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宗明義地提出了“我們就是要用軍隊絞死共和國之后”,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心腹手下們,以野心家們特有的嚴酷和冷靜,開始了仔細的籌劃。
此時,橫亙在他們面前的障礙確實很不少。
首先,頭一個,在30年來的兩個王朝里,波拿巴家族都不得不流亡海外,他們在法國國內的根基實在太過于孱弱,說穿了,是拿著一個好姓氏在頂著用而已。就因為如此,路易波拿巴才一個勁地想要擴大自己黨徒。
而他們的對手(雖然此時還是盟友,并沒有翻臉),則好像是一個龐然大物一般,向他們投射出了濃厚的陰影。
他們現在既掌管了內閣政府,也擁有著軍隊的指揮權,甚至還掌管了議會,看上去他們已經把這個國家整個地攬入了手中。
在1849年1月29日,為了奪取議會的整個控制權,在秩序黨和親波拿巴的議員的支持下。內閣總理巴羅通過總攬國民自衛軍和常備軍指揮大權的秩序黨人尚加爾涅將軍下令,在巴黎舉行了大規模的閱兵儀式,以恐嚇其他派別的議員。
在軍隊刺刀的恐嚇下,大批議員改換門庭投入到秩序黨內,由此秩序黨慢慢也得到了議會的絕對控制權。
而路易波拿巴在這種大動作里,當然倒也不是一無所獲——一方面,他也得到了一部分議員的投靠;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使用軍隊恐嚇議會這一手段,經由秩序黨之手演繹了一番之后,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被合法化了,有些人先于他告訴世人只要有軍隊支持。那么就可以無視議會和憲法,而人們總是會接受的。
“毫無疑問,雖然目光遠大,但是我們現在面臨著極其重大的障礙。而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克服的障礙。”路易波拿巴先承認了己方目前所面臨的劣勢。然后,他又開始給自己的黨徒們鼓起勁來。“但是。我們不用害怕,因為我們的敵人一盤散沙,什么都不是!梯也爾、巴羅、馬拉斯特……這些人單獨拎出來都是了不起的精明人,可是身處于幾百個無頭蒼蠅之間。他們能夠做到什么呢?他們什么都不好!
我們的敵人是一個被拼湊起來的政黨,他們自己內部的矛盾就可以讓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是的,這正是我們那可憐的議會的固有弊病:正因為頭腦太多了,所以議會根本沒有頭腦!他們的行動極其遲緩,自己在動一步之前就要吵上三天,結果最后什么也做不成!我們根本不用怕他們!如果他們真的有本事的話,今天坐在這里的就不會是我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表示對他判斷的贊同。
“沒錯,只要我們把刺刀攥在手里,就能把他們揍趴下來!”
夏爾在內心中也是同意他的這一判斷的——因為后來的歷史證明了他確實此言不虛。一個沒有得到軍隊擁護和服從的議會,是注定沒有多少權力的——哪怕憲法規定了也沒有用。
“不過。要想得到軍隊的全面效忠,可沒那么簡單,尤其是還要盡量瞞著我們的那些秩序黨朋友。這三十年的斷崖實在太寬了,要填補過來,我們要消耗太多的精力。”
路易波拿巴輕輕喝了口水,然后繼續說了下去,“不過,我們也不用悲觀,像埃格澤爾芒伯爵和哈里斯佩伯爵這種帝國時代的老軍官,我最近已經在各個渠道同他們接觸了,試探他們的,他們既有資歷又有威望,只要我們把他們拉過來,就能影響到一大批人……”
埃格澤爾芒伯爵是指熱米約瑟夫埃格澤爾芒(rémijosephexelmans,17751852),法國軍人和將領,16歲時(1791年)即參軍,在帝國時代屢立戰功,參加過對普魯士、奧地利和俄羅斯的諸戰役,后被拿破侖皇帝封為伯爵。
拿破侖第一次遜位之后,他向復辟的波旁王室效忠,但是拿破侖回歸建立百日王朝之后,他再次投向拿破侖,戰敗后被迫流亡,1819年才回到法國。在七月王朝時代他獲得了重用,并被重新封為貴族。
路易波拿巴上臺之后,他又轉而支持皇帝的后人,并因此在1851年被路易波拿巴封為元帥。
哈里斯佩伯爵是指讓伊西多爾哈里斯佩(jeanisidoreharispe,17681855),法國軍人和將領,1792年參軍,在帝國時代同樣屢立戰功成為將軍。1807年開始他參與到遠征西班牙的戰爭中,并且出色的表現而被拿破侖皇帝封為伯爵。1814年,在拿破侖已經退位的情況下,他繼續領兵在圖盧茲和西班牙軍戰斗,他的腿在戰斗中被炮彈打碎,不得不切除。
波旁王朝復辟之后,他選擇了隱居,直到七月王朝時代才復出,并且一直在西南軍團任職。
路易波拿巴上臺之后,他同樣大力支持路易波拿巴,并因此在1851年被路易波拿巴封為元帥。
以上兩位軍官,都是帝國時代的軍事貴族,因而對舊帝國時代充滿了懷戀,而且因為年紀和資歷的關系在軍隊和社會中威望卓著,這些帝國時代的軍官們的支持,對路易波拿巴在當選總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