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過啤酒，給自己的杯子加滿。漫不經心地問道：“一百萬。就這么多嗎？”
難道，你還嫌少？
張智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令他更加吃驚的還在后面。
“如果能夠合作拿下冠軍，我還會再給你一百萬。”
葉濤輕描淡寫地應道：“所有物質獎勵全都歸你一人所有。除此而外，我保證你還能在半年內升至上校軍銜。葉家，有這個實力。”
鮑伯和妮娜對視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樣的報酬實在太豐厚了。沒人會拒絕。
趙天臉上依舊掛著猜不透的笑：“還有嗎？”
“再加上我”
正說著，一個曼妙動人的身影也款款落座：“只要加入，我就是你的人。”
是葉心彤。
金錢、地位、美女……該有的，都有了。
只有傻子才會拒絕。
趙天不是傻瓜，更不是白癡。
張智華看了看旁邊的幾名隊友，很灰心的準備站起來離開。
他們完全被排除在談話內容之外。仿佛僅僅只是透明的空氣。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感受到內心深處的失落。
弱小者，的確沒有被人高看的資本啊！
“真是令人失望。”
忽然，從趙天口中說出的話，令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你們也太小看我了。區區幾百萬的價錢而已，真當叫花子嗎？”
葉濤皺起了眉頭。一雙在濃密粗眉掩映下的眸子里，驟然射出不悅的目光。
他沒想到：趙天的要價居然如此之高。
葉家是個大族。幾百萬星幣對于他們來說，的確算不上什么。但是即便有錢，也不能亂花。更不能抱著金磚往水里隨便砸。
不錯，這個叫做趙天的士官的確非常優秀。初賽和復賽的成績已經很能說明問題。如果能夠把他拉進自己的小隊，奪冠軍的機會將大大增加。可是。他的身價也只值一百萬罷了。
他是一個平民。一個在格斗場上獲勝，進而獲得轉籍資格的平民。
在這個時代，平民就是卑賤的同義詞。
即便你再強，也終究只是被人鄙視的角色。要知道，人類聯邦數量最多的，就是被放逐在各個星球上開采資源的平民。
按照權威機構對復賽作出的評價：趙天很強。但是木星軍區比他強悍的選手，也大有人在。
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比賽。三項獎勵中，葉濤所看中的，僅僅只是天級武者的指導。
錢，葉家有的是。
軍銜，我們家老頭子就是艦隊司令。提拔，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至于什么給軍部留個好印象之類的話，純粹就是放屁。軍部從來只對有實力的人青睞有加。葉家已經手握重兵，對于這方面自然不會提出更多的要求。至于表妹葉心彤那邊，只是家族的一個旁支，根本不用顧及太多。
天級武者是最強大的存在。能夠得到他們的授業，這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嫌少，我可以再加一百萬。”
葉濤面色陰沉地用手指輕點著桌子。這是他所能給出價錢的極限。綜合木衛六號傳過來的評價資料，趙天僅僅只是在空戰技巧和修理方面有過人之處。至于格斗……他的速度雖然快，可力量實在太過弱小，簡直不堪一擊。
“一力降十會”，這是所有武者的共識。速度再快，遇到真正的力量型強者，同樣死路一條。
決賽和復賽不同。在復賽中，戰艦主控兵是所有人都爭相拉攏的寵兒。但是在決賽場上，格斗兵將占據絕對優勢。
其中的道理很簡單：決賽沒有配備太空戰機。制訂這一規則的人就是不想某個兵種一家獨大。還是那句話：“團體利益高于一切。”
合作，也要看對象。
兔子雖然靈活敏捷。但是在擁有巨力的狂獅面前，能夠發揮的作用實在沒有多少。
與其花兩百萬買下一只兔子做幫手，不如花三百萬去買通一只狼。
“看來，是我唐突了。”
想通這一點的葉濤不再堅持，他站起身來，收起桌上的支票，不無譏諷地看了趙天一眼：“有信心是好事。但是自信太過膨脹成為狂妄的話，那就非常令人討厭了。”
說著，他拍了拍葉心彤的肩膀，拉起她的胳膊，面帶慍色走出了餐廳。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趙天身上。
“你們不餓嗎？”
趙天笑了笑，叉起一大塊牛排，放進面前的盤子里。
“頭兒，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他的建議？”
雀斑男使勁吞了一下口水：“那可百萬，不，兩百萬通用貨幣啊！”
“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
趙天咽下一塊牛肉，悠悠地說道：“拿了錢，就意味著要給他賣命。到時候，就算是要你上去堵槍眼，你也只得硬著頭皮上。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收了錢，也得有命花才行。要知道，軍賽雖然禁止互毆致命，但是意外事故卻不在規定范圍內。隨便制造一個突發事件，把黑鍋扔給你扛著。到時候不要說是錢了，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頭兒，你說我們能贏嗎？”
