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西收起臉上的玩笑。正色起來。
“我不知道。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嚴重得多。也可能是我庸人自擾。畢竟我們對這家伙所知甚少,根本摸不透他的底細。”
說著。帝福尼站起身來。走到酒柜旁邊,拿出兩只闊口玻璃杯,又旋開一瓶白蘭地徐徐倒入。將其中一杯放在特瑞西面前后。這才雙手握緊杯子,皺眉道:“如果按照金德貴那家伙所說的情況為依據,我倒覺得,這是一個,可以結交的人物。”
“結交?你在做夢吧一”
特瑞西哧笑道:“別忘了,他可是乾星地球的守備司令官。是星際大會派遣出來,擁有正式管制權力的人。而我們呢?是和政府永遠勢不兩立的黑幫“哪又怎么樣?沒有哪條法律規定,官兵和黑幫不能成為朋友 帝福尼抿了一口淡褐色的酒液,認真地說道:“他的實力非常強大。卻并沒有主動進攻并且占領整個城市。相反,這次的事件,是陳紀康那個笨蛋主動挑起。從邏輯上看,他屬于正當報復。”
“報復?報復就要一次殺光二十萬人?”
“如果換了是你,會怎么做?火拼?談判?然后接收地盤?再弄到一筆不菲的賠償金?……不這么做,還能怎么樣?”
“你看得太簡單了 帝福尼連連搖頭:“我覺得,他一口氣殺光這二十萬人,其中固然有報復的成分酒內,卻絕對不是為了炫耀或者殘忍。他是想通過這件事情。向我們傳遞一個信息。”
“什么信息?”
“他不想和我們開戰。而是愿意和我們共同管理這個星球。”
“何以見得?”
“金德貴就是最好的證明。”
帝福尼用手指彈了彈半空的杯子,若有所思地說道:,“他選擇了“天香酒樓”這個切入口。明面上是為了買賣肉貨,實際上就是讓金德貴充當全程的看客。再用他的嘴,向我們證明所有的一切。別忘了。“天香酒樓。收購,“山下組”所有成員尸體的價格,僅僅只是五十萬星際通用貨幣。一個手中掌握了龐大財源的守備官,還會缺少這點錢嗎?”
特瑞西沒有說話。
他歇靠在椅子上,緊抱著雙臂。平整的臉上也慢慢皺擰出一片四凸的痕跡。良久,這才以不太確定的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你還請他吃飯做什么?”
“那是一種試”
“怎么試探?”
帝福尼毫不掩飾自己的計利:“如果他答應了我的邀請,那就證明他不希望與我們為敵。反之。則說明他正準備對我們下手。為了自保,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讓他從這個星球上徹底消失一。
昏黃的次霧下,一隊百人規模的隊伍,正從西區出發。朝著安塔市區的東面緩緩移動著。
這是一支齊裝滿員的鐵衛軍步兵連。他們的任務,是順著縱觀城市的街道,對所經過的區域進行搜查和警戒。
像這樣的隊伍,趙天足足派出了上百支。
他們仿佛戶只巨型蜘妹吐出的絲線,從各條街巷中慢慢滲透、前進著。把途中遭遇的人們制服。交給尾隨其后的收容隊押回控制區域。用這種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把一塊塊陌生的地段清理干凈。
“山下組”已經覆滅。本由他們控制的城市東區,已經呈現了勢力真空。趙天所要做的。就是把殘存在這片區域內的所有住民。統統運回自己所在的西區。
地盤。肯定是要的。
不過,這并不代表著他想擁有一塊無人的沙漠。
西區的擴張必須循序漸進。盲目擴張。只會給財政帶來巨大的壓力。反正東區就放在那里,不會長腳也不會跑。什么時候需要,就什么時候占領。
一個完整的旅游觀光區,所需要的不僅僅是設施和景觀。最重要的,還得有人。
掠奪人口,讓他們成為西區的補充。
真空的世界,永遠不可能出現文明。
空寂的城市,只會在時間的推移下,逐漸走向死亡。
只有人,才是決定未來最重要的因素……
在宇雷歷史的長河中,那些最偉大的開拓者,都是被后來者們當作傳說來加以崇敬的英雄人物。同樣的道理,如果把宇宙史上使用頻率最多的艦船一一列舉。人們一定會驚奇地發現一無論是在古老地球的蠻荒時代,還是人類剛剛步入太空。建立首座太空城的移民時代,或者是徹底告別太陽系。把阿爾法宇宙納入統治范圍,與所有敵對勢力進行殊死爭奪的大殖民時代。有一種必不可缺。卻又往往易被人們忘記的最普通艦船,才是真正支撐文明進化和戰爭延續的最重要礎碼。
它就是運輸艦。極不起眼,卻又是任何種族和軍隊都不可或缺的航“運飛船。
冉于航程遠近的限制。以及運輸貨物重量多少一,”日乃人類歷吏上總共研制出數千種不同型號的紜輸艦六…共,人類、天人、機械清洗者三族擁有數量最多,使用最頻繁的艦種,就是宇宙歷3比年八月研制成功,并于當年十二月通過審核的“馬車夫”級重型運輸艦。
