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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殿議

  第七十八章殿議(下)

  王宮正門處,混天候履癸早早的就帶著隨行的護衛站在了門口。他背著雙手,笑吟吟的看著不斷趕來的官員,很熱情的和這些官員打著招呼。那些官員有人很諂媚的逢迎的,有很自然的行禮的,也有對履癸視而不見,冷哼一聲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的。其中更有幾個身穿戰甲的將領對履癸那是怒目而視,惡狠狠的盯著他看了半天,這才沖進了王宮大門去。

  夏頡遠遠的就朝著履癸點點頭。昨夜剛剛離開厲天候府,夏頡就把偷來的幾個女子以及賬本以及無數書信之物交給了履癸,如今兩人心照不宣,也不用表示得太過親熱,連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都是泛泛的和履癸行了一禮,就跳下坐騎,走進了大門去。

  王宮正殿前方的廣場上,鎮國九鼎依然矗立在那里。東邊一輪紅日已經升起,濃濃的紅色光芒讓這九尊青黑色的大鼎在古樸中分外多了一層厚重神圣的味道。陽光下,九鼎之上雕刻的無數蝌蚪文字、綺麗的花紋、古怪的巨獸,那一道道的刻痕似乎都在散發出淡淡的光華在流轉不休。無數經過九鼎走向正殿的大夏官員,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放輕了自己的腳步。

  站在九鼎之前,夏頡又停了下來,隨手朝著正中的那座摸了上去。于是,一股同樣奇異的熱流再次順著那鼎沖進了夏頡的身體,讓夏頡渾身每個細胞似乎都飛了起來,夏頡更能感受到,自己識海內的精神力,正在被急速的轉化為土性的巫力。不僅僅是轉化的速度極快,那巫力的性質更是精粹到了極限。強忍住心頭的激動,夏頡回頭問刑天大風:“鎮國九鼎乃是神器,難道就沒人想用它做法器么?”

  刑天大風也伸手狠狠的拍了幾下夏侯正在撫摸的那支鼎足,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著夏頡:“運用鎮國九鼎?大禹祖王在上,除非擁有天神之力,否則大夏的巫,誰能運用九鼎?如今的九鼎,只能作為我大夏巫教測定巫的巫力強弱的標準,誰能運用它?”

  赤椋在旁邊飛快的插嘴:“似乎千年前,當時的天巫曾經說過,若是有巫能用巫訣運用九鼎,立刻就讓他成為大夏巫教之主。只是,無人能做到就是了。嘿嘿,一尊九鼎自重數百萬斤,蘊含的天地巨力更是無窮無盡的。我們如今的這些巫,能用巫力舉起一尊鼎,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想要自如的運用九鼎?難,難,難!”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夏頡還在仔細的體味著巫力急速增長所帶來的快感,刑天玄蛭卻是一掉了他按在那鼎足上的手,笑道:“不要在這里說些不著邊際的空話,運用九鼎?這可是大夏所有巫的夢想。只是,我們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的參加殿議,還是早點去正殿等候的好。”

  狠狠的伸出右手去朝著鼎足抓了好幾下,每一下都從鼎足上感受到了觸電一般的感覺,夏頡依依不舍的說道:“唔,好,去,去正殿。呃,這鼎,可真好。”的確是真好,夏頡連番奇遇下,甚至繼承了前任天巫的一部分力量,這才讓他的巫力達到了一鼎大巫的水準。可是今天,僅僅是那九鼎之上傳來的一股熱流,就讓他的巫力在原來的基礎上提升了何止十倍?

  當然,這也是因為夏頡自身的精神力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強度。可是夏頡修煉的太古煉氣之道,精神力也就是所謂的神識增加的速度那是飛快的,如果夏頡能夠抱著一尊九鼎練功,想必他的巫力增長速度,將會達到前無古人的地步。

  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手,跟在刑天大風他們身后朝正殿行去,夏頡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九尊巨大的三足圓鼎。也許是因為,送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就是九鼎之一吧?夏頡和九鼎之間,有了一種很奇異的聯系,那就是九鼎內部蘊含的神力,可以被夏頡所用。如今的夏頡,滿肚子的念頭就是,如果他能偷一支鼎走,那就真正太好不過了。

  赤椋他們留在了正殿外,他們這些低級軍官,是沒有資格出席殿議的,他們只能在正殿外的平臺上排成整齊的隊伍,就好似儀仗隊,以昭示大夏國力的鼎盛。擁有資格參加殿議的人,整個大夏不過聊聊三百多人,而站在殿外的隨行官員,則有一萬以上。