張智華不甚確定地看了看他。
“能！為什么不能？”
趙天猛然一拍桌子，端著闊口啤酒杯站了起來，大聲喝道：“都是一幫褲檔里帶把的男人，是不是你們的東西要比別人短？還是根本就硬不起來？看看妮娜，雖然是個女人，但是我看她比你們所有人都強多了。連這點自信也沒有，不如趁早做手術去把那東西自己騸了。是男人的，干了這一杯。明天殺個痛快，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家伙們看看你們真正的力量。”
張智華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往上涌。因為過于激動，鮑伯臉上的雀斑顯得比往常大了許多。韋恩的臉上的膚色已經被沸騰的血燒得一片暗紅。至于妮娜，則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緊緊抓住酒杯。那模樣，活像一頭長期得不到滿足，拼命想要找人發泄的雌性饑渴恐龍。
“干了”
“沒錯，我們最強”
“干杯”……
從餐廳出來，趙天借口座位不夠，將三人送上出租車后。轉身又攔下了另外一輛。
車子并沒有開出太遠。繞出繁華的商業區后，在一條背街的小道前停了下來。
與車水馬龍的中央區相比，這里根本看不到行人和車輛的影子。布滿灰塵地面和滿是雜亂廢棄物的街道上，也顯出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荒涼。
“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這里不太安全，附近也沒有警察。是不是弄錯地方了？”
出租車司機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好心地提醒道：“要不我免費拉你回去。問清楚你朋友在哪兒。再送你過去？”
“謝謝！”
拒絕了司機的建議，趙天順手摸出幾張鈔票遞過：“地方沒錯，就是這兒。謝謝你的建議。”
望著絕塵而去的出租車，使勁兒把腳下的一塊石子踢出。順著石頭在半空中劃出的漂亮弧線，他抬起腳，朝著遠處那片破舊的舊屋走了過去。
在一條堆滿雜物，地面長滿雜草的橫街前，他停下了腳步。
幽深詭密的街口兩端，已經被四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牢牢把持。面無表情的他們，正朝著街道中央的位置慢慢走來。
“果然不出所料。找麻煩的人還真不少。”
趙天自言自語著，順手腰間摸出一把軍用格斗匕首。
在餐廳吃飯的時候，他就發現附近有人在悄悄窺視自己。通過發散開的意識能量將對方位置鎖定之后，他故意來到了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果然，一直尾隨其后的匿蹤者終于出現了。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跟蹤我？”
沒有人回答。四名黑衣人越走越近。沉重的腳步踩，發出陣陣混雜的悶響。
看到這陣勢，趙天不禁皺了皺眉。
可以肯定：這些人對自己絕對不會抱有什么善意。
雖然他們臉上都戴著墨鏡，但是從其身形、步姿，以及呼吸的節奏看來，應該都是實力強悍的武者。
這并非唯一的麻煩。趙天的擔憂，來源于另外一個人。
經過強化后的意識能量已經急劇膨脹。發散開來的思維空間足以籠罩住周圍數百平米的范圍。在餐廳的時候他就發現：跟蹤尾隨的潛伏者不僅僅只有眼前的這些人。還有一個力量最強，生物能量外放幅度最大的人，正躲在旁邊二樓的角落里，悄悄地注視著自己。
雖然已經鎖定對方的位置。可是趙天卻沒有辦法將之找出。四名黑衣人已經逼到了近前，他們分從兩邊一起涌上，揮舞著沉重的拳頭，朝著被圍在中央的目標狠狠砸下。
站在圈中的趙天微瞇著眼睛，腦子里卻在迅速判斷著四名對手的攻擊速度。很快，運起太極氣勁的他腳下一斜，伏低身體從眾人的縫隙中滑掠而過。緊扣在掌中的匕首也順勢朝著動作最為緩慢的一人腰肋猛刺出去。
鋒利的匕尖與對方身體接觸的瞬間，并沒有傳來劃破的韌滑與遲滯感。恰恰相反，卻有一種金石相撞的互戧。
趙天臉色微微一變，反應極快的他連忙抽手就地一個滾翻。重新站起來時，只見匕首的鋒銳刃間上。已經隱隱出現了數道細密的裂縫。
甚至，有些彎折的跡象。
他出手的力量很大。匕首也是精鋼制成。能夠在互相撞擊的過程中產生這樣的效果，只能說明一件事對方的身體表面，應該覆蓋有類似盔甲一類的防護裝置。
顯然，匕首已經穿透了他們的衣服。為什么會在臨近皮膚的時候，卻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忽然，趙天腦子里猛地冒出了一個念頭。他扔下已經報廢的匕首，伸手從地上撿起一根筷子粗細，表面滿是銹漬的廢鐵條。死死盯住對方，句地低吼道：“你們，是金剛門的人？”
