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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疆第一武勇

  卻說那四王子一夜未睡,只與眾將商量情勢,他見秦仲海治軍有方,一時間拾掇不下,深夜間便傳令恪耳嗤關的守軍援助。

  此時天色大明,秦仲海這廂也在商議情勢。那丞相聽探子來報,言道四王子回塞求援,當即面露愁容,慘然道:“這下糟了!四王子若能說得幾名勇將一起叛變,咱們定然要糟。”

  秦仲海聽了翻譯,只是冷笑道:“任他求救去吧!老子只管來一殺一,來二宰雙,怕他這許多?”

  他傳令下去,五千軍馬一字排開,秦仲海自己則搬了張椅子,大剌剌地坐在丘上,只等番人來攻。

  待到辰時,果然沙塵揚起,四王子的援軍已然駕臨,番王與丞相都是心驚膽顫,連頭也抬不起來了。只聽鼓聲隆隆,眾叛軍歡呼聲中,當先走出一名大將,此人身高十尺,雄偉高壯,更兼黃發赤眉,血盆大口,雖不至青面獠牙的地步,卻也是大異常人的長相。

  秦仲海手下兵卒從未見過這等面相之人,都是暗自駭異。番王身旁的將領叫了起來,大聲道:“是他!烏力可罕!”語氣甚是驚恐。

  秦仲海命傳譯問道:“這人是誰,怎地大家怕得如此厲害?”

  丞相搖頭道:“這人名喚烏力可罕,乃是鎮守吾國東方第一關的猛將。素有萬夫不當之勇,敵國將領與他過招,不曾撐過十合。唉!過去此人為我國之屏障,今日卻成了仇寇,真是從何說起……”

  只見四王子在烏力可罕耳邊說了幾句話,不知兩人有何陰謀。

  過不多時,那烏力可罕拍馬前來,站在小丘下,手上舉著一根長長的旗桿,上頭卻掛著女人的褻衣,正自招搖晃動。只聽烏力可罕笑道:“你們這些人好歹也是我們汗國的勇士,卻如何追隨達伯兒罕這個沒用的女人家?你們快快離他而去,棄暗投明,四王子定會重重封賞。”那烏力可罕神態輕蔑,言語張狂,直視丘上將領於無物。達伯兒罕臉色灰敗,氣得直發抖,叫道:“誰替我殺了他!快!快!”秦仲海正要下丘迎戰,卻聽一名將領喝道:“中國將軍請止步,這人言語輕狂,辱及我主,且看我將他斬死!”那人名喚兀里科夫,乃是喀喇嗤親王禁衛軍的隊長,武藝也甚了得,一旁傳譯了,秦仲海拱手道:“在下恭睹將軍神技!”兀里科夫大叫一聲,拍馬沖下,那駿馬好不快絕,霎時便已沖至丘下。

  兀里科夫一提韁繩,怒目朝烏力可汗看去,揚鞭喝道:“大膽烏力可罕,你本是汗國子民,卻為何投靠叛逆,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不怕可汗懲罰么!”烏力可罕笑道:“四王子英明神武,神機妙算,天下有誰是他的對手?”兀里科夫怒道:“放著可汗在前,你敢說四王子天下無敵?”烏力可罕笑道:“可汗那老人家成什么用?現今他已經是我們的階下囚啦!只等把達伯兒罕這女人家處斬,咱們四王子便要繼位為可汗了。”兀里科夫聞得此言,忍不住一驚,回頭便往丘上望去,要聽番王的示下。誰知番王與丞相兩人聞言破膽,早已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秦仲海命人通譯,聽後也是大驚,心道:“倘若此人所言是真,咱們此下必然要糟。”兀里科夫得不到指示,情知只有快快殺死這名叛將,好來打消敵寇猖狂的氣勢,他奔馬向前,怒吼道:“賣國奸臣,竟敢篡謀大位!我要將你就地正法!”他膂力頗大,刀舞甚急,用的卻是柄三十六斤重的亂環鐵鑌刀,那刀沈甸甸地,頗為笨重,兀里科夫卻能如斯揮舞,果然是名將風范。