  作為剛剛開府的黑厴、玄彪二軍的軍尉,身處大夏最高軍事將領的最末一級,卻又是戰場上軍隊的最直接指揮官,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自然是有資格列席殿議。而夏頡雖然軍職不夠,但是作為每一名參加殿議的官員貼身的副官,他自然也是能進入正殿的。

  比較起來,反而是同樣參加了西疆戰役的相柳柔、申公豹他們沒有資格出席殿議,因為他們在大夏王庭的官職體系中,所擔任的官職地位不夠,只能是站在正殿外的平臺上,充當儀仗隊的一分子。比如說相柳柔如今還是王宮宮門尉,宮門尉的軍職和刑天大風他們是相當的,都是軍尉一級,可是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看大門的,誰會讓你出現在正殿里?

  每一名有資格列席殿議的官員面前都有一張黑石條案,條案長三尺、寬二尺,上面放著筆墨、玉板之類。條案下有席,席寬五尺,長五尺,以黎巫殿培植的‘清藤’編織而成,其性極寒,能保證所有坐在它上面的官員,哪怕是開了三天三夜的大會,依然精神抖擻。

  刑天大風他們幾個的位置在大殿最靠近殿門的地方。在場所有的官員中,他們的地位是最低的。同時因為他們是第一次參加殿議,那些老資格的官員沒有一人過來和他們搭訕。大殿內聚集起了十幾個小小的圈子,官員們面色詭秘的圍在一起,低聲的嘀咕著什么。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酈、防風炑四人身周,更是圍著數十名親族、親信,也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么。

  隨著一道隱晦的巫力波動從大殿深處傳來,所有官員面色一肅,紛紛在屬于自己的條案后站好。緊接著就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夏王在數十名巫、宮女的簇擁下,大步的走了出來,旋即坐在了屬于他的座位上。沒有太多的禮節,看到夏王盤膝坐下了,所有殿議的官員都紛紛坐下,他們的副官則是筆直的站在他們的正后方,口觀鼻,鼻觀心,目光都死死的凝結在地上的某一個點上。

  只有夏頡滿不在乎的偏過頭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正殿內的大小官員。輔弼相丞四公也就罷了,其他的各巫家的家主也都是身居高位。而在輔弼相丞四公更靠近王座的地方,一溜兒放著十幾張條案,后面跪坐著十幾名身穿漆黑底,繡繁復花紋天候服色的男子,那是夏王的諸位王子。混天候履癸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大殿,正坐在那些王子更靠前一點的位置處。

  第一個開口的是夏王。他很干脆的伸了個懶腰,很懶散的說道:“五日一次殿議,又有什么事要說的?若是胡羯南下劫掠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伐北令多派精兵強將好好的招待胡羯人,來多少殺多少,順便多搶些奴隸回來,最近各大礦場,可是缺奴隸得很。東夷人的事情也不用說了,他們的大族長都上書求饒了,逼得太緊了也不好。”

  拍拍雙手,夏王笑道:“至于南方么,南方最近風平浪靜,沒有什么好說的。西疆海人,也被盤罟率領大軍打得潰敗萬里,本王很是喜悅。今日看起來又是春光大好,不如諸位陪同本王去龍苑好好的喝一杯,如何?”

  刑天厄他們面色紋絲不動,似乎都在等待什么。夏頡心里則是在嘀咕:“履癸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袞的事情揭發出來?莫非他直接把賬本之物送到夏王的面前?怕是他會首先受罰吧?畢竟黎巫下手太狠,一個天候府上下人等盡數被藥倒了過去,怕是夏王都會惱怒了。”

  夏頡在這里猜測履癸會用什么手法對付袞,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已經坐不穩了,開始扭動身軀,想要看看到底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是上半身赤裸,下身僅僅穿了一條粗布長褲的袞手里舉著一條龍皮長鞭,一步一磕頭的從殿外爬了進來。一邊重重的磕頭,額頭和地上石板相互碰撞發出了可怕的‘咚咚’巨響,袞一邊大聲的哀嚎著:“父王,袞有罪,有罪啊,求父王懲罰,求父王重重的懲罰我。袞,有罪啊。”

  刑天大風他們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刑天厄他們卻彷佛什么都沒看到一樣,端坐在條案后,一點動靜都沒有。申公酈更是閉上了眼睛,拈著胡須,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吟詩作對的文人騷客,在那里構思文章架構一般。

  “呵呵!”夏王突然大笑起來,指著袞笑道:飄渺論!壇“老十三,你這是干什么?嗯?你一大清早的就請了衛軍的人幫你滿城大捕,可抓到了你要抓的人?看來,你的運氣不好嘛,到現在位置衛軍一共抓了三千七百五十五人,其中是誰跑去你的府邸,偷了你的東西呢?”

