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光線黯淡,長寬不過十里的狹小空間內,巫王和十幾位身份最高、修為最強、資歷也最古老,都是從遠古時代就得到了巫神正果,如今都達到了最高的天神之境九重天巔峰修為的巫神閑適的盤踞在幾張巨大的玉榻上,細細的品嘗著年月悠久、品質極佳的陳年佳釀。()
右手中指輕輕的彈了一下那用來做酒具的巨大青銅大鼎,大鼎發出了激昂有如銅鐘大呂的巨響,巫王以這樣的方式提起了周邊巫神們的注意力。十幾團人頭大小的寶珠升上天空,將這一處小小的空間照得透亮,巫王環視了四周的巫神,悄然笑道:“諸位以為,這大夏軍可堪重用?”
一名眉目間春意盎然的女巫神俏笑道:“修為欠缺了些,一指頭可以軋死一大片。但是數量上,實在是太可怕了。”
又有一男巫神附和道:“南彝說得極是。自從天帝下令隔絕了天地通道,沒想到下方巫民居然到了如此的數量。”
南彝笑了幾聲,瞥了那巫神一眼,小小的損了他一句:“火冀什么時候學會討好我了?”
一干巫神同時輕聲笑起來。巫王點頭笑道:“南彝說得很對,他們的數量,足夠彌補修為上的不足。而且。。。嘿嘿,我們原本不也沒指望他們能幫我們牽制多少天神么?”詭譎莫測的兇光在巫神們眼里閃爍,十幾個巫神同時發出了莫測的笑聲,這處小小的空間內頓時陰風陣陣,四處彌漫的肅殺之氣,使得如此小的空間內烏云卷蕩,居然下起了一片片素白的雪花。
又屈指彈了一下手上大鼎,喝了一口香醇的美酒,巫王淡然道:“火冀,通向神殤原的地道開掘得如何了?”
火冀點了點頭,沉聲道:“十年之前,已經完工。地道寬有百里,直通神殤原,大夏軍可以毫無窒礙的開赴神殤原。地道最大的出口就在天痕下方。那一萬名手持‘封靈巫器’的大巫組成的‘絕靈陷天陣’,可以封死天痕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巫王點了點頭,他瞇起了眼睛,兩縷慘綠色的幽光射出老遠,死死的盯住了虛空中的某個點。他陰沉的說道:“四十九天內,要誅滅天神一脈。然后以所有天神的血肉為祭品,催生那根建木,以建木的力量徹底的修復天痕。如此一來,我們就高枕無憂爾。”
十幾位巫神同時放下酒器,拱手贊嘆道:“巫王高明。”
一干巫神同時陰笑了幾聲,相互看了看,打了幾個眼色,再次放聲大笑。
笑了許久,南彝這才捂住了嘴,笑嘻嘻的說道:“不過,我們卻要當心這些小巫呢。他們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主兒,很有我們當年在洪荒大地上縱橫八荒的氣派。熾焱那個蠢貨,堂堂三重天境界的巫神,居然被一干小巫給計算了。真是丟盡了我們巫神的臉面。”
說到熾焱,巫神們的臉色一下子都變得極其的古怪。熾焱腦海深處的那個毀滅性的禁制,是在座的巫神們聯手施為的。熾焱在人間的一切遭遇,都被這些高高在上的巫神看在眼里。一名巫神,居然被力巫尊連同一干小巫給奪走了全部的精氣神,這真是巫神之恥。
“不過,這是小事。”舉起大鼎,巫王飲了一口酒,淡淡的說道:“為了熾焱這樣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巫神,也沒來得寒了他們的心。”
“嗤嗤~~~”南彝突然笑起來:“巫王說得是~~~”她拖長了聲音,嬌聲嬌氣的說道:“在沒用完他們之前,還是要好好的哄著他們。”
一干巫神再次狂笑出聲。巫王笑得前俯后仰的:“沒錯,南彝果然最是精靈不過。那力巫已經被殺,也算是給這些小巫一點顏色看過了。熾焱的事情,就這樣算了罷。濟滄去警告一下熾焱的幾個長輩,不許他們去找那些小巫的麻煩。”
一名膚色青白,頭發也呈現出半透明的青白色,一對眸子里隱隱然有億萬丈水波翻滾的巫神冷冰冰的點了點頭:“是。”他傲氣沖天的說道:“熾焱他們一脈巫神修煉的是當年祝融魔神留下的神訣,正好被我‘先天玄陰訣’克制,由不得他們不聽話。何況。。。”
濟滄冷笑幾聲,不屑的說道:“何況他們一脈的巫神最高不過八重天的修為,距離掌控三界火源的奧秘還差了無數年的苦功,不值一提。”
“嗯!”巫神們同時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他們這些處于最高巔峰的巫神們應有的權威。不僅僅大夏的巫是他們這寥寥十幾巫神的棋子,其他的巫神,不也只是他們用來達成目標的工具么?