  敵我兩方暗自點頭,都想道:“此人不愧為禁衛軍首領,武功不弱。”卻見那烏力可罕嘻嘻一笑,好整以暇地取出一只黑黝黝的大斧,跟著單臂舉起兵刃,笑道:“女人家的手下,定然是個嫩貨色。”他輕輕地舉起大斧,只聽當地一聲,火花四濺,大斧已然架住兀兀里罕的亂環鐵鑌刀,這烏力可罕僅憑單臂之力,便接下了三十六斤重的鐵鑌刀,神力非凡,遠非常人所能及。卻見他神態輕蔑,懶洋洋地道:“回家多吃點羊肉再來吧!這般小的氣力,便給你爺爺搥背也嫌不足。”兀自打了個哈欠。

  兀里科夫心中一驚,心道:“素聞烏力可罕勇力過人,本以為傳言夸張,想不到力氣真的大到這個地步!”他連下殺手,烏力可罕卻臉帶笑容,笑嘻嘻地擋下攻勢,兀里科夫見他輕視自己,兩手更是拼命揮殺,左一刀,右一刀,轉瞬之間連出十來刀,只是在烏力可罕的神力下,如何能討得了好?每次兵刃相撞手腕便是一陣酸麻,他面色灰敗,神色惶恐,慢慢地刀法漸漸散亂,敗象已成。

  一旁卻聽得一聲喊,跟著一名少年將軍沖出,大叫道:“哥哥!我來幫你!”卻是兀里科夫的弟弟,禁衛軍副統領莫里科夫。那烏力可罕笑道:“兩個打一個嗎?”莫里科夫怕他哥哥有失,急忙沖來,舉槍往烏力可罕戳去。

  兀里科夫知道弟弟不是對手,他兄弟情深,急忙叫道:“你不是他的對手,快快退下!”烏力可罕大笑一聲,叫道:“來不及啦!”大斧一揮,竟在兀里科夫的面前,將他弟弟連人帶馬地砍為兩段。

  兀里科夫見狀大悲,也是手足情深,只聽他垂淚叫道:“我和你拼了!”舉起刀來,陡地沖向前去,烏力可罕哈哈大笑,說道:“成王敗寇,誰力氣大誰就是主子,你死吧!”跟著大斧閃動,直劈而下,剝地一聲輕響,竟將兀里科夫剖成兩半,當場死於非命。

  眾人見這兩兄弟一瞬間便慘死在斧下,臉上都有不忍之色。達伯兒罕與這兩人交好,此時見他們死於非命,眼淚更是流了下來。秦仲海見他流淚,心道:“此人也不是全然一無可取,看他為下屬流淚,想來是個仁慈性格的人。”叛軍見烏力可罕旗開得勝,當下連連擊鼓,為之助陣添威,四王子笑道:“你們見到了沒有?這就是不順服本王的下場!”烏力可罕舉起血淋淋的大斧,向丘上眾人指去,大笑道:“你們之中卻是誰有膽下來,為這兩兄弟收尸啊?”他連問三聲,見無人敢答,便舉蹄往那兀里科夫尸身踏下,笑道:“再不下來,可別怪我把他踏成爛泥喔!”只聽得馬嘶一聲,火龍閃過,一騎飛馳下丘,烏力可罕笑道:“有人來送…………”他正要張口說出那個“死”字,猛地脖子一涼,人頭已然凌空飛起,鮮血狂噴之中,嘴角居然還掛著笑,兀自把那“死”字說了出口。

  丘上丘下兩方軍馬登時大駭,直往出手那人看去,只見他雙目炯炯,手上提了柄血淋淋的鋼刀,正是“火貪一刀”秦仲海。

  山丘上兩萬將士登時暴了一聲采,眾人齊聲喝道:“好啊!”心下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丞相阿不其罕心道:“這秦將軍好厲害的武藝,日後若能為我朝所用,必使我汗國天威大振。”但隨即想到此時身處險境,如何還能顧及來日的景況?當下苦笑一聲,只有打消了念頭。