  夏王一言出口,袞嚇得臉色慘白,‘噗咚’一下五體投地的趴在了地上,不敢說話。夏頡心頭也是狠狠的一縮,尋思道不要看這夏王酒色荒淫彷佛沒有個譜兒的樣子,感情他什么都清楚啊?衛軍到現在為止抓了三千七百五十五人,嘿,這個數字可精確得嚇人了。王令暗司,這個暗司到底有多少潛藏的實力?

  側了一下身體,夏王蜷起一條大腿,另外一條腿伸直了開去,隨手抓過身邊一個宮女,著她用拳頭輕輕的敲打著自己腿部,夏王又笑起來:“父王就感覺有意思,袞啊,你丟了什么東西,能讓你這么緊張,甚至都求你娘舅來救命呢?嗯?到底是什么東西?”

  袞半天沒吭聲,夏王立刻扳下了面前條案上一塊拳頭大小的黑石,重重的砸向了袞。那塊黑石命中了袞的腦袋,石頭炸成了粉碎,石屑飛濺在地面石板上,居然還冒出了點點火星。袞被砸得整個身體向后滑了十幾丈,重重的撞在了正殿的殿門上。夏王咆哮起來:“給本王說,你丟了什么東西?有什么不能見人的?嗯?”

  夏王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暴虐的笑容,他突然跳起來,指著從袞手上滑落的龍皮鞭喝道:“來人,既然袞自己帶了皮鞭過來,就用這皮鞭給他一百鞭!來人啊,給本王狠狠的抽!先打他個半死再說,讓本王先消消氣,省得等下本王發怒殺了這個廢物兒子。”

  兩名站在正殿門口,身高起碼在丈許開外,比夏頡還高了兩個頭的黑甲武士立刻大步走了出來,一人隨手抓起了袞,拎著袞的手腕,把他擺成了十字架的模樣。另外一人則是抓起地上那小孩手腕粗,通體漆黑帶著一片片細小的黑色鱗片的龍皮長鞭,毫不猶豫的朝著袞抽了下去。

  ‘噼啪、噼啪’,凄厲的長鞭破空聲在大殿內震蕩,整個大殿都被那皮鞭的鳴聲震得隱隱發抖。這兩名黑甲武士的實力極其強大,那揮鞭的武士手臂上起碼有數十萬斤的力量,黑色的皮鞭滑過空氣,竟然留下了一條條白色的軌跡,那是空氣被強大的力量排開所產生的真空罅隙。那武士揮鞭的速度更快,只是常人一眨眼的功夫,一百皮鞭已經完畢,全部落在了袞的上半身。

  兩名武士朝著夏王行了一禮,隨后又站回了原位。那袞搖搖擺擺的好容易才站穩了身體,身上已經布滿了拇指粗,暴出來有兩寸許的紫紅色鞭痕。那鞭痕腫脹,皮膚近乎變得透明一般,可以看到皮膚下的體液在急速流動,彷佛隨時都要沖破皮膚的拘束暴射出來。

  袞的身體顫抖了幾下,突然一口黑血還冒著騰騰熱氣從嘴里吐出,整個人站立不穩,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那些暴突的鞭痕和地面撞擊了一下,紛紛炸裂噴出了濃濃的血漿。

  夏王冷冰冰的看著被鮮血弄了一身的袞,極其冷酷的冷喝起來:“站起來,袞!這一百鞭莫非就能打死你么?你以為,父王會因為你作出這種可憐樣子就饒了你不成?”猛的一拍桌子,夏王吼道:“你府里丟了什么?讓你居然連衛軍都動用了?好大的膽子,下次你是不是就連王宮里的王軍都要調派出去?”

  袞不敢抬頭,額頭上的冷汗小溪一樣的流淌了下來。

  那一群王子中,一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長得白凈可愛、異常清秀的王子突然起立,走到大殿中跪倒在地朝夏王道:“父王,也許我知道十三哥府里到底丟了什么。只是,孩兒不明白,十三哥府里護衛眾多,怎么會被人把這些東西都偷走的?”