“現在唯一值得我們小心的,是。。。”巫王看了看身邊的巫神們,壓低了聲音嘀咕道:“那個夏頡身后的那個師尊。。。若無必要,不要招惹他們。雖然我們不怕了他們,但是在收拾掉那些天神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另起干戈的好。”
濟滄會意的點了點頭,他沉聲道:“巫王放心,我不會讓熾焱的那些長輩去找那個叫做旒歆的小巫的麻煩。”
火冀‘嘿嘿’笑道:“那夏頡不是已經被我們派去‘偵探敵情’么?等開戰前,就以他已經立下大功勞的名義,派他去后方坐鎮就是。只要他不在神殤原受傷,諒那他身后的人,也沒借口來和我們呱噪。”
南彝傲然抬起頭來,她冷冷的說道:“這三界的氣運,還是在我們巫神手上的。輪不到別人來插手。”
‘砰’,所有巫神手上的青銅酒器同時化為粉碎,好似南彝說到了某種讓人不安的禁忌上。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好半天都是諱莫如深的沒有說話。小小的空間內一陣的死寂,過了許久,巫王才干笑起來:“當年我們巫神一脈能夠在天庭立腳,這氣數,就是在我們手上的。。。嘿嘿,如今是天神的氣數盡了,也該輪到我們統轄三界大權了。”
虛空突然震顫了一下,一名身高萬丈,有著一顆碩大牛頭的壯碩漢子自虛空中冒了出來。他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巫王面前,沉聲道:“巫王主上,那些個小螻蟻的王,叫做履癸的那個小白臉娃娃,在神殿外求見您。您是要見他,還是讓我弛牛去把他生剝活吞了?”
巫神們用詭秘的眼神打量了一眼這明顯不屬于巫神一脈的牛頭壯漢,隨后看向了巫王。
巫王沉默了一陣,突然笑了幾聲,隨手朝虛空一抓,將履癸抓進了這個小小的空間,隨手丟在了地上。
履癸明顯的愣了一下,急忙恭敬的朝巫王叩拜行禮道:“履癸見過巫王上尊。”他很好奇的抽了抽鼻子,怎么空氣中的酒氣這么濃?這幾位巫神,不像是喝醉了的樣子啊?尤其是這地上散落的大量的青銅碎片,都快能把履癸埋起來了。
巫王歪斜著身子靠在玉榻上,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履癸一陣,伸出手朝那叫做弛牛的牛頭壯漢揮了揮手。弛牛朝巫王點了點頭,惡狠狠的用野狼看羊羔的眼神瞪了履癸一眼,身體四周蕩漾起青色的光紋,漸漸的消失不見。
巫王這才點頭道:“起來吧。大王來此,有何要事?大王麾下大軍,可都安置好了?”
