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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守護者

  正當夏爾隨同總統閣下從薩托里的閱兵場上離開,兼程返回首都的時候,他的妹妹也正從劇院當中離開。

  現在并沒有到劇院散場的時候,因此現在劇院內外的通道并沒有聚集多少人群。芙蘭慢慢地從通道當中走了出來,而身后不停傳來的美妙歌聲,并沒有讓她的腳步遲疑半分。

  和絕大多數出入劇院的貴家小姐一樣,她今晚也是盛裝打扮了一番。因為是冬天的緣故,她身穿著白色的裘袍,看上去莊重而又不失青年女子的嫵媚。細長的脖子上佩戴著一串珍珠項鏈,柔和的寶光將脖子和鎖骨襯托得愈發白皙,她的耳垂上還佩戴著鑲嵌著小小的藍寶石的精致耳環,頭上還戴著一頂時興樣式的綴著羽飾的白色帽子,再配合上依舊燦爛的金發,更加讓整個人都顯得珠光寶氣,和平日里樸素的樣子簡直截然不同。

  靠著這一身美麗而又不失優雅的打扮,以及本身就擁有的麗質,在剛才觀看演出的時候,她毫無意外地再次成為了視線的焦點。

  然而,并沒有享受這種快樂多久,芙蘭就從劇院的包廂當中走了出來,身后的使女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同樣只能跟在后面。

  走下了劇院的臺階之后,芙蘭并沒有直接向停靠在不遠處的馬車走過去,反而停在了那里,不停地左顧右盼,好像在等待著什么一樣。

  外面有點冷,寒風不停地向她嬌嫩的臉上吹拂過來,刮得她臉都有些微微生疼,但是她渾然不覺,只是一直看來看去。

  特雷維爾家的小姐,自然不會害怕這樣一點小小的困難的。

  這是她一個難得的好機會。

  雖然最近芙蘭能夠明顯感到她曾經的好友在明里暗里注視著自己,但是她最近畢竟破了相,作為一個重視正常的女子,在臉上的傷痕痊愈之前,她是絕對不肯出去拋頭露面的,這就給了芙蘭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可以行動自由的時間段。

  雖然現在出門仍舊有傭人跟著,但是又有誰膽敢對大小姐不敬,以至于問東問西呢?

  然而,現實并不總是像預想中那么順利,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芙蘭的心也開始有了一些焦急。

  就要到散場的時候了,他要是再不來就有些麻煩了。到底是為什么,怎么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真的很抱歉,讓您久等了。”

  就在芙蘭開始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并不響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這個聲音聽上去十分年輕,飽含著那種青年人特有的激情,和一絲藐視一切的玩世不恭。

  終于來了啊……聽出了這個聲音之后,芙蘭心中松了口氣,然后轉過了頭去。

  在一根廊柱的后面,她發現了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就是那位曾經不請自來拜訪了芙蘭、并且在之后又主動說不再見面的伊澤瑞爾瓦爾特。

  而這一次,也并不是他破壞了諾言,而是芙蘭將他約出來的。

  “您終于來啦?”芙蘭馬上滿面笑容地招呼了這個年輕人。“我都想離開了,幸好再多等了幾分鐘。”

  雖然好像是在微微責備對方遲到似的,但是她的語氣十分親切友好,一如既往地溫和,令人禁不住心生好感。

  “啊,真是抱歉,小姐,我只是是被您的美麗所懾服了,因此稍微多注視了一下您而已。”伊澤瑞爾瓦爾特貌似恭敬地朝芙蘭彎下了腰。

  然后,眼見芙蘭仍舊在注視著他,他只好又笑了笑,“好吧,我是在開玩笑的,小姐,我收到了您傳過來的消息之后就馬上往這邊趕了,只是到了這里之后,我花了些時間才找到您——很抱歉,我平常是不太來這種地方的……”

  雖然他顯然明白自己面對的是特雷維爾家族的小姐,但是看上去只有親切,而沒有那種自居卑下的尊敬。

  其中的原因,倒是也并不讓人難以理解。只是芙蘭目前還并不知情而已。

  然后,兩個人誰也沒有在說話,而這個青年人一直都在端詳著芙蘭。

  “真沒有想到……我們能夠再次見面,而且……”端詳了好一會兒之后,伊澤瑞爾瓦爾特終于感嘆了起來,好像對他們的重逢感到十分感慨似的,“而且居然還是你過來找我的……”

  芙蘭心里微微一沉,對這個人突然用“你”這個過于親切的稱呼而感到微微不滿,不過她表面上還是十分平靜,同樣仰面看著對方,如同往常那樣的天真無邪。“先生……真的很抱歉,我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如果您覺得我打攪了您,或者給您帶來了什么不便的話,我……我馬上告辭離開。”

  “不,不!怎么會呢?相反我十分高興。”也許是因為芙蘭的暗示的緣故,伊澤瑞爾也重新改回了稱呼,“一想到在您的眼里我竟然還有一絲值得重新眷顧的地方,我真的感到十分高興。哎……我這個人啊,就是喜歡開玩笑,有時候說了什么不得體的話,您千萬要諒解我,不要生氣啊。”

  “沒關系的,先生,我極少生別人的氣的。”芙蘭的臉上還是那種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像是能夠包容一切似的,“我只是恐怕您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一直在為您擔心呢。”