只有金剛門的弟子，才能把身體修煉的如鐵如鋼。墨丘利留下的拳譜《金剛不壞之軀中就曾經提到過：修煉到極至的強者，甚至能夠只身獨抗宇宙戰艦的主炮。
區區一把匕首，當然不在話下。
“你很聰明。可惜，聰明的人，往往都活不長。”
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聲，也不多話。帶領三人重新結成陣勢，朝著趙天猛撲過來。雖然速度相對較慢，然而舉手投足間的威勢，卻也充滿了令人畏懼的恐怖之力。
“嘭”
一拳砸出，貼著他的面頰徑直擦過。另外三人也從不同角度輪番而上。勉強躲過攻擊的趙天頗為狼狽地連連后退幾步，在墻腳邊吃力地依靠著。
“為什么要殺我？”
伸手擦去嘴邊流出的血痕，趙天的神情悲憤的嘶吼著：“我和你們無怨無仇。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勝券在握的黑衣人示意手下把他圍在中央，淡淡地說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誰？”
“星家的三少爺，星永祥。他出了一百萬星幣，買你的人頭。”
“是他？”
趙天面色一緩，口中若有所思地喃喃著：“原來是他……”
“老大，和他廢話那么多做什么？趕快殺了這小子，我們也好趕著回去向師叔復命。”
旁邊，站在左側的黑衣人不悅地叫道。
聞言，為首者輕點了點頭。捏了捏咔嚓作響的指骨，緩步上前獰笑道：“小子，能夠死在我們大力金剛三人眾手上，也是你的造化。到了閻王爺那里，記得要報上我們的名號哦！”
“原來如此，金剛門的人。嘿嘿嘿嘿……放心，我絕對不會漏下任何一個。”
忽然，本該驚恐不已的趙天，眼中流露出一絲古怪且殘忍的冷笑。只見他疾步猛沖上前，以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貼近為首者身邊。在對方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把一直捏弄在手里的廢鐵條從其右耳順穿而過。
“啊”
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得`連肉眼都辨別不清他的身影。圍為旁邊的幾名黑衣人只覺得一道氣流從身邊一掠而過。待到回過神來，站在圈中的為首者雙手死死捂住滲血的耳朵，硠蹌著腳步，一面慘叫，一面瘋了般瞪大雙眼朝著墻壁猛撞過來。
他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卻覺得有種類似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響，在大腦深處久久回蕩。
他覺得天旋地轉。想要拼命穩住腳步，卻根本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
他使勁兒貼緊墻壁，想要重新擺出攻擊的架勢，卻最終發現：腦子里的思維一片混亂，再也沒有絲毫屬于自己的意識。
“你，你”
為首者雙眼睜得老大，抬起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著。他嘴巴張得老大，舌頭仿佛被看不見的無形之手死死揪住，正一個勁兒拼命往外拉。良久，想要說話而喉嚨里卻只能悶發出幾個簡單音節的他，終于歪斜著身子朝地面轟然倒下。
他不明白，本該是網中之魚的趙天為什么會突然變得如此強大？
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就已經攻破自己的要害。
嚴雷師叔不是說，這小子只是個準人級別的武者嗎？
他的力量只有E級。
至于速度，在擁有堅硬如鋼的銅皮鐵骨面前，應該不可能發揮任何作用的啊！
難道說，之前他一直在故意示弱，為的只是從我口中套出話來嗎？
無數紛亂的念頭，在為首者的眼前飛快閃過。零亂的色彩和各種古怪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徹底充斥了所有視線。漸漸的，迷茫和黑暗開始取代了它們的位置。在越來越遠的深淵中，他只覺得自己正在下墜、淹沒。
死亡的感覺，好冷。
雙耳被洞穿，大腦自然也被破壞。這樣的傷勢，必死無疑。
“金剛不壞之軀，果然名不虛傳。”
拎著鮮血淋漓的廢鐵條，趙天不無譏諷地踢了踢腳下的尸體。轉身朝著茫然不知所措的另外幾人撲去。
金剛門武者，剛強似金。但是，再強悍的人，也有其弱點。
下陰、雙眼、口鼻都是破綻。尤其是耳朵，硬物穿擊之下，絕對無法生還。
對付這樣的敵人，趙天根本不需要使用力量。
一擊，鐵條從口部猛插直下，洞穿舌頭，破防后從咽頸鉆出。
再一擊，透穿鼻孔。斜刺倒上的鐵條扎進大腦，左右攪動數次，劇烈顫抖的神經已將死者雙眼完全鼓出眶外。抽搐連連的身體痛苦綣曲著，凄慘的絕命哀嚎一直持續著。數分鐘后，才逐漸消失了聲息。
“星，永，祥”
默念著這個熟悉的名字，面色陰沉的趙天一步一頓地走出了巷道。轉朝旁邊的舊樓緩緩而上。
在那里，還隱藏著一個潛在的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