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激動的心情,段飛一頭撲在公務之中,蘇蓉和石斌、郭威作為他的師爺和隨從衙役也來到了巡撫衙門,蘇蓉作為一個師爺顯然比作為丫鬟更要稱職得多,在他幫助下段飛很快便熟悉了巡撫衙門里的公務流程,因為巡撫總領一省的政治、軍務,段飛學到的東西也深入到了江西省的方方面面。
王守仁原本只打算讓段飛做幾天文書工作,后來見他干得熱火朝天,倒是不急了,一方面讓那些觀望的探子失去警惕,一方面又可以鍛煉段飛,何樂而不為呢?
段飛來到南昌將近一個月的時候,巡撫王守仁突然宣布要前往景德鎮巡視,核查今年貢瓷的生產情況是否受到了戰亂的影響,三艘大船無數小船從南昌府出發,北上進入鄱陽湖,繼而沿岸南下,自鄱江東進,來到了饒州府(今江西波陽),欽差一行在饒州小憩,會見了饒州府的大小官員,以及淮定王朱祐棨,欽差大人語氣和緩地安撫、勉勵了大家一番,很賣面子地與大家聚個餐,然后繼續順流直上,向景德鎮趕去。
淮定王朱祐棨總算放下心來,等他回到家里,卻聽說家里來了幾個官差,其中為首的就提刑按察使司的僉事段飛,淮定王朱祐棨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他早已聽說提刑按察使司這個新來的僉事段飛能力過人,半個月不到便將提刑按察使司的陳年積案處理得干干凈凈,而且有意要處理事涉自己的幾個案子,后來聽說這人的主意被巡撫大人駁回了,然后調到巡撫衙門老老實實地當起了文書,怎的巡撫剛走這家伙卻留下來了,難道……
淮王府承運殿,段飛大馬金刀地坐在首座上,品著丫鬟送上的香茗,蘇蓉靜靜地欣賞著墻上掛著的字畫,石斌和郭威則在東張西望,興奮中透著惶惑,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段飛已和他們說清楚來此何為,雖然有巡撫大人在背后撐腰,但是他們哪有段飛在后世看慣了大人物的那種坦然心態,能夠硬著頭皮跟進來已經很不錯了。
“鎮定點,沒用的東西,別煞了我的威風。”段飛瞥了兩人一眼,冷聲叱道。
蘇蓉抿嘴一笑,說道:“你們真傻,就當這位王爺是一個普通富翁,他的把柄被你們抓在手中,你們這是上門勒索來了,這樣想應該會好點吧?”
“哪有那么容易……”石斌暗暗苦笑,他吸了口氣,正要強自定神,突聽門子唱道:“王爺駕到!”
石斌和郭威驚得跳了起來,段飛卻低喝一聲,道:“鎮定,給我坐下!”
大殿之外走入一行人來,為首的一個頭戴翼善冠,身穿大紅金織蟠龍袍,腰系玉帶懸佩,走起路來叮當作響,正是淮定王朱祐棨,他身后跟著四名貼身侍衛,一個個長得虎背熊腰,目光凌厲,顯非等閑之輩。
淮定王朱祐棨走入承運殿后見段飛他們幾人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看字畫的看字畫,竟然沒一個人上前相迎,心中不由暗怒,就算是巡撫王大人見到自己也要出門迎接,這幾個按察司的小吏莫不是吃了豹子膽了?
他上前幾步,哼了一聲道:“淮定王朱祐棨在此,你們是什么人,竟敢不上前拜見,該當何罪!”
“王爺在上,敢問縱奴行兇、欺行霸市又是何罪?”段飛放下茶盞,冷聲問道。
淮定王朱祐棨冷笑一聲,道:“你便是那個膽大妄為的小小僉事段飛么?聽說你已經調去巡撫衙門抄書去了,怎么突然來到我淮王府?巡撫大人剛走,你們不會是沒趕上船吧?我倒是可以派船送你們一程。”
段飛放聲大笑道:“說得好,我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呢?這只怕還得問問淮王爺你了,剛才巡撫大人給夠王爺面子了,現在就請王爺給巡撫大人一個面子,將那行兇傷人的惡奴交給我帶回去,明正典刑吧!”
“大膽!”四個侍衛中的一人發出一聲怒吼,另三人嚓地一聲拔出了半截腰刀,寒光閃閃,寒氣逼人。
段飛仰天大笑道:“哈哈……我是巡撫大人派來的,誰敢碰我?淮王爺跟寧王交情應該不錯,莫非也想學寧王?巡撫王大人最近正手癢呢!”
聽到這話,淮定王朱祐棨頓時面色如土,都是江西的王爺,都是太子黨,淮王的權勢不如寧王,平日里自然都是以寧王為首有點孝敬來往的,現在寧王伏誅,正是大抓反賊人心動蕩的時候,淮王雖然沒有參加寧王的叛亂,但是卻生怕被牽連,段飛這句話直接觸到了他的痛處,淮王的氣焰頓時全滅。
朱祐棨也有五六十歲了,一時間心臟狂跳,差點支撐不住,他搖搖晃晃喘著粗氣分辨道:“你……你休得胡說,本王與寧王素無往來,你別想攀誣于我。”
“素無往來?這話你自己都不信,你說當今皇上會信嗎?”段飛步步緊逼,說道:“你還叫寧逆做寧王?是否念念不忘兄弟之情啊?說不定皇上看到奏報也會感動的。”
朱祐棨氣怒攻心,竭力分辨道:“我……你剛才不也叫他寧王了嗎?”
段飛冷笑道:“有嗎?我不記得了,恐怕王爺你聽錯了吧?蘇師爺、石斌、郭威,你們聽我說過寧王兩字嗎?”
蘇戎搖頭道:“沒有,大人一直說的都是寧逆,我等可為大人作證。”
“胡說八道,你們都是他手下,自然得聽他的,我們也可以證明我家王爺說的都是寧逆!”那個護衛說道。
“巡撫大人會相信誰呢?皇上會相信誰呢?”段飛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那無賴樣氣得淮王直想吐血。
見他一副快要抽風的樣子,段飛怕他直接躺下,來個腦溢血或者心=臟=病什么的,段飛可沒帶速效救心丸,真把他氣死了可就玩兒完,段飛忙道:“王爺不必生氣,巡撫大人并不想與王爺為難,甚至為王爺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需舍棄一個家奴便能夠解除皇上心中的疑忌,甚至能夠得到皇上的嘉獎,你說劃算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