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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六月屠城(9)

  就在小特雷維爾公爵跟著拉摩里西爾將軍的部隊,跟著他們一路用槍炮在街壘中殺開血路的時候,這位國民自衛軍的上校,有意隱瞞了在自己手下充任軍官的堂侄沒有拿槍上戰場的事實。

  而他的那位堂侄,現在正好就躲在他的家里——現在,就算是有人知道了夏爾臨陣脫逃的事,也沒人會膽敢跑到特雷維爾公爵府上來抓逃兵。

  于是,在眼下這種全城都陷入到了騷動的境況之下,夏爾卻大可以悠然呆在特雷維爾公爵府中,享受著對很多人來說是一種奢望的安全。

  正當部隊開始猛轟起義者們以路易菲利普醫院為核心的工事區的時候,公爵府上的晚餐也按照平時的時間準點開始了。即使是在這么兵荒馬亂的時刻,特雷維爾公爵府上的晚宴仍舊十分奢華,好像根本就沒有受到外界的任何一點影響似的。

  然而,此時此刻,坐在席位上的人卻非常少——僅有特雷維爾公爵和夏爾兩個人。

  在燭光的掩映下,一身便裝的夏爾拿起了酒杯,然后細細地品了一口杯中的酒。

  “這酒還真不錯啊。”品完了他輕聲贊了一句。

  “這可是我們在南方的田莊里釀得最好的一批杜松子酒,那里只是‘不錯’而已?”特雷維爾公爵端坐在主位上,表情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冷漠,只是聲音里卻多了幾分柔和,“我老了,喝不動烈酒了,你多喝點吧……”

  “哦,謝謝。”夏爾點頭致意,然后又喝了一口,“不過我還是不能多喝,最近還忙得很呢,保持頭腦清醒可比什么都重要。”

  “你知道就好。”公爵微微點了點頭。

  “轟!”

  這兩個特雷維爾家族的成員在談話時,餐廳內一直都響徹著外面傳來的槍炮聲,但是這兩個人誰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一樣,好像渾然未覺似的。

  在享用了一會兒晚餐之后,特雷維爾公爵終于問起了正事。

  “波拿巴先生最近怎么樣?”

  他的意思當然不會只是問好而已。

  “他還不錯。”夏爾低聲回答,“他認為有卡芬雅克將軍來替他排憂解難,為他鋪好進軍總統的路,這是一件好事。”

  “是嗎?”公爵仍舊神色不變,繼續餐刀切下了一塊鵪鶉肉,“如果是我,我也會感到很開心的。但是……”

  他的語氣里突然多了一絲玩味。

  “但是什么?”夏爾連忙追問。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對方詐賭的可能性呢?”

  “詐賭?”夏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好奇地看著公爵:“您是指什么?”

  “你們難道真的覺得……”特雷維爾公爵略微不悅地看著夏爾,似乎是對他的不開竅有些失望,“在用槍炮殺了成千上萬人之后,我們親愛的保護者卡芬雅克將軍還會希望同你們公平競爭,來競選總統?”

  夏爾的心臟猛地一跳。

  “您的意思是,他們可能不按預定的日程來辦了?直接廢掉總統選舉?”

  特雷維爾公爵用餐巾抹了抹嘴唇,然后才回答。

  “這個還不太確定,我只是聽到了一點這樣的風聲——有人想要在亂事被平定之后,通過國民議會投票,直接廢除掉大部分法國人的投票權,以增加卡芬雅克將軍勝選的成算。目前看來,似乎還是在動議階段……”

  夏爾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攪得有些心緒不寧。

  沒錯啊,既然卡芬雅克將軍他們打算把巴黎里面的暴民血洗一次,那么他干什么還要去讓這些人來在總統大選中投票?這些人、還有同情他們的人,如果有權投票的話,肯定是不會投他的票,而會去選擇他的競爭者的啊?而且,這些人雖然窮困,但是人數卻十分多,在全民普選的情況下,他們的選擇足可以決定總統大位的最終歸屬——而這也是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同黨們所暗自期待的。

  假如卡芬雅克將軍既想鎮壓暴民,又想同時在年底贏得總統大選,那么看上去“直接廢除掉所有下層階級人民的選舉權”肯定是一種極好的捷徑,總比先血洗暴民然后再討他們歡心要來得方便一些。