履癸站起身來,仰望巫王說道:“承巫王關心,一應軍士都安置妥當了。所有人都藏身于巫神山脈內的軍營中,再無外人能發現他們的一點點痕跡。”履癸看了一眼四周那些懶散的巫神,沉聲說道:“本王來此,有事求巫王上尊。”
“何事?說來聽聽?”南彝的身體泛起刺目的白光,那慘白的光芒帶著濃厚的死氣,使得她座下的玉榻都急速龜裂風化崩塌成烏黑色殘渣。這是可怕到了極點的,和幽巫殿修煉的法門一脈相承,充滿了純粹的負面死氣的神力。白色的光芒一陣抽動,南彝那俏麗邪異的臉蛋因為劇痛而急速抽搐著,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南彝的體形已經收縮到了八尺高下,恰恰和履癸差不多高大。
長長的喘息了一聲,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南彝走到了履癸身邊,輕佻的用右手食指挑了挑履癸的下巴。她嘻嘻笑起來,湊到了履癸耳邊柔聲問道:“履癸大王有什么事找巫王的?本尊也能做到哦?巫王嘛~~~他可不見得就比本尊強到哪里去。”
當著巫王的面,南彝說的這些話讓履癸不敢接口。他尷尬的看著巫王,卻被南彝強行將他的臉蛋轉了過去。她幽幽的看著履癸,輕聲笑道:“你的心跳沒有加快。。。你的血流速度也沒有任何變化。。。大王,你既然并不害怕本尊,何必作出這副小心的模樣?大王修煉的雷霆巫力,和本尊的幽冥死氣,卻正好是一對兒~~~”
“好啦,南彝,不要戲弄人了。”巫王沉聲喝了一聲。南彝輕輕一笑,死氣沉沉的雙眸瞥了履癸一眼,輕輕的用她那慘白色有如被污水浸泡了數百年的死人皮膚一樣色澤的嘴唇碰了碰履癸的嘴唇,然后緩步朝后退去。
那冰冷潮濕,沒有絲毫的人氣的嘴唇,讓履癸差點沒嘔吐出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一時間心防大亂,悚然退后了幾步。南彝親吻他的時候,他感覺到了死亡近在咫尺。他能清晰的察覺到,南彝的那個吻,可以輕松的將他蒸發掉,不留下任何痕跡的徹底蒸發。履癸額頭上流下了大顆的冷汗,他驚恐的看著南彝,不知道她為何要如此戲弄自己。
巫王威嚴的說道:“南彝~~~你不要戲弄他。”隨后,巫王口風一轉,微笑著說道:“不過,你們看起來也的確是一對璧人。唔,南彝,就由你留在履癸身邊,做大夏軍的總監軍罷。這也省得下面的孩兒們對大夏的諸位大巫有所不敬啊!”
讓這個女人做監軍跟在自己的身邊?履癸剛想要反對這個提議,巫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巫王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可違背的威嚴以及一種很怪異的,能夠讓人徹底的放松身心,幾乎就要這樣睡過去的溫暖、溫柔的氣息。巫王輕聲問道:“履癸,你找本尊,有何要事啊?”
履癸的精神幾乎是在瞬間被巫王控制,那股沁人心脾的溫暖和溫馨,是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感受到的,讓他幾乎流淚的溫馨。好似暴風雨中掙扎求存的小狼崽子突然碰到了自己的父母,那種安全感,那種溫暖透心的舒適,讓履癸差點沒嚎啕大哭起來。他呆呆的看著巫王,好似看到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值得他信賴的、唯一值得他親近的長者。
南彝摧毀了履癸的心防,在履癸的心中留下了對她的恐懼種子。巫王則趁虛而入,輕而易舉的控制了履癸的精神,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個無比美好的印象。兩人聯手施為,輕松的在不影響履癸自身精神修為的情況下,將履癸輕松的玩弄于十指之中。
“本王。。。本王求上尊解除本王幼子所習《血阢經!”履癸跪倒在地,軟弱無力的叩拜祈求巫王。