它以通用重型艦體為基本結構,使用添加組合方式,在飛船龍骨基礎上加掛大量空間艙。如此一來,便能在緊湊的艦體各部留出足夠的貨運空間。使之成為不折不扣的運輸“巨無霸”。雖然從開發至今已經過去了近百年的時間,可是它卻并沒有像其它戰艦一樣,在科技的迅猛發展中被淘汰。反而更衍生出多達數百種的變型艦和仿生艦。
例如:機械清洗者最常用的“螞蟻四四四”型運輸艦,便是在原型般的基礎上,拆除部分貨艙。加裝了粒子射線和反質子飛彈等武器。使得普通的貨運飛船擁有不弱于巡洋艦的火力。從這個方面來看,它其實就是一種武裝商船。
還有天人族的“大力神”級。則是徹底拋棄所有裝甲,盡一切可能加掛貨艙。使得整艦運輸能力足足提高了四分之一。由于沒有任何防護能力,這一型號的艦船也被稱之為“死亡進行者”。除非有足夠的護航艦隊跟隨,否則單獨航行只能是死路一條。
除了它們,還有各種不同類型的改裝艦。有的偏重于速度,也有的重視防護,還有的則是各方面能力均勻分配。但是不管是任何形式的改造,“馬車夫”級運輸艦在行有使用者看來,其實只有一個共同的通稱。那就重型運輸艦……
編號“舊”的重型運輸艦,是趙天最喜歡搭乘的艦船之一。倒不走出于某種迷信的惡好,只是覺得,這艘船的編號,帶有一定程度的幸運罷了。
殖民基地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每當趙天登上這艘船的時候,他只會做一件事帶上滿滿一艙的膠質食品,到星球表面那些饑餓平民的駐地,為自己換回更多的崇拜者和支持者。
不同于普通的戰艦”舊號運輸艦的艦橋非常狹窄。頂多只能容納五名操作人員。
雖然艦內空間不大,可趙天卻并不覺得擁擠。因為,除了他之外,艙室就只有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肯特。海盜巴里特臨死前托付給他的人。
這今年輕人長著一頭漂亮的黑發。身七的聯合軍服雖說寬大了些,可是肩、胸等部位因為肌肉鼓凸而起的衣料,卻也說明正在發育的他有著不弱于常人的強壯。完全符合黃金分割的標準身材,僅僅只比趙天略低那么一點點。而他那張窄瘦略尖的臉龐上,也顯露出一個男人應有的精明和堅韌。
應該承認,這是一個非常帥氣的小伙子。尤其是栗色的眼睛里,還隱隱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猶豫。如果把他好好包裝一番,冠以“某某未來之星”的名頭送上舞臺,一定會讓無數女孩為之瘋狂尖叫。甚至當場脫光衣服主動獻身也未可知。
(老黑也希望有硼會對我獻身。遺憾的是,情況恰恰相反,往往是我主動獻身給別人。)
不過,如果你僅僅從外表對肯特做出上述判斷的話。那么顯然大錯特錯。
機器教官授課的所有強化練科目,他的成績均為“
兩個月內,金網之拳和鷹爪兩門武技,全部突破了第一層。
甚至,在日常刮練中,用肉拳硬生生地摧毀了二十多臺記練用格斗機械人。
也正因為如此,所有平民在受之后,按例都會調至西區進行輪戰。唯獨肯特卻偏偏沒有的到這樣的待遇。
“這小子是頭狼。他時血腥和殺戮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得多。我所要做的,只是給他增添一具暫時的枷鎖。讓他學會用腦袋思考問題,而不僅僅只是會用拳頭一一”
就這樣,肯特成了趙天的貼身副官。
只不過,無論任何時候。這名副官對于自己的上司,從來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沉默,似乎已經變成了他臉面上存在的唯一附著體……“巴里特是個好人。”
坐在戰艦的控制席上。趙天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每當只有他和肯特兩個人的時候,這樣的聊天方式,往往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沒錯。”
果然,幾秒鐘后,略顯遲疑的肯特應了腔。還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可是,你卻殺了他。
“想幫你的養父報仇嗎?”趙天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
“不肯特回答的非常干脆。
“倒也是。”
趙天絲毫沒有驚奇。他一面點開控制屏幕上的搜索器開關,一面看似隨意地說道:“你和他,本來就沒有血緣關系。充其量,只是一種精神上的相互安慰。他沒有兒子,你沒有父親。兩個人在一起,倒也能夠滿足彼此心靈上的空虛。”
半特沒有答腔。只是抬起頭來,用不解 “說說你的生父吧”。趙天換了個話題。
“我沒什么可說的。”肯特的回答很冰冷。
“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嗎?網塔。諾比爾的兒子,居然會說對自己的父親沒什么話講。真是一大奇聞。”
聽到這里,肯特眼神一厲:“你是集么知道的?”