  那么,假如他真的辦成了這件事,那么對路易波拿巴和他的黨徒們的夢想,將是決定性的一擊,對夏爾的野心當然也是如此。

  在這種巨大的威脅和打擊面前,夏爾心里有了一些焦慮。

  片刻之后,他才勉強定下了神來。

  既定的歷史告訴他,這肯定不是世界末日。

  無論如何,“路易波拿巴在1848年底的全民選舉中當選了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總統”的歷史事實是確定無疑地發生了的。在原本的歷史線上,卡芬雅克將軍等人一定也想這么做,然而既然路易波拿巴仍舊在全民普選中上了臺,那么他肯定是挫敗了這個陰謀。這就說明,這件事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

  而且,必須盡快解決,以便不留后患。

  “不要緊張,夏爾。”特雷維爾公爵的聲音還是如同一貫的冰冷和鎮靜,“現在這還只是一個動議而已,想要成為事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且就算你著急,也沒有用,要解決問題只能靠心平氣和。”

  “我明白了。”夏爾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然后抬頭來看著自己的堂爺爺,“那么請告訴我,是哪些人在鼓吹這個動議?”

  “是秩序黨的幾位先生們,梯也爾還有巴羅先生他們,還私下里問過我們這些王黨,試探我們能不能同意這個提議。”公爵淡然回答,“我倒也挺奇怪,他們居然會為卡芬雅克將軍而效勞……”

  梯也爾,好熟悉……

  聽到這個姓氏的時候。夏爾不禁有些心中一動。托兩位導師的福,這個人在后世享有大名,而且兇名昭著,他穿越過來之前就早已經熟悉了這個姓氏。然而穿越過來二十年后卻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今天卻因為這種事與他扯上了關系。

  不過,對此夏爾也早有心理準備——梯也爾這些年來一直是七月王朝奧爾良王室的擁護者,而自己卻是波拿巴黨人,兩個政治團體發生沖突和矛盾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而已。

  好吧,我倒真想去會會你!

  夏爾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這個讓人憂慮的消息,已經讓他漸漸地喪失了食欲,他只想快點跟路易波拿巴他們報告這個消息,并且早點商量出對策。

  “年輕人,凡事要多想!多用腦子,別老等著別人來提醒你!”特雷維爾公爵又告誡了他一句,“不要事到臨頭了才知道慌慌張張,那有什么意義?”

  “謝謝您的提醒。”夏爾誠懇地道謝。

  “你知道就好。”公爵點了點頭,然后又重新看著夏爾,眼睛里好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點兒?”

  “哦,不用了。我吃飽了。”夏爾連忙回答。

  “既然你吃飽了,那么……就去給夏洛特送送飯吧?她一定已經餓了。”

  “呃……”夏爾吃了一驚,“為什么是我?”

  雖然公爵的神態和語氣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夏爾總覺得他似乎是含著惡意的笑。

  “為什么不該是你?”公爵冷冷地回答,“她碰上這種事,當然會很生氣了。只有你去勸她,她才會合作一點吧?而且,你自己造成的問題,當然要自己來解決,不是嗎?”

  “可是……”夏爾還想說點什么。

  “好了,別耽誤時間了,快去吧。”公爵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唯一的孫女兒現在在挨餓受苦,我現在心疼得很,早點完事兒吧。”

  喂,剛才我們都吃了這么久的飯了,我可沒看見你有哪里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孫女啊,不都是好好的嗎!夏爾在心里大聲抗議了一句,但還是低下了頭,服從了特雷維爾公爵的命令。

  沒想到一臉死板冷漠的特雷維爾公爵,也這么有說冷笑話的潛質……

  “夏爾,事到如今,也該跟她好好說說了。”在夏爾臨走之前,特雷維爾公爵突然低聲說。

  夏爾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辛苦你了。”

  在不絕于耳的響聲當中,夏爾端著一些飯菜,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走過樓梯和走廊,來到了夏洛特臥室的門口。他沒有敲門,而是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門。

  “夏洛特,我給你送飯來了,現在餓了吧?”一進門,他就直接問。

  “嗚……嗚嗚……嗚……”夏洛特的回答很模糊。

  她正坐在床上,盯著剛剛進來的夏爾。

  “你爺爺可擔心你了,剛剛吃完就叫我來給你送飯。”夏爾關上了門,繼續微笑著,“所以我就過來了。”