“哦?”巫神們大為詫異的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饒有興致的直起了身體,極其不解的看著履癸。《血阢經,這是腦子發瘋的人才會修煉的東西。大巫們修煉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上升天庭成為巫神,而《血阢經這樣的邪門巫訣,會讓修煉的人成為血魔陰神,一種邪惡的受人控制的傀儡陰神,類似于大巫們所使用的巫器那樣的工具。堂堂大夏的王者,怎么會讓自己的孩子修煉這種絕門玩意?(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巫王搓了搓雙手,很感興趣的笑道:“仔細說來,你那幼子,怎會修煉《血阢經?這《血阢經,當年本尊還在人間時,可都沒幾個人傻到修煉這玩意的。說說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履癸一一的將刑天華鎣和自己之間的事情訴說清楚,巫王等人聽得眉飛色舞,南彝不斷的感慨道:“好一個刑天華鎣,她修煉的也是幽冥死氣一脈的巫訣?卻是本尊最好的傳人。可惜,可惜,這次你們怎么不把她帶上天庭?嘖嘖,果然是個好女孩子。”
巫王‘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驚醒了履癸,履癸呆呆的看著巫王,不解他為甚笑得如此開心。巫王笑得連連點頭,大聲說道:“履癸,你放心,你全心助我巫神一脈奪取天庭大權。事情了后,本尊親自出手,替你幼子驅除體內的血阢經巫咒。區區血阢經,還難不倒本尊。”
濟滄更是在一旁笑道:“你對刑天家發下的血誓,我也可以替你驅散了。既然你是以我等巫神之名發下的血誓,這誓言卻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只是要稍微耗費點手腳罷了。。。唔,等戰事了了,吾開祭壇,替你驅除你的血誓約束之力,你放心吧。”
履癸狂喜叩拜,他高興壞了。巫王則是一拍腦袋,朝濟滄有點憤怒的叫道:“濟滄,剛才叫你取做什么來?”
濟滄拍了一下腦門,大笑道:“本尊卻是糊涂了。那熾焱的事情,本尊還得親自跑一趟。”狂笑聲中,濟滄身體一陣扭曲模糊,化為一團巨大的水球沖天而起,沒入虛空不見了蹤影。
巫神山脈,一座紅石嶙峋不見一根草一棵樹,縷縷青煙從山石縫隙中直沖天空的山頭上,一片龐大的宮殿群矗立在山巔。山巔是一個活火山口,青色的烈焰沖起來足足有數里高,一半宮殿就淹沒在烈焰中,在那火焰包裹的宮殿樓閣里,隱隱可見寥寥幾條人影往來穿行。
這里是巫神一脈的‘火神殿’,所有修煉火性神訣的巫神都聚集在這里。火神殿一共有著名的巫神八千,大小仆役數以十萬計。八千有名有姓的巫神中,按照血緣、部族等關系又分為大小五個勢力,其中熾焱就是其中一脈中最不成器的一員。也正是因為他的不成器,才讓他得了一個特使的職位下界送那一萬件特制的巫器,結果在力巫殿慘死。
濟滄趕到火神殿前,熾焱的長輩們正在商討熾焱被大巫殺死一事的處置意見。
堂堂巫神被下界的巫殺死,這就等同于大巫被平民殺死一樣丟臉。熾焱死了也就死了,但是他的長輩們卻覺得面上無光。尤其火神殿其他幾派人得知熾焱的事情后,對他們這一脈的巫神是大加嘲諷,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們這一脈在巫神中的地位和臉面。
故而,熾焱的長輩們決定,一定要做點什么,來挽回自己損失的面子。區區一個熾焱,不值得他們大動干戈,他們只想作出一點反應,表示自己的某些態度,讓某些在背后呱噪的人閉嘴而已。
力巫已經被殺,罪魁禍首之一的白蟰不知去向,這些修煉了一輩子的火屬性神訣,弄得自己的脾氣也是火雜雜無比狂暴的巫神們就把出氣的最好對象,放在了旒歆的身上。在他們看來,若非旒歆‘勾引’熾焱,熾焱就不會被通天道人打傷。若非熾焱被打傷了,區區幾個人間的巫又怎么可能暗算了熾焱?
