明白了史羽峰的擔心,于是機靈地幫了一句,史羽峰欣然繼續道:“海公公那一份不能少,他可是東廠的人,一根小指頭也能將咱們滅了,衛所來援的千總那一份也不能少,咱們揚州上面的那些老爺也不能少,分來分去,剩下的就不多了,好在咱們還有這批珠寶……”
雖然大家都肉疼大額銀子長翅膀飛了,卻也明白史總捕的話確實有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誰讓他們官卑職微不過是只小蝦米呢?只有左右逢源再讓上面的大人們也開心了他們才會有好日子過。
縱然被分走了八成,每個捕快都至少還有八百兩銀子的收入,這已相當于他們年奉的八十倍,他們得干八十年捕快才能賺到這么多,因此大伙兒還是挺滿意的,知足常樂啊!
段飛破案有功,也只多分了兩百兩,不過史羽峰給他使了個眼神兒,估計事后給他分的才是大頭。
分好了銀子,史羽峰突然問道:“剛才抓的那批娘們,有誰動了心的?弟兄們好說話,二百兩一個隨便帶走!”段飛等年輕人一愣,有些資歷的老捕快都嘿嘿淫笑起來,竟然真的有人掏出銀兩,一個兩個地把人給買下了。
寶應縣王副總捕也掏了二百兩銀子買了個中意的倭女,郭威不禁驚訝地問道:“王班頭,今天怎么這么大方了?”
王副詭笑道:“你們懂什么,像王氏那種刁婦是很少見的,日本女人在大明縱然做個婢女也比在日本當個大名的寵妾要好得多,至少不必擔心一覺醒來身邊人已經變成無頭鬼了,再說被我們這樣買回去,她們沒有任何身份憑證,逃出去吃的苦頭更多,所以啊,她們都是很聽話的,這樣的機會難得啊,兩百兩銀子算少的了。”
大家這才恍然,有些人甚至還動心了,這種買賣人口的事段飛沒有摻和,他向史總捕說了一聲,便拉著有些心動的石斌、郭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