  “嗚……嗚嗚……”

  夏爾將食物都放到臥室里的書桌上,然后走到床頭邊:“哦!我都忘了!你堵住了嘴怎么回答我呢?啊哈,抱歉,抱歉……”

  然后,他無視了夏洛特憤恨之極的怒容,伸出手來,解開了綁在夏洛特嘴角上的絲巾。

  在躲到了特雷維爾公爵府上的時候,出于對夏爾安全的擔憂,以及害怕仇恨暴民的夏洛特也去參與到危險的城市巷戰當中,特雷維爾公爵授意夏爾先暫時讓夏洛特“安靜”下來。不得已之下,夏爾也只好行此下策,親自動手將夏洛特給綁了起來。

  很明顯,他開的玩笑一點也沒有把夏洛特逗高興,一旦可以說話了之后,夏洛特就大聲地罵了出來。

  “快點給我解開!你這個懦夫,逃兵,混蛋!我討厭你!你這個無恥之徒!”

  一邊罵,她還一邊掙扎。可惜她的雙手被夏爾之前綁在床頭綁得實在太緊,因而夏洛特盡管用力掙扎,但是仍舊沒法掙脫束縛,只能繼續斥罵夏爾。

  我就知道我來肯定是這結果!夏爾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然后,他重新擺出了笑容:“好了,別生氣了,我這樣也是迫不得已……”

  “別跟我說話!”夏洛特臉上仍舊滿是怒氣,“走開!你這個逃兵!”

  “夏洛特……”

  “走開!我不想看見你!”夏洛特仍舊在斥責著他。

  夏爾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夏洛特,夠了!好好聽我說!”

  兩個人面對面地看著,相距只有十幾厘米,夏爾似乎都能感受到夏洛特因為劇烈掙扎而變得沉重的呼吸。

  在夏爾難得地變得嚴厲之后,往年的積威,讓夏洛特一時間懵然住了口。但是很快她又回過了神來,但是卻沒有再罵,而是將頭轉開了,不愿意看夏爾。

  好了,現在終于可以好好說了。

  “夏洛特,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從國民自衛軍里面跑了,沒有參與到最近的戰斗當中。”夏爾鎮定地向夏洛特解釋著,“但是這是有原因的……”

  夏洛特仍舊偏開著視線,沒有回答他。

  “我的黨派首領,你知道的,路易波拿巴先生,他決定要去參與年底的總統大選。在這種關鍵的時刻,我不能去參與到鎮壓活動當中,因為這會連累到他的名聲,影響他的選舉……夏洛特,并不是我拋下了你的父親。”

  夏爾一邊解釋,一邊看著夏洛特白皙的臉龐。

  “夏洛特,我也有我的考慮,你想想看……”

  夏洛特驟然回過了頭來,湛藍的眸子,緊緊地盯住了他。

  “我對你太失望了。”

  “什么?”

  “你從你應該戰斗的地方離開了,你躲到我家里來,你逃避了自己的義務!”夏洛特的眼睛上布滿了一層水霧,顯然是對夏爾的這種臨陣脫逃的表現十分不滿意,“就連我父親那種不著調的家伙,都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去做些什么……而你,而你!卻躲了起來!為了害怕我告密,你居然還把我綁了起來!在這么關鍵的時候,你也只是想著你那點私利而已,你太讓我失望了!”

  “私利?你錯了!我之所以這么做,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還為了整個特雷維爾家族,還有你!”

  “呸!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夏爾伸出了雙手,攬住了夏洛特的雙肩,“看著我!我告訴你,我所做的這一切,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決定,也是你父親和你爺爺的決定!是他們打算叫我加入自衛軍的,也是他們讓我不要參與到鎮壓當中的!”

