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早晨,縱然是在元靈山環擁中的碧元王城,依舊帶著幾分春寒。
但是一大清早的,承運侯府就張燈結彩,鼓炮齊鳴,擺出了偌大的陣仗。
太陽剛剛升起帶來了一絲暖意的時候,一輛輛馬車就爭先搶后的駛進了承運侯府所在的巷子之中。
那些小門小戶,生怕去得遲了與那些個大人物擠在一起不受待見,故而早早的出發,討個頭彩,也能在新晉的開魂境強者劉開山面前留個好影響。
趕早點進門,他們備下的禮物,也能更出彩。
但是,存在著這樣的想法小門小戶、甚至是整個碧元王城稍有些地位且與劉家有些關聯的存在是何其多。
從太陽剛剛升起開始,駛進劉家巷口的馬車就沒停過,縱然劉家早有應對,幾個嫡子全部出來迎接客人,甚至從莊院調撥了大量的仆役,但整條巷子,依舊還是堵得跟長龍似的。
此時的劉高宣,已經揮汗如雨,臉龐上寫滿了興奮的紅色,不時的大聲吼著,讓那些先前來的小門小戶的馬車馬上駛出去,凈街。
等一會那些個大人物來的時候,要是還這般樣子,那他們承運侯府的臉可就真沒地方放了。
“立地侯到!”
“平地侯到!”
在巳時末的時候,一個個碧元王城中的大佬輪番登場了,這些個大佬出手,也是極為奢華。禮物,一送就是數車。
這些個地侯的到場。讓今日開魂大宴的主角劉開山親自迎到了大門口,沒辦法。比起這些個大佬們,承運侯府劉家的底蘊還是差些。
緊接著,便是戰靈殿的那些頂尖大佬出馬了。
不過,令劉開山臉色有些難堪的是,戰靈殿五殿之中,地位最高的掌丹殿竟然只來了兩位丹尊,最令他沒面子的是,掌器殿的器尊們,竟然一個沒來。
全部都是禮節性的封了一封銀子隨儀。這讓大門口熱鬧的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縱然劉開山成為了開魂境的強者,但在掌丹殿掌器殿內,江成的影響力還是極為恐怖的。尤其是江成的淬火丹,已經成為了那幾位器尊的必需品。
雖然江成沒有明說,但是他們誰都知道,若是他們誰來了,他們日后的淬火丹,可就懸嘍。
不過,這份尷尬。隨著成國公與成國公世子裴霸的親臨就被沖得一干二凈。
劉開山更是親自迎接成國公迎到了巷口,這才與成國公裴霸把臂共同步進了庭院。
相比于成國公的到來,鎮國公周正雄的到來,就沒有那么受歡迎了。劉開山只是跟其它幾位戰靈殿的小靈公一般,堪堪迎到了門外。
一時間,這座承運侯府。竟然集中了碧元王城超過九成的權貴。如果不是掌丹殿與掌器殿的幾位丹尊未到的話,恐怕九成九的權貴都會集中到了承運侯府了。
當然。并不是說九成九的權貴集中到了承運侯府,就代表著承運侯府的影響大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碧元王城的大多數權貴。都是真正的政客,絕對不會在無關小節的問題上輕易得罪人。
例如與江成合作得正歡的立地侯府耿軒,也在今日抵達了碧元王城,就連鎮國公周正雄也不得不來這承運侯府。
哪怕前些天抓捕劉家商隊的命令,是他親自下的,他也得來,這就是政治!
不過,哪怕是碧元王城九成的權貴都抵達了承運侯府,但是今天的開魂大宴還沒有開始,還得等一個人!
代表著王廷的長公主洛離還沒有到達,給劉開山十個膽子,也不敢先開宴,畢竟長公主洛離已經應下會親自到賀。
陪著幾位貴客的劉開山卻是不停的看著外面,不停的看著日頭。
這午時將至,長公主洛離還不到,卻讓他有些著急。
這開魂大宴,可是有著一系列講究的。
例如,這開魂大宴,必須在午時準時的開辦,這突破開魂境,取得的就是如日中天之意,講究還是頗多的。
也許看出了劉開山的焦色,正坐在左首上位的成國公裴霸突地說道:“開山吶,午時快到了,這洛離還沒到,你這開魂大宴,可不能誤了吉時啊,要不就不等了吧?”
眾人的目光立時刷的看向了劉開山,別看成國公裴霸這句話很簡單,但里邊蘊含的意思就很不簡單的。
劉開山若是這么做,那就代表著徹底的與王廷決裂了。
但是,若這么做,也意味著徹底的投入成國公府的懷抱,一時間,令劉開山陷入了兩難之地。
同意吧,這風險實在是有些大。
拒絕吧,在成國公府這邊,就有著首鼠兩端的嫌疑。
不過,門口仆役對來賀賓客的高唱,解了劉開山的尷尬。
“掌丹殿玄丹師江成江先生到賀,奉上賀儀”念了一半,那名仆役的聲音一頓,就念不下去了。
“還是我親自來念吧!”一身素白長衫、連額頭的抹額也換成素白色的江成,帶著一身肅煞之氣就慢步踏進了賓客遍地的廳堂。
江成的到達,還是引起了眾多來賀賓客的議論,尤其是這身素服,哪里像是賀喜的,更像是來吊喪的。
坐在正中的劉開山三角眼一瞇,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雖然他知道他們劉家與江成的恩怨,但今天這開魂大宴,乃是他的大日子,在碧元王國中,就如同新娘嫁人一般,講究一切彩頭。
江成如此做派,卻是讓他極度不爽,尤其是,江成這會拿著的那份素白的禮單。還有唱禮仆役的慌色,都證明不是什么好事。
“江成。你若是敢在家父的開魂大宴上搗亂”
看著江成的這副做派,劉高宣忙不迭的上前。壓低著聲音喝道,不過,在座眾人的耳力,誰會聽不到?誰又能聽不到?
