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林多義很克制,沒有再一開口,就說自己要做個上市的教育集團。
策劃很精簡。
主要意思,是把 門面稍微弄一下,然后先小小裝修一套房子當教室。
等到以后發展好了,再慢慢一套一套地裝修。
林多義原本念的就是師范。
男生念師范比較有優勢。
只不過,他在差不多的學校拿差不多的成績。
最后沒能考到教師證,去不了正規的學校做有編制的老師。
只能去去培訓機構一類的,或者去專業不對口的地方上班。
林多義不喜歡按部就班的人生,在培訓機構待了幾個月,就沒幾天是認真上班的。
也正因著這份不務正業的吊兒郎當,讓林多義對培訓機構的架構和運營,反而格外的熟悉。
策劃案寫起來,還有模有樣,挺像那么回事的。
向來看不慣兒子好高騖遠的阿華,就這么被兒子難得可行了一回的策劃書給打動了。
兒子好吃懶做敗家是一回事,認認真真想著要創業,又是另外一回事。
打動歸打動,阿華心里還是沒有底。
好在兒子這回也沒說自己要單打獨斗。
阿華被打動之后,就非常正式地邀請潮長長過來大排檔商議。
最角落,最私密的一張桌子。
潮長長是直到這個時候,這才翻開那份策劃案的。
內容倒是確實讓他對林多義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覺。
和大多數初次創業的人一樣,林多義首先要求控股。
但他要的非常克制,只要51%。
他提供場地,他負責跑所有的手續。
潮長長拿49%,不再去學生家里上課,改成讓學生過來。
這樣一來,就能節省很多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可以多接很多學生。
除了股東構成,林多義還寫了一系列的推廣計劃。
介于作為目前學生主要來源的YC國際是寄宿制的,不是周末的時間學生出不來。
如果有學生能介紹非寄宿制的學生,周一到周四的晚上來,就可以得到一張講稿的潤色卡,可以自己用也可以送人。
林多義甚至考慮到了潮長長家現在的狀況,讓潮長長找個信得過的人,代持他的股份。
潮長長并沒有同意這樣的安排。
林多義好像一早就想到了這樣的情況:“雖然,給學生輔導的人是你,但所有的其他工作,包括辦公場地,都是我提供的,我覺得我控股,也不算是坑你。”
潮長長搖了搖頭,第一次帶點認真地看著林多義,他并不覺得一下被分去了大頭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相反他覺得林多義要少了。
“你別光搖頭啊,這真的是我的底線了。”林多義也有屬于他的底線。
這么細節的事情,阿華也不太懂,起身說去后廚給兩人做好吃的。
把前廳留給了潮長長和林多義。
“我對這分配完全沒意見。”潮長長干脆就直接說了,“是我接下來的重點會放到藝考的集訓上,算上原來的這些輔導,并沒有太多空閑的時間,應該不怎么能達到你想要的規模。”
“你除了競賽還輔導藝考?”
“不是我輔導,是我參加,我明年高考。”
“你都沒參加過高考,就這么多人找你補習?”林多余覺得自己對面的這個人更加詭異了。
潮長長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釋。
沒必要。
而且,一句兩句也說不清。
“中戲?北電?”林多義首先想到的是和潮長長的長相比較相符的藝考院校。
“我應該沒有這方面的天分。”
“聲樂?樂器?”林多義又想了想。
“繪畫。”
“這樣啊。那也沒事啊,我原來上班的那個培訓機構,就是做藝考的,我可以挖個老師來我們這邊弄個畫室什么的,這樣你學習和教書,都在同一個地方。”
林多義越說越覺得自己言之有理:“這樣更好了,反正我也不止一套房,美術的話,也沒有噪音,不太可能被鄰居投訴什么的。”
“藝考教室的生源有保障嗎?”潮長長最近都有在了解。
好的藝考培訓中心,是不缺生源的,但老師肯定也不好挖,更多的,都是老師們自己開的工作室。
“沒有。”林多義難得實在了一回:“我就是看著有學生這么上趕著求你輔導,還是這么好的生源,要是就這么硬生生地放過了,實在是有點浪費。”
教育做得好的話,其實是很賺錢的,算得上一本萬利,但前提是,得要有生源。
不然,一切都是免談。
任何一個大家都知道火爆的行業,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沒點殺手锏,只有滿腔熱血,是最沒有用的。
潮長長在輔導國際競賽方面,有著不可替代性是一方面。
但更重要的,還是葛功明的極力推薦。
葛功明在教育界,是已經封神的人物。
今年云朝朝這么個狀元一出來,葛功明在封神榜上的地位,又高了很多。
這也是為什么,潮長長的輔導位,一位難求。
YC的學生,自己認可潮長長,學生家長又認可葛功明,算得上是一個雙保險。
但隨隨便便一個能夠挖得動的老師過來做藝考集訓班,生源就肯定是一個問題。
“沒名沒氣的,確實招不到學生。”難得認真了一回的林多義有些氣餒。
他就想好好創個業,怎么就這么難呢?