“從血緣關系來看,網塔。諾比爾是肯特。諾比爾的親生父親。遺憾的是,兒子卻對老爹沒有絲毫感情。這本來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喂!別再那么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別忘了,我可是乾星地區的最高守備官。從人口普查總署調個公民的資料出來看看,算不上私人秘密。”
聞言,肯特目光一黯。搖頭道:“既然你已經知道。那還問我做什么?”
“我知道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現在,我想聽點兒別人不知道的東西。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愿望嗎?”趙天的話語中充滿了鼓勵。
肯特沉默了。
良久,他才望著舷窗外漫天的黃沙,輕嘆一聲:“你真想知道?”
趙天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看在巴里特的份上,我就破例告訴你一次。不過。這真的是個非常無趣的故事 肯特的生父,網塔。諾比爾,是一個頗有名氣的商人。家中的資產逾千萬之多。用今天的話講,肯特。諾比爾就是含著進鑰匙出生的富二代。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由于難產,肯特的母親在生下他不久后便離開了人世。五年后,鰓居的網塔。諾比爾遇到了一名漂亮的舞蹈演員。感覺愛情再次煥發的他第二次結了婚。就這樣,年僅五歲的肯特。諾比爾,也有了一個。
和所有蹙腳小說里的情節一樣。每當父親不在眼前的時候,肯特總會遭到了繼母百般刁難。具體表現為:衣服穿愕孬,飲食吃得差,做事比牛辛苦,待遇比狗下賤。
兩年后,繼母生下了一個男孩。肯特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弟弟。他開始不再計較繼母的所作所為。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為了得到所有繼承權,繼母竟然重金雇傭了黑幫將他擄走,運到其它遙遠的星球上當作奴隸出售。
如果不是湊巧遇上巴里特,肯特現在恐怕早就已經被當作食物吃掉,或者被賣到某個夜總會通過手術改成人伙,以男人的身體承擔起技汝應盡的義務 “想回家嗎?”
忽然,趙天開口問道。
肯特只覺得身體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顫。緊接著下意識了搖了搖頭。
回家。多么親切的名詞!可惜,它離自己實在太遙遠了。要知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憎懂的孩子。更不是弟弟眼中值得依靠的大哥。我是一個賊,一個海盜,一個奴隸。回家,又有什么意義?
人要臉,樹要皮。以現在這樣的狀態回去,只會給狠心的繼母徒增嘲笑和嫉恨。
看穿其內心想法的趙天不再多問。他操縱著滿載的運輸艦,在一處早已注好的坐標上徐徐降下。從逐漸熄滅的引擎噴射口揚起的沙塵,把周圍近百米的范圍內,全部變成了朦朧的世界。
一隊收到網絡訊息,早已守候在這里的平民,從漫天的黃沙中,滿懷畏懼地蹣跚而來。在得到認同后,他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盒盒從艦上卸下的食物。撕開表面的包裝,帶著無比感激和急不可待的神情,將屬于自己的那一份飛快塞進口中。帶著無比滿足和幸福的微笑。久久地咀嚼著。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過餓飯的經歷。”
趙天抱起雙艦腹的起落架旁,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大口朵頤的平民們:“你可能沒有意識到。幸福的意義,其實就在于滿足。”
“對于一個國王來說,統治更多的土地和國家,就是最大的幸福。對于一個女人,幸福的概念可能意味著年輕漂亮。如果是政客,那么他眼中的幸福則是獲取更多的權力。而就眼前的這些人而言一飽餐一頓,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那么你心目中最向往的幸福又是什么呢?一個完整的家?一個慈祥的父親?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必須以所有人都仰視的崇高形象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有這樣,才能滿足你小小的虛榮心,也讓你那該死的繼母看看當年被攆出家門的小奴隸,如今卻是她根本無法撼動的大人物。呵呵!我說的對嗎?”
肯特眼中的驚疑更甚:“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