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爺子帶著侯利渠,隨著執勤內衛直奔紫淵閣。
進門就看見楚河同志和一身上將戎裝的顧青山在葡萄架下低聲談論著什么,侯老爺子一聲冷哼:“無怪乎衛戍司令部這般跋扈,顧青山你能得楚河同志的信任,卻也有這個底氣!”
老爺子聞言一愣,笑道:“老侯啊,都一百來歲的人了,火氣怎么還這么大?”
淡淡地瞥了一眼侯利渠,楚老爺子笑了笑:“過來坐,慢慢說,青山又怎么惹到你了?”
顧青山起立,沖侯老爺子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老首長!”
侯老爺子冷哼一聲:“不敢當,顧司令貴為上將軍銜,侯某人一生可從未有過軍銜,也從未在衛戍任職過,當不起‘老首長’之稱!”
顧青山淡淡一笑,也沒有爭辯。小四雷霆般出手,把侯家長孫打成要死不活的廢人,還順手殺死了十七個帶去的打手,已經注定侯家和顧家成為死對頭,他也沒有必要自找沒趣。不過在楚河同志面前,對侯良儒這位老革命得有必要的尊敬罷了。
“坐下說話,老侯啊,青山雖然是衛戍司令,領上將銜,但是畢竟是后輩嘛。你我和龍襄兄弟相稱,他叫你一聲‘老首長’不為過啊!”
楚河同志當然明白侯老爺子不滿的原因,不過看過顧青山遞交的文件后,他已經決定了一些事情,也就在侯老爺子面前揣著明白裝糊涂,以便于某些事情的進行。
楚河同志都這么說了,侯良儒也不好繼續發火,只好悶哼一聲,順勢坐了下來。
顧青山淡淡地掃了一眼垂首不語的侯利渠,也坐下。
侯利渠雖然在外面也稱得上是權勢滔天,侯家話事人,中組部副部長,但是在這里,他卻沒有坐下的資格,只能默默地站在老父親身后。
楚河同志瞇著眼睛,拿起卷煙嗅了嗅,淡淡開口:“老侯你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今天是啥子風,把你吹到我這里來了?”
侯利渠恨恨地盯了顧青山上將一眼,喘了一口粗氣:“我……哼,利渠,你跟楚河同志把事情說一遍吧。”
“是,父親!”
侯利渠躬身應是,看了看淡然的楚河同志,微微組織語言,開口道:“楚伯伯,事情是這樣的。犬子博文在劍橋攻讀心理學碩士學位,最近回來看望他爺爺。今天早上出去不久,我們就接到衛戍司令部打來電話通知,說是博文受了重傷,正在軍區醫院。我們去看了,眼下只剩下一口氣了。而且據我所知,博文的十多個朋友也失蹤。”
侯利渠說到這里,想到獨子怕是性命不保,即使能活下來,也是一個活死人,悲從中來,恨恨地盯了顧青山一眼,悲憤地道:“而我們要求進入兇案現場,并且把追查兇手的事情交給公安部,卻遭到了衛戍司令部的無理阻攔。說是兇案現場已經被化為軍事禁地,嚴禁外人靠近,而兇手的信息,也稱是軍事機密,不予公開。可憐我博文,溫雅懂事,不與人爭利,卻遭此下場,而衛戍司令部如此作為,真是讓人寒心。”
“當著楚伯伯的面,利渠倒是要問一句,這天下是我們社工黨的天下,還是衛戍司令部的天下?”
楚河同志神色不變地聽完侯利渠的話,把煙放在桌上,用食指輕輕地敲打桌面,輕輕點頭:“竟然有這種事情?青山,事情是他說的這樣子?”
侯良儒聞言,心中一冷,他這種活了快百年的老不死,一個個都是快成精的人物,怎能聽不出楚河同志話中的親疏。
一個換做“青山”,而自家利渠,僅僅用了一個“他”,而且當著自己這張老臉,擺明了不信任利渠的話,還要詢問顧青山的意見。
自己和楚河同志還是戰火硝煙中培養出來的交情,看來已經不是很值錢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會導致楚河同志的態度發生這么大的改變呢?上個月和幾個老兄弟來的時候,他的態度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啊……
侯老爺子坐在那里心念急轉,苦苦思索,直覺告訴他,如果不弄清楚河同志態度改變的原因,對于侯家而言,肯定會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顧青山好整以暇地從桌下的文件袋中拿出厚厚一疊資料放在桌上,笑道:“老書記,老首長,你們可以看看這些資料上的東西,不用看完,只需要看最上面那一份,你們就明白我為什么這么做了。”
看到楚河同志端坐不動,侯良儒疑惑地伸手去拿文件,顧青山輕飄飄地加了一句:“不錯,青山可以當著老首長的面,先把事情說清楚。侯博文是我家侄子,也就是我二弟顧青客獨子顧時隱打的,那十七個混子,也全部死在他手中。事情經過,有比較完整的錄像,老首長若是想要,青山給以給您看看!”
侯良儒枯瘦如柴的手在半空頓住,狠狠地抖了一抖,頹然收了回去。身后的侯利渠看著桌上那一疊文件,聽完顧青山的話,只覺得身子發軟,若非及時抓住父親的石椅,幾乎就要倒下去。
顧青客這個殺神的兒子,即使侯博文尸骨無存,那報仇的希望也很渺小了。
更何況,顧青山既然胸有成竹,有恃無恐地拿出這么一大摞資料,當著楚河同志說了這些話,那肯定不會是為了給顧時隱脫罪那么簡單——顧青客的兒子殺幾個人,用得著脫罪?
既然如此,那么這一摞資料,肯定就是與侯家有關了!
想到兩個兒子和女兒女婿的品性,侯老爺子心中慘然,已經明白楚河同志的態度為何發生改變了。
看來侯家,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而身后的侯利渠臉色蒼白,驚恐不安。他這些年干了些什么事情,心中有數,而顧青客這位衛戍司令拿出一大摞侯家的資料,肯定會調查得一清二楚,證據確鑿,自己絲毫沒有狡辯的余地。
而且,自己和老父親送到紫淵閣,楚河同志面前,侯家上下,一絲風聲都沒有收到,一點準備都沒有,看來一網打盡的下場是無法避免了。
侯家的劫難,將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