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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一章 醫者

  人醒了自然也就沒事了,趙家老小都松了口氣,雖說趙玲還有些恍惚,卻也跟平常沒什么兩樣,好是好了,也就過去了一白天,當天夜里趙玲開始高燒起來,趙成也沒太在意,小妮子受了驚嚇,怎么也得恢復兩天,卻還是將楚韻請到家里,楚韻看了看,也沒看出什么毛病來,給開了個退燒去熱的方子,煎熬著喝了,也就告辭。

  誰曾想,當夜趙玲開始說胡話,一直守著小姑子的吳氏,眼見著小姑子瘋魔了一樣死死的拽著被子,大聲哭喊:“別這樣,別這樣,我還沒有嫁人……”

  家里就這么五口人,男人白日里還要下地,婆婆年紀又大了,生怕嚇著她,吳氏熬得雙眼通紅,又守了小姑子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本打算再去請楚韻的,那里知道,折騰了一晚上的趙玲竟然退燒了,沉沉睡去,吳氏松了口氣,趕緊忙活著做飯,伺候老人,忙完才抽空睡了會,本以為再沒事了的趙玲到了晚上,又開始高燒起來,胡話說了一夜。

  一家人都慌了,不知道趙玲這是撞了什么邪,急忙去將楚韻請到家里,吳氏隱隱覺得小姑子是撞了邪了,將兩人上山采藥原原本本的說了,楚韻拿出手段,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是好好的,并沒有什么怪病,楚韻也是心存疑惑,拜了神,燒了符水,又給趙玲開了補氣的方子。

  三天后趙玲瘋了,晚上不睡覺。白天不敢出家門,好好一個姑娘家,幾天的功夫就變得骨瘦如柴,雙眼紅腫,臉色鐵青,不成個人樣子了,楚韻這些日子琢磨著該如何治好趙玲,倒也不是沒辦法,只是缺幾味藥,若是藥材充足。就算是邪魔作祟。楚韻也有把握醫治得好,他這一脈號稱藥石之攻,天下無病不可醫,但用藥卻也是天馬行空。

  清水鎮比不上那些大城大邑。連個藥鋪子都沒有。藥材缺的也不是一點半點。若說是些個常見的病,楚家醫術驚人,用幾味相近的草藥也就治了。邪病卻也是沒有了辦法,無奈之下楚韻也就照實說了,趙成沉默半響,也沒個好主意,他家一家五口,十幾畝薄田,全指著他一個壯勞力,能糊住嘴就已經不錯了,那里有閑錢去給趙玲抓藥?

  楚韻是個心善的,覺得虧欠趙玲甚多,若不是她跟嫂子兩個去山上采藥,也不會出這個事情,將父親積攢下來的一些銀錢拿了出來,讓趙成出山到別的鎮子上買幾味藥回來,清水鎮偏僻,這一來一回的至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趙成不放心,卻也無可奈何,楚韻讓他快去,莫要耽誤了時日,他在趙家幫著照顧一家老小。趙成千恩萬謝的帶著錢走了,楚韻就留在趙家,趙玲仍舊是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楚韻也拿出了功夫,草藥,銀針,全用上了,到了中午趙玲沉沉睡了一覺,竟然有些好轉的跡象,楚韻松了口氣,只要等到趙成回來,不管是不是邪祟作惡,他都有把握將趙玲治好。

  趙成一走,全家一大攤子的事,就全落在了吳氏的身上,她忙活的腳不沾地,趙玲就只能是楚韻守著,這幾天琢磨如何給趙玲治病,也是頗耗心神,趙玲睡著了他也靠在椅子上打了個盹,等到他醒來,一睜眼,發現趙玲就半蹲在他身前,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看,那雙眼睛泛射出詭異的光芒,楚韻一愣,急忙問道:“趙家姐姐,你可好些了。”

  趙玲忽地笑了,帶著一種陰森的猙獰,對他噓的一聲道:“我跟你說,這幾天,天天有個男人來跟我同房,咯咯咯……他還說要娶我當媳婦,只要我死了,他立刻就迎娶我,咯咯咯……你說我該死不該死啊?”