  掌聲雷動中,秦仲海命人將兀里科夫兩兄弟的尸首收下,跟著舉刀挑起烏力可罕的腦袋,冷笑道:“這種三流的角色也敢出來丟人現眼,你們聽好了,趁早派人過來收尸,不然你爺爺便要拿這豬腦袋去喂狗了!”卻也來依樣畫葫蘆一番。秦仲海見良久無人過來,霎時大喝道:“這豬腦袋沒人要么?還給你們!”猛地舉刀揮出,那烏力可罕的腦袋順勢飛了過去,如同皮球般地沖向四王子大軍,四王子神色大變,驚道:“這……又是這人!”四王子身旁一人虎吼一聲,舉起大鐵錘揮去,剎那間便將烏力可罕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腦漿血水沾黏在鐵錘上,看來甚是駭人。只見那人禿發長鼻,坐在一頭大象上,身長足有十尺,眼小如鼠,耳大如兔,長相真個是怪異無比。

  那人喝道:“大膽中國蠻子,我就是御賜象王封號的鐵力罕!現下就要把你的腦袋像泥巴一樣打爛!”這象王果然其貌甚像只巨象,若要站下地來,只怕足足比秦仲海高了一個頭。只聽他發一聲喊,巨象鳴叫聲中,猛向秦仲海沖來。山丘上無數馬匹給這么一驚,登時嘶鳴起來,看來都為這頭巨象所震,一時驚惶無比。

  秦仲海跨下的座騎卻甚神駿,巨象當前,卻是絲毫不懼,竟也人立起來,向前沖去。秦仲海聽不懂那“象王”的大呼小叫,只笑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機哩嘎拉,要放屁去地獄放去,閻王老爺或許還聽上你一句兩句!”一象一馬相互靠近,鐵力罕臉上露出獰笑,掄起手上的大鐵錘,便往秦仲海腦門用力砸去,這下若要敲實了,只怕秦仲海腦袋立成粉碎。

  誰知秦仲海卻面帶微笑,他手按刀柄,胸有成竹,卻是不閃不避。

  雙騎交叉而過,刀錘兩樣兵器穿插攻出,猛聽“啊呀”一聲大叫,那大象忽地高聲悲鳴,那不可一世的“象王”竟被秦仲海單手掀起,從象背上直捉了下來。

  原來秦仲海練有一項刀法,稱為“慈悲刀”,乃是用來擒拿敵人之用,其師見“火貪一刀”殺氣太重,深怕徒兒一出手便致人於死地,便將這刀法傳授給他,盼他日後能善加運用,以免殺生太過。果然方才刀光一閃,直朝鐵力罕喉頭砍去,當場逼得他回錘自救,便在這空檔之間,秦仲海已將他從象背上擒下。

  秦仲海單手提著鐵力罕,跟著將他往地下重重一摔,只把那“象王”震得五臟六腑一齊翻轉,秦仲海見他滿臉驚懼,不禁一笑,道:“你我并無深仇大恨,看你不似方才的烏力可罕那般囂張,這就放你回去吧!”說著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那“象王”不明秦仲海說話的意思,眼見他神態猖狂,似在侮辱自己,當下大叫一聲,掄起鐵錘,又向秦仲海沖來。

  秦仲海搖頭道:“你若要自找死路,莫怪我不給你留面子了!”揮掌探出,右手一抓,已將他凌空擒住,跟著向叛軍叫陣道:“還有人要出來挑戰么?”他等了一陣,見無人敢出來放對,便自哈哈大笑,將“象王”提在手上,拍馬回陣。

  四王子面色駭然,見屬下無人敢出陣去救,當下大怒道:“全都是飯桶,快去找煞金來!”眾將慌忙間急急沖出,自去找那煞金前來,不知這人又是何方神圣。

  秦仲海不懂他們說些什么,只是面帶不屑,駕馬回營,何大人連忙趕了出來,送上一杯酒,贊嘆道:“將軍如此武勇,實乃本朝之幸啊!”秦仲海笑道:“好說!好說!”跟著舉杯一飲而盡。

  那丞相抓住了鐵力罕,重重地打著耳光,不知在喝問什么,那鐵力罕全不理會,神色頗為輕蔑,那丞相大怒,當即命人拖下去斬首。

  閑來無事,秦仲海便問起那“煞金”的來歷,樂舞生道:“這煞金一詞在汗國語言來說,乃是勇士之意。此人必是帖木兒汗國第一武勇之人。”秦仲海頷首笑道:“管他是什么煞金煞銀的,反正都差不了太多。”那丞相一聽煞金要來,卻是面有憂色,只請樂舞生提醒秦仲海小心。