  “不用擔心,我這樣的人雖然并不怎么著調,但是自己的安全還是能夠保證的。”伊澤瑞爾瓦爾特擺了擺手,“倒是您,您更應該保重自己,將他人私下里約出來,然后跑到這里受凍,對您可不是什么好事。”

  聽到這句話之后,芙蘭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僵,然后又慢慢變成了苦笑。

  “很抱歉,我并不想要打攪您的,先生。可是如果有其他辦法的話,我也不至于就這樣將您叫過來啊……實在是迫不得已了……”

  然后,她的臉上露出了那種泫然欲泣的樣子,“說了您恐怕不信吧,我現在落到了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處境當中,看上去倒是光鮮亮麗,但是每天都不得不與痛苦和恐懼相伴,哪怕是想要找個能說說心里話的人都難以找到……我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想了半天,想找到一個能夠聽一聽我的傾訴的人,結果……結果除了您之外,我再也找不到一個了,有誰會相信呢?現在的我是多么可悲啊!”

  聽到了芙蘭有些傷心的剖白之后,伊澤瑞爾的眼睛越睜越大了,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輕松隨意。

  面前這位穿著華貴的少女看上去確實十分傷心的樣子,面色蒼白而且痛苦,眼角微微噙著淚水,又帶著一種絕望和不知所措,猶如是被獻上了祭壇的羔羊一樣。

  處于如今的地位之后,她居然還是不幸福?為什么?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請仔細跟我講一下好嗎?到底發生什么了?”伊澤瑞爾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表情也變得有些可怕。

  這個人的反應也太激烈了吧?感覺關心地過了分了。芙蘭在心里想,表明上則繼續維持著那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難道……雖然沒有見過幾面,但是他其實愛上了我?

  芙蘭不經意當中瞟了對方一眼,看到了那張俊美但是因為著急而有些扭曲的臉之后,一種由衷的厭惡和反感不由得油然而生。

  算了,現在還用得著他。

  一想到這里,芙蘭強行壓制住了心里的反感,“也許我說得有些夸張了,但是請您相信,如今我真的處在了一種危險的境地上面,只覺得自己正在面臨十分可怕的命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伊澤瑞爾的表情十分凝重,就連聲調也提高了不少。“請告訴我好嗎?到底是誰讓您身處在危險之中?”

  在他焦急的注視下,芙蘭陷入到了沉默當中,好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似的。

  直到許久之后,她才重新抬起頭來,遲疑地說了出來。“事到如今,隱瞞還有什么意義呢?好吧,我告訴您吧,請您千萬不要外傳……”

  “我會的。”伊澤瑞爾點了點頭。

  “這事……真是難以啟齒……”芙蘭仍舊十分猶豫,最后嘆了口氣,“我的密友瑪麗,她……辜負了我的信任,利用我走進我們家之后,她……她想盡辦法勾引上了我的哥哥……”

  伊澤瑞爾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驚呆了。“你是說,他對未婚妻不忠,暗地里找了個情人?”

  “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對她十分生氣,指責她破壞我們的家庭,并且要求她為了我們的友情趕緊離開我們,畢竟我的哥哥都要結婚了嘛……結果,結果她居然一點都不以此為羞恥,拒絕了我的要求!結果我們就吵了起來,然后……然后她就找我哥哥告了狀,然后……然后她還唆使我的哥哥冷落我,欺凌我,上帝啊……我遭了多大的罪啊!”

  伊澤瑞爾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手掌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然后……然后他也就真這么干了?他就為了個情人就欺負你?”

  “您看,這種丑事我真的難以說出口……”芙蘭苦笑了起來,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這個混蛋……我就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混蛋!”伊澤瑞爾握緊了拳頭,小聲嘟囔著,“畢竟是那個人的好兒子啊!”

  “如果只是平時冷落我,我雖然難受,但是還能挨過去……我只是在害怕啊,先生,您想想看,瑪麗那么得他喜歡,她又恨上了我,如果她以后不停地唆使哥哥的話,沒準就有哪天,哥哥就會將我隨便找個人家嫁了過去……”芙蘭好像有些哽咽了,這次是真情流露,“這才是我最為恐懼的地方啊!”

  “難道你需要聽從他嗎?這種人你居然會把他當成一回事?他有什么權利支配你?”

  “先生,您是不明白的……處于我們這種家庭,我難道可以反抗爺爺和哥哥嗎?不……我不能,他們的任何安排,我都只能屈從和接受,”芙蘭輕輕搖了搖頭,“這是我們千百年的傳統,我不能擺脫的。”

  “見鬼!”伊澤瑞爾忍不住咒罵了起來。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最可怕的事情發生,我想到了您。”定了定神之后,芙蘭重新打量著伊澤瑞爾。“您能夠發發善心,幫幫我嗎?”

  這種在憂郁當中又帶著堅強,在傷心當中又帶著寬容的話語和表情,剎那間在伊澤瑞爾看來甚至猶如天使。

  多美的孩子啊,又是多么善良!她可不該受任何委屈,伊澤瑞爾心想。

  而究竟又是怎樣的鐵石心腸,才會忍心對這樣的天使那么殘忍呢?這實在太過分了。

  想到這里,伊澤瑞爾瓦爾特就禁不住對他的那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充滿了怨懟之情。

  “樂意之極,為了您的幸福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您只管將我當成一位真正的兄弟來支使吧,孩子!”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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