所以,旒歆同樣是罪魁禍首,同樣是讓他們這一脈巫神顏面大失的引子,必須得死。
大巫也好,巫神也罷,有著同樣血脈的他們在對某些問題的看法上是一模一樣的。道理,沒有大巫會和弱者說道理,巫神就更加不會和大巫講道理。拳頭大的,就是道理。巫王深知這些巫神的脾性如何,故而他也及時的派出了濟滄來彈壓這些火神殿的巫神,唯恐他們作出了某些事情,招惹某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是,濟滄還是來得晚了。
架著烏云,帶著滿天的水汽興致勃勃的沖殺到了火神殿,濟滄卻得知,熾焱的三位直系長輩已經帶了三千火神殿的仆役去擒殺旒歆了,濟滄頓時傻了眼。他眺望著神殤原的方向,無可奈何的說道:“那,殺就殺罷。你們可千萬別引起天神們的注意。否則,你們火神殿也就不需要再繼續存在了。壞了我們的大事,你們火神殿上下都得償命。”
夏頡正和旒歆蜷縮在一塊巨石下,打量著天痕戰場附近的形勢。兩人面前攤開了一大塊鞣制好的獸皮,夏頡拿了炭筆,正在勾勒附近的山川地勢以及天神們的軍營方位。獸皮上,還記載了天神們和那天痕中蹦跳出來的敵人的幾場爭斗的情況,大致的分析了一下那些身穿重甲的人的力量特點,以供大夏的大巫們作為借鑒。
將夏頡他們送到這里來的那個巫神攀著山石爬了上來,他的手上捧著大把的山果。這名叫烏厭的巫神甕聲甕氣的說道:“給你們果子吃。吾自己去找吃食了。在這里小心躲著,若是被天神發現了你們,可就不好解釋你們的來路了。”
夏頡謝過了烏厭,烏厭歪著腦袋湊到了那塊獸皮前,打量了一陣夏頡標注的那些山川地脈、軍營方位以及對天痕的觀察情況,冷笑了幾聲搖頭道:“這些東西有什么用?打仗,靠得是這個。。。”緊緊的握了握拳頭用力揮動了一下,烏厭‘哈哈’大笑了幾聲,突然朝遠處一座山頭蹦了過去,幾個蹦跳就不見了影子。
“呵呵。”夏頡淡淡一笑,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旒歆的長發。他輕聲說道:“這些東西的用處么,只是不讓你們把我們大夏當炮灰而已。不親眼看到這些和天神對敵的人的厲害,我們傻乎乎的全軍沖上來,豈不是被人殺著玩的下場?”
旒歆溫柔的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夏頡的大手,輕聲笑道:“你說得很是。”隨后,旒歆面色一變,冷冰冰的朝殳、猿大、猿小冷喝道:“自己拿了果子去一邊吃去。這幾天若是你們招惹了是非出來,哼哼。。。”
肅殺的語氣嚇得殳等人轉身就走,推著那些巨大無比的果子往旁邊的山巖后躲著去了。殳低聲的嘀咕道:“變臉可真快。怎么對夏頡就這么客客氣氣的?怎么對我們就這么一張死人臉?唉,這女人,好可怕,好可怕。。。媽的,加錢,加錢。不加錢,老子可不愿意再被這女人呼來喚去的啦。”一邊叫嚷著要加錢加薪水,殳一邊小心翼翼的回頭偷瞥了用心的在獸皮上繪制地圖的旒歆幾眼,唯恐她聽到了自己的話。
夏頡微微一笑,盤膝坐在了旒歆身邊,看著旒歆小心的將天神營寨的詳細情況一一標注清楚。大致上通過這兩天的觀察,他們也摸清了天痕附近的天神軍隊的情勢:上位天神在三千人左右,中位、下位天神超過了五萬人,其他的仆從士兵超過百萬。就算最弱的仆從士兵,也有著真鼎位八鼎以上的實力,這些仆役士卒,卻只能在軍營中打雜而已。
過百萬的真鼎位八鼎以上的仆從士卒。就這一支軍隊,大夏軍能對付得了他們么?就更不要說天神們圈養的那些強大的神獸。
“旒歆啊。”夏頡摸了一下旒歆的腦袋,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說猿大兄弟他們的父親飛升來了天庭,是跟著天神呢?還是跟著巫神啊?天庭這么大,能找到他們的父親的話,也算是一樁好事罷?”