  秦仲海卻是哈哈一笑,不以為意。他連著與烏力可罕及那“象王”交手,已知帖木兒汗國武將的底細,這些人多憑天生勇力斗毆砍殺,與中原武功高手相比,高下何止道里計,說來實是不足為懼。當下便在陣前飲酒談笑,只等四王子召來那個叫做“煞金”的武將,再一刀把他了帳。

  到得傍晚,遠遠地飛來一陣煙塵,那“煞金”終究還是趕到了,秦仲海極目看去,來人不過是千余騎兵,想來也不成什么氣候,他打了個哈欠,道:“這般慢,真是叫人閑得慌。”那丞相阿不其罕卻面色凝重,搖頭嘆道:“煞金向來忠義武勇,忠於我主。連他也投降給四王子,看來陛下真給四王子這孽子囚禁起來了。”秦仲海不去理會丞相,他遠眺著煞金,只見他緩緩下馬,并不急於過來。秦仲海站起身來,笑道:“我酒已喝乾了一壇,這煞金卻還在那里拖拖拉拉的,莫非要把本將醉死在地,他才肯出來啊!”眾士卒一齊大笑,聲徹云霄。

  只見那四王子對著煞金低聲說話,那煞金仰頭向天,神態甚是倔強,似是不從。四王子面色難看,不住求懇,又往秦仲海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么難聽言語。

  秦仲海見他二人兀在拖延,當即指向煞金,笑道:“喂!你這番人野獸,便是什么煞金了吧?怎地還不過來斯殺,莫非是怕了本將不成?”那煞金見了秦仲海輕視的神態,霎時雙目一亮,重重地哼了一聲。

  秦仲海搔了搔頭,道:“你若想打,那便快些過來。老子喝酒喝得累了,正想找人斯殺一場哪!”那煞金見他神態無禮,伸手便把四王子推開,跟著翻身上馬,向前沖來,秦仲海大笑數聲,拋下酒壇,也是駕馬上陣,雙目虎視,提刀飛馳而去。

  兩騎行到近處,那煞金已在數丈外,誰知秦仲海胯下那馬卻陡地停步,跟著向後退卻,口中更是不住地啡啡嘶叫。

  秦仲海一愣,心道:“我這云里騅跟隨我已有七八年之久,轉戰南北,大小戰不下百余合,從未見它這般害怕,今日卻是怎地?”當即彎下腰去,對那馬兒道:“乖乖好馬!一會兒殺了這人,咱請你契酒吃菜!”那馬甚有靈性,聽得主人吩咐,便自站立不動,但模樣仍是十分恐懼,好似那煞金是什么吃人怪獸一般。

  那煞金來得好快,不多時,便已神威凜凜地立馬在前,卻見此人生得一張紫膛國字臉,頦下黑須長幾三尺,掛在胸前,兩眼飛斜,炯炯有神。那人手上提的兵刃更是奇特,卻是柄十二尺長的大馬刀,刀刃奇長,幾與刀把相等,背後卻另縛了兩柄鋼刀,各有五尺來長,一人身上攜著三柄長刀,卻不知他要如何運使。

  秦仲海見了此人的神態長相,心下也是一奇,暗道:“這人相貌不似西域人,卻不知是何方人士?”他正自驚奇,卻聽煞金喝道:“大膽小兒!說話好生狂妄,快快報上名來!”說得竟然是道地的漢話。秦仲海一愣,回話道:“你說得一口漢話,莫非是漢人不成?”那煞金卻不打話,反而上下打量了秦仲海幾眼。

  秦仲海笑道:“才夸你不是蠻夷,卻又說不出人話來了!”那人聽他說話無禮,“嘿”地一聲,雙目生出神光,跟著單臂舉刀過頂,呼地一聲,猛向秦仲海腦門劈來。

  秦仲海見他單手舉刀,胸前破綻已露,當下笑道:“這么急著死么?”火光飛濺,火貪刀第七重功力使出,一招“貪火奔騰”,宛若一條火龍般地對著煞金胸口砍去。他這招後發先至,要在煞金當頭那刀劈下之前,先將他斬為兩截。