  楚韻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趙玲,誰知她一個女子突然變得力大無比,一把將楚韻摔開,將他摔了個跟頭,等爬起來,人已經沒了影子,楚韻急忙追出去,就見趙玲站在鎮子中間,撕開衣衫,大聲叫喊:“死鬼,死鬼……你想要娶我,就得先把楚家那小子給弄死了……”

  鎮子就這么大,都是住了幾輩子的人家了,眼見著老趙家的妮子成了這個模樣,立時就有幾戶人家出來人了,楚韻也追了上來,急忙喊人幫忙,這時的趙玲猙獰如鬼,力氣大的出奇,不停的抓撓,撕咬,眾人也奈何不得她,最后還是幾個壯年男子聞訊趕來,費了好大力氣才制服了趙玲,五花大綁的送回了趙家。

  鎮子里的人也都嘆息,好好的一個妮子,沒嫁人就成了這個模樣,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就連小楚大夫都治不好,楚韻確定趙玲這是召來邪事了,將她綁到床上后,張羅著去找一些辟邪的物件。

  桃木劍掛在門前,兩扇木門上貼著門神,枕頭底下壓著朱砂……能用的全都用上了,楚韻還將父親留給他驅邪避煞的玉觀音戴在了脖子上,用柳葉泡了水,擦了眼,守在趙玲門前,他知道若是邪祟繼續纏著趙玲,怕是等不到趙成回來了。

  等待中也就到了晚上,許是趙玲白日里鬧騰夠了,昏沉沉的睡去,楚韻迷迷糊糊的也打了個盹,忽然覺得四周寒氣逼人,睜開眼一看,就見一個白乎乎的影子從外面飄蕩著進了趙家的門,雖說楚韻開了眼,還是看不清楚那邪祟的模樣,就覺得雙手冰涼,他是個醫生,不是抓鬼驅邪的道士,看見是看見了,能有什么辦法?何況他年紀還小,也從未遇到過這種事。

  那團白乎乎的東西到了門前,兩扇木門上的門神閃過一絲金光,仿佛擋了一擋那團白乎乎的影子,隱約的他聽到一個尖細不帶半點感情的聲音刺耳響起:“這種東西,也想擋住本座嗎?給我滾開了!”楚韻很清楚的看到小小的院子里,黑色的風驟然就刮了起來,黑風之中帶著濃濃陰煞氣息,將兩扇木門上的門神吹成碎片,隨風飄散得無影無蹤。

  這是個什么東西,竟然如此厲害?楚韻全身冰冷,感覺趙玲一定是招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邪物。否則不會這個樣子,開了陰眼的他,竟然連個全貌都看不清楚。他硬打起精神,退到趙玲身邊,那團白乎乎的東西飄忽著靠近,然后桃木劍忽然就碎裂開來,成了一團木屑,就連壓在趙玲枕頭底下的朱砂也化成了一攤紅水。

  一個陰沉莫測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想要對付本座,去找些厲害的物件來,這些個沒有半分靈氣的東西,管得什么用了?你小子開了陰眼不是想看到本座嗎?那就讓你看看!”

  話音中床上蓋住趙玲身上的棉被,忽地被掀起,綁住他的麻繩寸寸斷裂,床邊上的油燈閃閃爍爍,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幽藍光芒,趙玲身上的衣衫一點點被解開,褪下,露出白花花的身子,楚韻年紀還小,那見過這個,急忙閉上雙眼,大聲叫嚷道:“你是什么鬼東西,為何要害趙家姐姐?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的,如此害人就不怕遭報應嗎?”

  陰沉的笑聲如同驟雨前嗚咽的風聲:“小子,本座就是報應。你不是想看看本座是何等模樣嗎?你睜開眼,本座讓你看看……”

  楚韻不知道鬼物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也不好對癥下藥,他年紀又小,沒見過如此詭異之事,心神已然慌亂,雙眼沉重無比,掙扎許久,想起父親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我為醫者,須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后,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凄愴,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

  醫者,仁術也,我心坦蕩,又有什么是不敢看的?楚韻深吸了口氣,猛然睜開雙眼,就見趙玲的身上,一個丑惡無比的鬼物正趴在趙玲的身上蠕動,趙玲白花花的身在它的身下承歡呻吟,這鬼物青面,大眼,獠牙,一邊蠕動,一邊看著楚韻,陰沉笑道:“小子,還是個雛兒吧,今天就讓你漲漲見識,哈哈哈哈……”

  邪惡的笑聲回蕩在小小的屋子里,面對著楚韻的一張鬼臉,嘴角翹起,盡情的在嘲笑著他,不知為何,屋子里面鬧騰的動靜這么大,吳氏和老太太竟然沒有聽到異樣,也沒人來看個究竟。

  人鬼殊途,這鬼物竟然如此張狂,世間還有沒有天理了?楚韻年紀小,正是血勇之氣最旺的年紀,眼見這悲慘一幕,猛然站起,大聲呼喝道:“你個沒面皮的邪魔陰祟,豈不知天道好還,報應不爽,今日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讓你禍害趙家姐姐。”

  喊完膽氣也就壯了起來,嘴里大聲念誦文天祥的正氣歌,握緊拳頭朝那鬼物撲了上去,那鬼物仍是蠕動著,哈啊哈哈笑著,眼見楚韻到了近前,朝他吹了口氣,楚韻就感覺全身一寒,接著被一股大力掀飛,腦袋撞到門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就在昏過的一瞬間,他仿佛聽到那鬼物驚訝的咦了一聲,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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