“呃~~~”旒歆歪著小腦袋翻著白眼的看了一眼夏頡,沒好氣的說道:“他們那父親把他們都丟下了不管,還找他做什么?不過呢~~~畢竟是洪荒異種,找到了后拿來試藥,也是不錯的。”
“呃~~~”夏頡也翻了一個白眼,輕輕了的拍了拍旒歆,夏頡苦笑道:“那,還是不要找到他好了。”
摸了摸鼻子,夏頡站起身來,走到烏厭給他們帶來的那一堆水果邊,奮力的撕開了一個看似石榴,卻有兩丈高下的巨大果實邊,奮力的撕開了那堅韌的果皮,掏出了十幾塊拳頭大小同時赤紅透明的小漿果,遞給了旒歆、玄武和白。旒歆笑吟吟的接過了果子,朝夏頡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玄武張大了嘴,懶洋洋的讓夏頡將果子塞進了他嘴里。只有白丟開了果子,歪著身子躺在了山巖上,掰開了下體的鱗甲,讓熾熱的陽光烘烤起下體。
白的動作如此的不雅,夏頡大為惱怒,他已經知道了白和玄武作出的好事,正想趁機教訓他幾句,突然天痕那邊又傳來了動靜。
數十條身高百丈左右的壯漢直著眼睛沖出了天痕,狂笑著撲向了天神的軍營。
數十位下位天神怒斥著領了近千仆從軍迎了上去。大營內更有幾位七重天境界以上的天神念誦咒語,將一道道封印金光轟向那些壯漢。這群皮膚青幽幽有如石塊的壯漢猛的仰天長咆了一聲,在那封印金光接近前,身體突然膨脹起來。一聲巨響,數十名壯漢同時自爆,血漿沖起來半天高,漆黑的血漿帶著濃濃的腥臭味噴出了百多里遠。
巨大的沖擊氣浪將那近千名仆從軍炸成粉碎,數十名下位天神也被逼得狼狽退后。粘稠的黑色血漿潑灑在他們身上,只見這些天神身上的鎧甲、兵器同時發出‘嗤嗤’的聲響,很快鎧甲就被腐蝕出了一個個的窟窿。下位天神們發出凄慘的叫聲,卻是都被那血漿腐蝕了,有那被潑了滿臉的下位天神慘嚎著倒在了地上,不斷的掙扎抽搐,很快就化為膿血。
又是一聲震天般大吼,數百名的壯漢驅趕著無數的怪異猛獸從天痕里沖了出來。這些渾身披掛著厚厚的甲殼,甲殼縫隙中隱約有慘綠色幽光閃爍的猛獸張開大嘴,一道道的毒焰黑煙鋪天蓋地般吐出,朝那剛剛被自爆炸得頭昏目眩的下位天神們沖殺了過去。
一聲冷哼自天神軍營中傳來,十八名上位天神同時浮上天空,他們在空中圍成了一個圓圈,身上金光閃爍,同時朝那些的壯漢揮出了兵器。無數道鋒利的金色歷芒籠罩了那些壯漢,慘呼聲中,這些亡命的壯漢同時自爆,巨大的沖擊力將那些金色的強光炸成了粉碎,熾熱的沖擊氣浪直接沖到了夏頡他們所在的山頭上,將山上的巖層又平平的剮了一層下去。
夏頡他們狼狽的躲閃在山石后,對于這些可怕的敵人,他們又多了一份認識。
旒歆面色駭然的驚呼道:“天痕只有這般大,還有天神設下的層層禁制在,一次才只能沖出這么些人。若是這天痕再擴大十倍。。。百倍。。。”
看著一片混亂的天痕戰場,夏頡很深沉的摸了摸下巴:“旒歆,寫上這么一條:真正開戰后,大夏軍隊,絕對不能沖在最前面。讓安道爾他們指揮的那幾支隊伍先沖上去。他們的殺戮者機器人,狼人,還有那些用平民造出來的異能者。。。這是什么玩意啊?”夏頡差點破口罵娘,荒謬,太荒謬了,那種時空錯亂的感覺,饒是他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數十年,還是難以消受。
旒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笑吟吟的說道:“說得是哩。用那些可能被海人控制的軍隊先消耗了他們的實力再說,我們大夏的巫,可不是讓他們拿來胡亂損耗的。”
一蠻不畏死的壯漢不斷的自天痕內沖殺了出來。大概今天又是天痕對面那些人的興奮日,天痕閃爍起刺目的黑光,拼命的蠕動起來,想要朝四周擴張。近千名上位天神出現在天痕四周,死死的射出一道道金光控制住了天痕的繼續擴大。一隊隊的壯漢不斷的沖出,這些面無表情的壯漢拼命的撲向了四周的天神大軍,動輒就是一聲巨響自爆身軀,打得天神軍隊狼狽不堪。