  那煞金點了點頭,似乎甚是嘉許,舉刀擋在胸前,便要接下這招“貪火奔騰”,秦仲海大喜,心道:“我這刀中蘊著雄渾功力,霸道異常,尋常人接了非死即傷,看來勝負已分!”兩刀正要相接,那煞金赫然吸了一口氣,那十二尺長的馬刀莫名其妙地裂成數截,前端刀鋒更如飛刀一般,猛往秦仲海門面飛去,秦仲海大駭,不知他這刀好端端地,怎能突然斷裂,他一時不及閃躲,慌忙間只好翻下馬去,這才躲過這天外飛來的怪刀。

  秦仲海滾落在地,隨即翻身爬起,他凝目細看那煞金手上的馬刀,只見那刀已然變成十二來截的刀索,刀鋒與刀鋒間以鐵鏈相系,原來這馬刀是件神妙武器,無怪會有這等詭異的變化。照這怪刀的模樣來看,尉遲敬德的二十四節鋼鞭無此靈動,湖南阮家的三節棍卻又無此犀利,端是厲害無比的奇門兵刃。

  那煞金單手一振,那十二截鋼刀登時啪地一聲,卻又結合回去,變回尋常馬刀模樣,可說怪異莫名,威力無窮。

  秦仲海喝道:“奇門兵刃何足道哉!且看我火貪一刀的真功夫!”他不急於上馬,只雙腳一點,便即飛身過去,“喝”地暴響,舉刀便往煞金頭頂砍落。這招刀勢甚為廣闊,乃是“火貪一刀”第五重功力,“火云八方”,威力籠罩之下,已將那人頭頂、左右雙肩、胸前等四面要害都罩在里頭,不論是阻擋任何方位,其余部位都有可能因此中招。

  那煞金卻渾然不知此刀的厲害,只舉刀在頂,護住了腦門,秦仲海見他招式疏陋,自信此刀必中,心道:“你守得住頭頂,卻守不住其他幾個罩門,看我這刀砍掉你的左肩!”

  刀勢一斜,便往煞金的左肩砍下,眼看便要見血,只聽“當”地一聲響,那馬刀又爾散成一條刀索,十二段刀鋒閃動連連,正中一片恰好擋住秦仲海砍向左肩的那一刀,便在此時,那刀索的首節刀鋒卻從後方無聲無息地繞來,跟著往秦仲海背後刺去。

  秦仲海聽得刀風勁急,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刀鋒已然刺到背後三尺,他大吃一驚,此時回刀擋架已有不及,急忙中左手舉起刀鞘,便往刀鋒擋去,料來這刀鋒不過短短一節,力道當不至過重,憑著手上的刀鞘,當足以擋下攻勢。

  兩物正要相觸,忽聽“啪”地一聲響,那十二節刀索猛地一震,機關鎖緊,竟又變回一柄沈甸甸地大馬刀,只是這刀砍來的方位依舊不變,仍朝秦仲海背後砍去,但刀上的勁道何止大了十倍?秦仲海見那人變招實在太快,已然驚得面無人色,慌忙間舉起刀鞘,擋住馬刀,喀啦一聲脆響,一股雄渾至極的大力撞來,立時將秦仲海震飛出去。

  秦仲海摔在地下,只見手上刀鞘已然粉碎,只余下手中握的小半截,慌忙間煞金刀索又至,秦仲海急忙著地滾開,只見泥沙飛揚,地下已給那煞金劈出一個深溝,秦仲海眼見不敵,急忙轉身飛奔逃走。

  那煞金駕馬去追,跟著以番話叫道:“敵將已倒,全軍沖鋒!”叛軍高呼一聲,士氣大振,千軍萬馬直往丘上殺去。

  秦仲海見煞金駕馬沖向自己,連忙狂奔跑走。煞金喝地一聲,馬刀又變為十二節刀索,便往秦仲海背後襲去。

  秦仲海用力一縱,勉強躲過煞金的殺招,跟著呼嘯一聲,那“云里騅”聽得呼喚,立刻放蹄奔來,秦仲海運起輕功,快步沖刺,左腳踩上馬鞍,正要翻身上馬,那煞金又舉起刀索,啪地輕響,十二節刀索向前飛去,猛往秦仲海腳踝砍來,這招若是中了,雙腳不免給砍下一截。

  秦仲海兩手放在鞍上,跟著手掌用力,身子立時打橫騰空,橫掛在馬背上,刷地一聲過去,他兩腳懸空,刀索便砍在地下,沒傷到他的足踝。

  好容易閃過了腳下一刀,那煞金卻又冷笑一聲,他把手一招,那刀索原本力盡,刀頭又忽地揚起,從下方飛起,直往秦仲海小腹戳去。秦仲海掛在馬背上,猛見刀索往自己腹部戳來,招式靈活無比,已是避無可避,他猛拍愛馬,急急叫喊:“快跑!快跑!”