只不過是為了最后的一絲面皮罷了?
“哼,我阿公的尸骨尚未寒,你們劉家就敢做出這種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舉,還不容我說上一說?”
在劉高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的剎那,江成卻又冷哼道:“況且,我今天可是備了賀儀來道賀的!”
看著江成手中素白的禮單。劉高宣恨恨的盯了一眼,只得退下,他總不能在此刻將江成趕出去吧,那樣的話,他劉家,就真成了笑話。
況且,他敢攆嗎?
就算有成國公府做靠山,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
江成先是微微沖鎮國公周正雄拱了拱手,算是見禮。然后,一抖手中的素簽,就沖劉開山拱手道:“故人之后江成特來恭賀劉公開魂之喜,”
聽到江成這句中規中矩的話。臉色緊繃的劉開山也稍稍松緩了一些。
但是下一剎那,劉開山的臉色立時變了。
“為賀喜,晚輩特地奉上薄禮——欠債不還的賬單一封。薄皮棺材一副,以為劉公賀!”
這句話出口的剎那。在場的數百位賓客立時大嘩,劉開山的一張臉頓時變得比鍋底還黑。
他們劉家壓根也想不到。江成竟然敢如此干。
不僅搗亂,還敢送棺材?
這與碧元王城的權貴作風,完全是兩碼事。
碧元王城的權貴,縱然表面上恨你恨得要死,但是該有的面子功夫,還是一樣不會落下的。
但是江成,卻來的那么直接。
這就是江成,江成在山林中學來的法則。
只要有實力,有本事,我哪跟你搞什么虛偽客套,管你什么虎豹狼,只要我實力比你強,直接刺刀見紅,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但若是碰到實力比自己強大的存在,身為山林中的獵人,江成就會遠遠的遁開,增加實力尋找時機給予致命一擊。
劉開山的一張臉黑如鍋底正欲發怒的時候,成國公裴霸卻是搶先拍桌怒喝起來:“好個狂妄的小輩,好大膽的小輩,竟然敢對開魂境的尊者不敬,來人吶,給我拖”
“裴霸啊,要不咱倆來比劃比劃,江成可是我鎮國公府的玉令供奉,誰敢動他,我滅他滿門!”
適時的,鎮國公周正雄力挺江成的霸氣聲音響了起來,讓成國公與劉開山的臉色同時一變。
他們誰都知道鎮國公周正雄會力挺江成,但是誰也料不到,鎮國公竟然會放出‘誰敢動江成就滅誰滿門’這樣的狠話。
一時間,數百賓客因為鎮國公周正雄的這句話狠話噤若寒蟬,誰若敢在這時候插嘴,那就是找死。
鎮國公這么多年來,是對付不了成國公,還有被穩壓一頭的趨勢,但是,對付其它任何人,鎮國公還是易若反掌。
劉開山三角眼中,已經開始醞釀兇光,死死的盯著江成,大有暴起直接轟殺江成的那么點意思。
你還別說,劉開山現在還真有著這種想法,一死百了!
死人,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只要江成死了,就沒有任何人替江成出頭了。
感受到劉開山周身那洶涌澎湃的殺氣,江成卻是突地笑了,“呵,劉公的殺氣好重,倒讓我有些心驚!”
說話間,江成輕輕一挪步,就閃身到了鎮國公周正雄的身側。
這一幕,差點沒將劉開山的鼻子氣歪,如今江成閃到了老牌開魂境強者鎮國公周正雄身后,哪還有他下手的機會。
閃到周正雄身側的剎那,江成卻是再次沖劉開山道:“劉公,你現在收了這份賬單,還來得及!”
劉開山臉上煞氣一閃,靈光一閃,立時就召過了那份賬單,靈光崩現間,那份賬單立成粉碎時,劉開山就怒喝起來。
“我劉家什么也不欠你,我劉府不歡迎你”
劉開山怒吼著要趕江成出門的聲音突地打住,耳朵一動的剎那,神情突地一變。幾乎是同時,成國公的臉色也是大變。
“破靈連爆弩上弦的聲音?有大軍開拔?”
幾乎是成國公驚呼的同時,恐怖的軍隊整齊挺進的聲音,就響徹了整個劉府大院,嘶天喊地的聲音,立時從外邊響徹起來。
這一刻,誰也沒有注意到,成國公掌心中一枚滿是靈紋的玉片,猛地被捏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