一會兒的功夫,隨著越來越多身穿鎧甲的壯漢自天痕中沖出來,天神的軍營全面的動員起來。大批的天神軍隊包圍了天痕,全力絞殺這些來自異界的敵人。天痕附近百多里的空地上,血肉橫飛,各色能量放出的強光帶著巨響朝四周迅猛擴散,大地搖動,殺氣喧空,天空那輪金色的太陽星突然變成了赤紅色。
這些來自異界的戰士也好,那些天神也罷,他們的戰斗都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沒有一點兒花俏。純粹的力量的對撞,每一擊都能將敵人的徹底的粉碎,隨后自己也在敵人的轟擊下化為烏有。一擊,每一個人都只有全力打出一擊的機會。
“嗷嗷嗷嗷嗷嗷~~~混蛋們,老子又來了!”
夏頡他們前日見過的那個正方體形狀的壯漢揮動著長刀,又從天痕中沖了出來。剛剛沖出天痕,他就奮力揮出了數百道黑色的刀氣,將三千多天神的仆從軍士攔腰斬成兩半。
“哈哈哈哈哈!”這壯漢張狂的仰天長笑,剛要說點刺激人的話語,三名上位天神聯手撲下,一槍、一棍、一刀重重的轟在了這壯漢的身上,將他身上大塊的身軀轟成粉碎,將他又轟回了天痕。
那壯漢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你們這群以多欺人的混帳!老子還會回來。。。咳。。。咳。。。咳。。。”
‘哼!’,一聲冷笑,一名頭腦發昏的上位天神殺得興起,緊跟著那壯漢消失的方向沖進了天痕。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上位天神就大聲嚎叫著自天痕內沖了出來。他的左臂不知去向,身上鎧甲被砸成了粉碎,兩條大腿上一左一右的掛著幾頭類似狼犬的黑色怪獸,這些怪獸死死的咬住了這天神的大腿,瘋狂的擺動著自己的腦袋,牙齒和天神的骨骼相互碰擊,發出‘嘎吱、嘎吱’讓人耳朵發麻的尖銳響聲。
一聲巨響,一柄極長的黑色長槍自天痕內捅了出來,自后將那天神的胸膛捅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那上位天神悶哼一聲,吐出幾口鮮血,隨手撕下了那些咬在他腿上的黑色怪獸,丟下兵器就往軍營里跑去。數位身穿白色長袍的天神飛快的從軍營內沖出,護著這名重傷的天神進去救治。
慘烈的戰斗讓夏頡一時間喘息不過來,只是一頓飯的功夫,那些自天痕內沖出的壯漢丟下了數萬具尸體,給天神大軍同樣造成了數萬人的傷亡后,戰事突然停歇。幾只巨大的蛇形怪獸自天痕內爬了出來,慢條斯理的吞咽起那些壯漢的尸體。天神們卻也不攻擊這幾頭巨大無朋的黑色怪蛇,自顧自的救治自己受傷的戰士,焚化死去的尸體,兩方聯手,戰場很快被打掃得干干凈凈。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三個萬人方針的仆從軍士兵踏著云朵自遠處飛來,補充進了天神的軍隊。一時間,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那幾頭蛇形怪獸吞食了所有的壯漢的尸體后,扭動著龐大的身體又鉆回了天痕。兩方的動作都是如此的熟練,清理戰場、補充兵力,一切都是如此的有條不紊,顯然已經在常年的征戰中形成了某種默契。
“真他娘的嚇人啊。。。”殳的嘴角掛著一條果皮,無比驚恐的喃喃自語道:“加錢。。。加錢。。。否則。。。老子不干了。”
離夏頡他們這座山頭近千里外一處山谷,烏厭樂滋滋的將一頭三足青鳥按在了地上,麻利的扭斷了這只青鳥的脖子。他樂顛顛的將這張開雙翼有三百多丈長的青鳥扛了起來,嘻嘻笑道:“妙哉,偌大一只鳥,夠我吃三頓的。”
話音剛落,一只被熊熊烈焰裹住的大手猛的按住樂烏厭的脖子,隨手將他重重的按在了一處山崖上。狂暴的力量轟碎了烏厭的頸骨,可怕的熱力透體而入,差點沒把烏厭直接燒成灰燼。一名高有三千多丈,烏厭僅僅齊他大腿高的巫神緩緩的蹲了下來,冷冷的說道:“烏厭,你帶來神殤原的那幾個小巫,在哪里?”