  極其罕見的,夏王臉上露出了一絲非常慈和的笑容,他朝那王子笑道:“舙,你怎么知道你十三哥丟了什么東西?”

  舙撇撇嘴角,掃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的自己的諸位兄弟,又抓了抓腦門,笑道:“父王,舙每日早起去城外騎射,今日出門時,卻在門口撿到了賬本一疊,書信無數,美女三人。呃,如果安邑城昨夜沒有其他家失竊的話,這就是十三哥丟掉的東西了。”

  大殿內一陣沉默,袞的臉上已經從煞白變成了慘青,甚至嚇得開始微微哆嗦起來。大殿內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聽到袞的骨頭關節發出的‘噠噠’聲,顯然他已經被嚇到了極點,失魂落魄,沒了一點主意,哪里還有夏頡剛來安邑時,在西坊粉音澤內那等囂張跋扈的氣焰?

  夏王眸子里星云一樣不斷旋轉的奇光突然閃了閃,他朝前俯下了身體,很好奇的問道:“哦?賬本?書信?美女?嘿,賬本也就罷了,袞做的那些生意,父王還是知曉的,雖然犯了些禁令,卻是不甚要緊。”他很豪放,或者說根本就是用一副昏君的標準口吻叫道:“讓胡羯人得些兵器軍械有什么?讓東夷人多點精鋼箭頭又算什么?這樣打起來才痛快嘛。”

  刑天厄的眉頭抽動了一下。當然快活,和胡羯人、東夷人拼命的,可都是他刑天厄控制的兵馬,其中有多少刑天家的子弟啊?

  呵呵笑了幾聲,夏王看了看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的袞一眼,微笑道:“倒是那書信和美女,父王很有興趣啊。那賊,也是一個妙賊,偷什么不好,最后還要偷三個美女出來,嘖嘖,實在是有趣,有趣。”

  舙立刻說道:“父王,那三名美女,孩兒立刻命人取來,至于那書信么,孩兒不敢欺瞞父王,所有書信,都在孩兒這里。”他從左右兩只袖子里掏出了足足有寸許厚的一疊信箋,站起來上前幾步,放在了夏王面前的條案上。再次用那很孩子氣的動作抓了一下腦門,舙又指指點點的說道:“父王,你看,別的信箋也就罷了,就是這封、這封、還有這封,可是很要緊的。”

  袞喉嚨里發出了‘咯咯’一聲怪響,嚇得暈了過去。

  陰笑了幾聲,夏王橫了袞一眼,卻是不看那些書信,隨手一掌按在了那些信箋上,把所有書信都化為灰燼,這才笑道:“沒用的廢物,本王如此的英明神武,怎么會生下袞這樣無能的蠢材?不就是和那些屬國的國君勾結,求他們支持你日后做大王么?這又有什么?不過是收買一些小國的國君,當父王會放在心上不成?”

  搖搖頭,夏王若有所指的嘆息道:“和那些屬國的國君勾搭,又有什么用呢?他們的國力,就算所有的屬國加在一起,又能影響我大夏什么呢?勾結他們,還不如勾結比如說商族啊、陳族啊、彀族啊這些大族部落的王子,也許還有用得多。”

  夏頡清晰的看到,履癸臉上露出了一絲很淡的笑容,可是額頭上一滴冷汗已經慢慢的滑了下來。

  大殿內再無人說話。四公依舊是那副自家事自己解決,巫家不干涉王家家庭事務的態度,很是認真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在那里研究袞身上流淌出來的血在大殿地板上勾勒出的抽象派的圖案。受他們的影響,大殿內所有的官員要么在研究天花板上的花紋是否絕對對稱,要么在研究夏王今天穿的衣服上的玉佩是否比昨天偏移了一厘的距離。

  很快的,舙的屬下就把他今天撿到的三名美女送到了大殿上,就好似那三名美女一直被放在王宮門口等待這一刻一樣。

  夏王的臉色立刻就不對了。很顯然,這三個美女的質量,比起他身后的那幾名最受他寵愛的宮女,要強上了一籌甚至還不止。

  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把受管制的貨物賣給敵方勢力,因為他在利潤里面占了大頭;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相互傾軋甚至相互刺殺,這樣他的位置更加穩固;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私營黨羽,總之只要他還掌握著大夏最大的權力就行。但是,夏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有人居然侵占了原本屬于他的一部分利益,而這部分利益,恰好是夏王最大的愛好所在。

  夏王最愛好什么?醇酒婦人而已!