  那“云里騅”甚是神駿,聽得主人催促,四蹄放空,騰云駕霧般地飛躍而去,那刀索登時戳了個空,只從秦仲海身邊擦過,可說驚險之至。

  那煞金見秦仲海連連逃過自己的絕招,心下也是暗自驚奇,喝道:“好一匹寶馬!這般神駿!”說話間,仍是駕馬急沖,追向前來。達伯兒罕與丞相站在山丘上,見這煞金已然打敗秦仲海,還在率軍往陣地沖來,不禁臉上變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那“云里騅”腳程迅捷,不多時,便已奔近山丘,秦仲海回頭望去,那煞金卻也來得快,已然追到兩丈遠近,神色狠惡,看來不殺自己誓不甘休。

  秦仲海怕他又施殺手,連忙叫道:“弓箭手!”己方陣地聞得召喚,登時爬出千名箭手,秦仲海大喝道:“放箭!”千余只羽箭當即往煞金射去,那煞金一驚,想不到秦仲海還有這手救命絕招,急忙舉刀擋隔,他揮刀急轉,潑水不入,居然擋下無數弓矢,看來此人武功太過神奇,連弓箭也耐何他不得。不過便這么一緩,秦仲海已然趁隙上丘,躲開了煞金的追殺。

  方才逃得性命,忽聽山丘下殺聲大起,卻是四王子的軍馬趕來。秦仲海急急叫道:“全軍聽命,保護番王與何大人,急駛玉門關!”那樂舞生忙把話傳譯給丞相阿不其罕,阿不其罕此時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急急叫道:“大家聽了!快退到中國的玉門關!”

  喀喇嗤親王帶頭第一個狂沖,後頭何大人大呼小叫:“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兩萬番軍亂成一片,慌忙往丘後逃亡。

  秦仲海見叛軍不絕上丘,他翻身下馬,喝道:“弓箭手退上高處,組三角連射斷後!”

  他自行站在山丘高處,舉起鐵胎大弓,帶頭往下狂射,只見他一箭一個,箭無虛發,剎那間便射死十余名叛軍,千名弓箭手攀上高處,當即分為三小隊,一隊站在秦仲海身旁,守住正中要道,另兩堆占住山丘左右兩翼,分三路往下放箭,正是秦仲海的“三角連射”。只見三方箭手同時攻擊,弓弦連響,霎時箭如雨下,雖只千人之眾,卻如千軍萬馬一般,叛軍前鋒紛紛中箭落馬。

  叛軍前鋒死傷慘重,不絕摔下馬背,大軍攻勢便即受阻,四王子驚道:“煞金!你快想想辦法!”那煞金喝道:“你休要命令我!”四王子厲聲道:“可汗的生死在我手上,你敢不聽我的!”

  煞金呸地一聲,舞起馬刀,猛向山丘右翼沖去,口中喝道:“隨我來!”

  眾叛軍跟在他後面,只見他十二尺來長的大馬刀揮舞連連,竟如一柄大傘一般,將無數飛來弓矢擋下,眾叛軍躲在後頭,隨他一起殺上山丘。

  眼見那煞金武藝著實不凡,便要破解“三角連射”,秦仲海不再戀戰,高呼道:“全軍撤退!往玉門關進發!”此時馬軍與長槍手已然逃遠,那喀喇嗤親王所率的軍隊更不用說了,早已奔得不見蹤影。

  秦仲海見本隊已然逃出數里,當即率領余下的箭手,一齊翻上馬匹,放蹄狂逃而去。

  四王子叫道:“大家追啊!別放過了一人!”叛軍呼喊連連,急往玉門關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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