“那倒是也不一定,說不定,畫室只招到一個學生,偏偏還考上清華美院了。”一個女生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
聲音從潮長長的身后傳來,離得最多也就一兩米的距離。
潮長長轉過頭,看清聲音的主人,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嗖地一下站起來,直接帶倒了他原本坐著的椅子。
慢半拍過后的眼疾手快,讓潮長長在椅子倒地的那一秒,手腳并用地把椅子給扶了起來。
隨即,一個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綻放在了潮長長的臉上。
這個聲音,他最近每天都會想起。
這張臉,他最近經常都會夢到。
“你不是要去報到了嗎?怎么還找到這里來了?”潮長長下意識地想過去直接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其實,分別并沒有很久。
可他就是有過了幾個世紀的感覺。
潮長長就是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感覺。
都忘了,他從來沒有和這個女孩有過擁抱一類的親密舉動。
真的就只是在最后的0.01秒,才勉強而又恐慌地打消了直接把人擁入懷里的念頭。
他有點難過,還有點不知所措。
沒有真實的觸感,不足以證明他現在面對的是真實的那個女孩。
還好是在最后的時刻,殘存的理智戰勝了重逢的喜悅。
再一個0.01秒過后,一個男生的聲音,也從門口傳了進來。
“這都要報到了,兄弟還不能帶著朝朝姑娘來看看你啊?”
斯念也和云朝朝一起找來了。
為了化解眼前和心里的雙重尷尬,潮長長往前走了兩步,帶著斯念到大排檔最外面的桌子互訴衷腸。
潮長長原本是想直接把斯念和云朝朝請回家里的,想了想,還真是不太容易找到坐的地方。
云朝朝沒有跟著往門口的方向走,她拿了潮長長位置前面的策劃案開始翻看。
一目十行,沒幾分鐘就看完了。
留下朝朝姑娘慣有的傲嬌中帶點不屑的語氣:“你的這份策劃案,也太小打小鬧了。”
“怎么就小打小鬧了?”林多義明顯不服氣。
“你自己不也說,沒名沒氣的,確實也招不到學生嗎?”云朝朝進來大概已經有一會兒了。
林多義想反駁,又不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可以入伙,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情做大,我要占60%的股份。”
“60%?你要怎么入伙,你是要給個幾千萬的天使投嗎?”林多義往外看了看,他剛剛也沒有聽到什么豪車的轟鳴。
認真確認了一遍,拆遷的路口,也就只有一輛半舊的,完全不會引人注意的商務車。
就覺得云朝朝剛剛說話的語氣更扎眼了一些,直接拿話激她。
“不,我一分錢也不會出。”
“小朋友,你是在搞笑呢,還是在逗我們玩呢?”林多義天天說著什么創業啊,天使啊,融資啊,其實也根本就是個沒有實操過的。
但再怎么樣,也不可能像云朝朝這么小白。
他爸一直說他不靠譜,林多義真的想直接把他爸從后廚拉出來,看看什么才是真的不靠譜。
“沒有啊,我很認真,我出我自己的名聲,我要占60%的股份。我不會給你們投一分錢,得靠你們自己努力,半年的時間,如果你們能把學費收入做到50萬的規模就算勉強達標,我可以考慮做天使投資和你們一起把這件事情做大。”
“啊嘿!朝朝姑娘的名聲啊!這么好的事情,記得算我一份啊,半年后我也要搞個大的。”斯念隔著好幾張桌子來了一句。
“一群神經。”難得正經了一次的林多義,有種被小朋友戲耍的感覺。
林多義起身準備走人。
斯念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好巧不巧,剛好擋住了林多義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