  果然如同夏爾所料,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夏洛特睜大了眼睛,一時竟然失神了。

  但是,夏爾當然不打算就此收手。

  “從幾十年前開始,特雷維爾兄弟兩家就是暗中一體的,”夏爾繼續跟夏洛特和盤托出,“他們一直在暗地里有合作,幾十年來一貫如此。所以,我們的很多行動,實際上是暗中商量好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本身的利益。今天我從自衛軍離開,也是大家商議好的結果……”

  夏洛特仍舊在呆呆地看著夏爾,她還是沒有從震驚當中恢復過來。

  “沒錯,我就是要告訴你,其實你的爺爺和父親都不是什么破爛王黨,他們沒有忠于什么亨利五世,他們只忠于自己的家族!”夏爾輕輕搖晃了一下夏洛特,“這有什么不對的?波旁王家早就該進垃圾堆了,波拿巴家如果對我們沒用,他們也得進垃圾堆!對我們來說,只有特雷維爾才是重要的,永遠如此!現在波旁王家這塊招牌很不好用,所以他們打算讓我們這邊來用一用波拿巴家族的招牌,所以他們才會作出這種安排,你明白了嗎?這一切是我們商量后的選擇,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族!”

  似乎是被夏爾的搖晃所驚醒了,夏洛特憤恨地看著夏爾。

  “騙人!你肯定是在騙我!你在騙我!你這個無恥的混蛋,自己當了逃兵還不夠,還要污蔑我父親和爺爺的名譽!”

  “我沒有騙你!”夏爾大聲回答,“不信你等下自己去問他吧!”

  夏洛特一時語塞。

  雖然她仍舊萬分地不肯相信,但是她心里其實也明白,既然夏爾敢這么跟自己說,那么他說的應該就都是真的了。

  怎么會?

  怎么會這樣!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什么破碎掉的聲音。

  上帝,爺爺,保王黨,貴族血統,神圣的義務,國王陛下的事業,波旁家族的復辟……

  這些一直以來在她心里心里構筑起來的形象,曾是如此的堅不可摧。

  怎么會這樣!

  在這么巨大的沖擊之下,她一時間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思緒完全混亂了。

  “你是說,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騙我的,他們根本就不是什么波旁王家的忠臣,只是為了演給別人看而已?”眼淚徐徐地流了下來,她卻渾然不覺,“而夏洛特德特雷維爾,就是被他們好好地騙了一次的可憐人之一?”

  由于內心的激動,她的聲音顫抖著,而且竟然帶了一絲哭腔。

  “是的,沒錯。”夏爾毫不客氣也毫無憐憫地承認了下來,然后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他們還打算繼續騙下去,只要波旁王家這塊招牌還能繼續用,他們就會繼續演下去……”

  “怎么會……怎么會……”夏洛特好像已經完全聽不到他的解釋了,一直在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我的爺爺,怎么會背叛……怎么會……?”

  “他沒有背叛誰!他只忠于特雷維爾家族!”夏爾打斷了夏洛特的自語,然后再次用力搖了搖夏洛特的肩膀,“夏洛特,打起精神來吧!難道,你不是也姓特雷維爾嗎?你不應該也和自己的爺爺一樣,作出明智的選擇嗎?夏洛特,既然今天我們已經打算跟你交個底兒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拋掉那種毫無意義的陳腐之見吧,繼續為家族的榮華富貴而奮斗不更好嗎?”

  “不……不……我不要”夏洛特微微搖頭,顯然還是在混亂當中,“不……”

  夏爾對她的反應和回答倒不是特別驚訝。多少年來所建立起來的信念,當然不可能在幾句話之間就完全消弭。如果隨便說說之后夏洛特就能安然接受一切那才奇怪呢。

  “我們不是叫你脫離王黨,放心吧,你大可以繼續安心當個正統派,說不定哪天這對我們還很有用呢。”勉強笑了笑之后,他繼續說了下去,“我之所以將這一切都告訴你,就是為了讓你明白,我們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且我們相信你,能夠明白這個原因,并且認同我們!”

  “是的,你們都是有原因的,只是把我瞞住了而已……隱瞞了好久……”夏洛特的眼角仍舊噙著淚水,“好了,我這么多年……我這些年來的辛勞,還有任何意義嗎?我在你們眼里是什么?就是個可笑的小丑嗎?你們……你們……”

  夏爾當然不會說“我當然在暗地里嘲笑過你”,他繼續安慰著夏洛特。

  “不,你是我們的親人,還是我的……我的最親密的朋友,我怎么會嘲笑你呢?你有自己的堅持,這事兒無關對錯,只是有沒有利益而已。”

  “利益。”夏洛特略帶嘲諷和怨憤地看著夏爾,“對,是的,利益,一切利益,只要有利做什么都行。我早該知道,你們不都是這種人嗎?我早就該知道了!”