  憑空一大塊冰塊無聲無息的出現,重重的砸在了袞的身上。冰冷的刺激,讓袞呻吟了一聲,蘇醒了過來。他猛不丁的看到了那三個站在他面前的美女,臉色立刻一白,又差點暈了過去。

  夏王彷佛若無其事的笑著對袞說道:“十三,你府里的女子,是從哪里來的?看她們的體格打扮,不似我大夏的子女罷?”

  袞的身體顫抖得幅度是如此之大,以致于他竟然像是在跳舞一般,夏頡怎么看,都覺得他更像是被電打了正在抽筋。只聽得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是,是,是。”他‘是’了半天,卻也沒有說出到底這些女子是什么來歷。

  夏王溫和的笑起來:“是他們進貢的禮物是不是?卻被你從中扣了下來。”

  袞哆嗦著,呻吟著:“孩,孩兒去他們領地辦事,正好帶回,帶回安邑。”

  夏王嘆息了一聲:“你私自扣下了他們送給父王的禮物。”

  袞再次的趴在了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唔,這樣說來,你這個孩子,實在是有了等于沒有啊。”夏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袞下了一句評語。

  袞猛的抬起頭來,尖叫道:“不,父王,不僅僅是我,大哥他,大哥的府邸里,也,也是。”

  夏王呆了一下,皺起了眉頭:“盤罟么?你是說盤罟的府里,和你一樣?”夏王,可就遲疑了起來。

  好似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袞大聲嚎道:“不是我一個人啊,父王,我一個人,怎么可能,怎么有那膽子?”袞的眼角猛的綻開,一縷縷鮮血從傷處流淌了下來。袞聲嘶力竭的嚎叫著,連滾帶爬的朝夏王撲了過去,想要抱住夏王的大腿。

  異常嫌惡的看著袞身上的鮮血,夏王彷佛踢一條癩皮狗一樣,重重的一腳把袞踢飛了十幾丈遠。夏王的其他那些王子,一個個冷眼旁觀,對于袞的凄慘模樣,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只有夏頡注意到,看起來一副乖寶寶模樣的舙眼睛中,不斷燃燒著的興奮、暴虐、急不可待的嗜血眼神。甚至,舙那清秀的臉上,一條條的肌肉都已經扭曲了起來。他,在渴望看到更多的,屬于自己兄弟的鮮血。

  大殿內的氣氛彷佛一塊鐵板,沉悶得讓人喘息不過來。而夏王,則是那個在瘋狂敲打鐵板的人,讓原本就已經凝滯的氣氛中,憑空多了不安和驚惶。“來人,削去袞厲天候的候位,著他在府里閉門思過,三年后再看他是否長進了。拖出去!”

十幾名黑甲武士立刻沖了進來,抓起袞就往大殿外拖拽了出去。被暴力對待的袞,卻是欣喜若狂的大聲嚎叫,在不斷的叫嚷著感謝父王隆恩之類的言語  隨后,夏王作出了讓殿內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決議。

  “舙,你還年輕,正要多多經歷一些事情。父王派你去出使海人,催促他們向我大夏俯首,你可敢去么?”夏王臉上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

  舙猛的挺起了胸脯,大聲喝道:“父王,孩兒敢去。”但是緊接著,舙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很羞澀的笑容:“只是,還請父王多多派遣高手隨行,孩兒心里還是有點害怕哩。”舙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了四公中的某一人。

  夏王淡淡的笑道:“正是如此。孩兒不用擔心,父王自然會安排妥當。你去了西疆,這軍務上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的給你大哥參劃一下,若是你大哥作出了什么不好的計策,你還要規勸你大哥好好的改過才行。”

  監軍,或者說是欽差大臣,夏頡的腦海中本能的浮出了這些個名詞。他看著舙,看來,這個近乎人畜無害的年輕王子,勢必要成為夏王心目中的新寵了。夏頡更是注意到,履癸的臉上所流露出的,是一絲很清淡的,不注意就幾乎無法分辨出的,不屑的譏嘲笑意。

  這邊正殿里的計議還沒有停當,殿外突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一聲轟鳴,整個大殿一陣劇烈的顫抖,居然就平平的塌了半截下去。

  隨后,無窮無盡的光和熱,攜帶著毀滅性的能量浪潮,帶著巨大的響聲,沖進了大殿!數十名文職副官,就在那狂暴的光熱中,瞬間化為了一條條僅僅留在身后石柱上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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