  “不,不僅僅是利益。”夏爾輕輕搖了搖頭,然后猛地解開了夏洛特后面被綁在床頭的雙手,然后一把將夏洛特攬入了懷中,“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再去走彎路了,也不能再去冒險,所以……洛洛特(Lolotte),聽我一句吧,趕緊明白過來,什么對你才是最重要!到底是國王,還是你的親人?”

  聽到“洛洛特”的時候,夏洛特的身體驟然一僵。這種小時候的愛稱,被夏爾突兀地用了出來,實在讓夏洛特始料未及。

  “你……”

  夏爾抱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慢慢松開懷抱,扶著雙肩看著夏洛特,看著這個滿面淚痕的姑娘。

  因為剛才劇烈的掙扎,她已經衣衫凌亂了,肩頭都幾乎從裙子里被露了出來,大片大片的白皙皮膚,晃得夏爾竟然有些心神蕩漾。

  被“洛洛特”這個稱呼勾起無限回憶的人,并不只有一個啊!

  算了,沒法說服,那就先睡服吧。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了這樣一個可怕的念頭來。

  “洛洛特……別為了什么可笑的國王冒險了。我的心里,你比什么國王和皇帝還重要,難道,難道你不是這么想的嗎?”

  還沒等夏洛特回答,他右手一把將夏洛特擁入了懷里,然后低下頭來親了上去,然后左手伸向了夏洛特背后的裙擺,纖滑的絲帶慢慢地被他解開了。

  “你在干什么!”夏洛特終于被驚醒了,同時伸出自己的手來,想要阻止夏爾的行動。

  然而,她剛剛發出驚呼,嘴唇就被夏爾給堵住了。

  良久之后,嘴唇才分開。

  “你干什么!”夏洛特不滿地向夏爾抗議了一句,“現在是什么時候!你沒聽見外面的槍聲嗎?你怎么這么不知道羞恥……”

  “洛洛特……洛洛特……”夏爾仍舊沒有停下自己的左手,一邊輕輕地呼喚著,“還記得嗎?還記得那個夏天嗎?別管外面了,我們有我們的事……”

  在夏爾一聲聲“洛洛特”的呼喚之下,夏洛特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反抗,似乎腦中其他所有的想法都被驅散了。

  “夏爾,別這樣……”最后一點理智,仍舊讓她發出了無力的抗議。但是怎么擋得住已經開始行動起來的夏爾呢?

  夏爾當然不可能就此停手,他無視了仍在掙扎的夏洛特,輕輕地解開了夏洛特的裙子,然后是胸衣。慢慢地,夏洛特身上的衣物都被剝開了,白皙透亮的身體就這樣一覽無余地展現在了他的面前。夏爾輕輕地將夏洛特壓到平躺在床上,然后自己壓了上去……

  多年來的感情和青年人的激情此刻已經被混合在了一起,讓他讓他忘記了一切,他已經忘了自己為什么來夏洛特的房間的,只想著親吻面前的姑娘而后和她合二為一。他發出了難聽的嘶吼,不停地在夏洛特身體上進出著。

  “……嗯……你……你這個……嗯……啊……壞蛋!我……我恨你……嗚……”夏洛特閉著眼睛,不肯再看這個可恨的人,嘴里在輕輕地抱怨著,卻又好像沒有多少怒氣。

  夕陽透過窗戶撒到了房間內,兩個年輕男女糾纏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了彼此。就在外面幾公里就是血雨腥風的戰場,臥室里卻是一片春情。

  不斷傳來的轟鳴聲和喊殺聲,仿佛是在給他們伴奏助興一般,他們都渾然忘卻了自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人類最原始的活動中。

  在公爵府的書房當中,特雷維爾公爵正在細心點寫自己的信件。

  寫著寫著,他突然停下了手,腦中閃過了一道思緒。

  已經過去這么久了,那個小家伙到底有沒有說服自己的孫女兒呢?

  那些酒里的東西,應該能夠管點用吧?可別浪費了那些上好的酒啊。

  頭發早已花白的公爵,輕輕嘆了口氣,然后繼續埋頭寫起自己的文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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