烏厭艱難的轉過眼球,看到眼前這天神的后方還有兩名身形更加巨大的巫神以及數千名身披皮甲的仆役,立刻張口道:“正東一千三百里,一處山勢有如虎頭的山頭上。十八名大巫,還有一頭玄武神獸以及一頭白貔貅。”
“哼。”那按住烏厭的巫神冷笑了一聲,大手用力,捏碎了烏厭全身的骨頭,這才淡淡的說道:“乖乖躺在這里,這事情和你無關。”
收回手,這巫神唯恐烏厭跑去通風報信,他干脆吐出一道青炎將烏厭的兩條大腿燒成了灰燼,確信烏厭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將身體修復完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連那兩名巫神一起,領了三千仆役,浩浩蕩蕩的奔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烏厭突然裂開嘴發出了可怕的獰笑聲:“蠢貨!吾吃了點苦頭,你們卻要被滅門哩。你們追殺夏頡,可一個不好被天神們發現有下界的巫偷偷進了天庭,你們就等著巫王滅你闔族罷!”
冷哼一聲,烏厭身體扭動了一陣,突然倒立而起,兩條胳膊撐著身體,急速的朝前飛爬而行,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夏頡蹲在旒歆身邊,正在教授旒歆他前世里學來的某些繪制地圖的手法,突然一股可怕的熱流自后方用來,一團有如太陽般不可逼視的紅光突兀的裹住了整座山頭。
夏頡驚呼一聲,和旒歆同時出手,黃色、青色的強光組成了一個完美的太極圖形狀,死死的護住了他們身邊的人。十幾個大巫在熱浪中灰飛煙滅,只有殳、猿大、猿小因為離得近,勉強得以幸免。
巨大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不可能!你們只是兩個小小的下界的巫人,怎可能擋住我的神火?”
眾人抬頭看時,只見三名高大無比的巫神正渾身翻滾著赤金色的烈焰,揮動大掌朝這山頭一掌拍下。
一聲長嘯,夏頡揮出了多寶道人贈送的逃命法寶,三面杏黃旗沖天而起,化為層層黃色祥云裹著無數朵青色蓮花攔向了三名天神,隨后手中黑色大幡一卷一振,一道黑煙裹著旒歆等人化為一道極長的焰尾,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瞬息間已經沖出了數萬里外。
三名巫神一掌將那一層層黃色祥云轟成了粉碎。他們不可置信的看著瞬間逃出了數萬里的夏頡,怒吼一聲,同時追了上去。滿天里只見到鋪天蓋地的赤金色火焰順著天空燒了過去,那勢頭無比的迅捷。
天神大營內,端坐在中軍帳正中的一名威武高大的天神突然睜開雙目,淡淡的說道:“巫王應諾的,可不是今天,怎么就有巫神在附近出沒?怒,領一萬天兵去看看,巫神們又在搗什么鬼。”
號稱天神中第一斗神的怒歡呼一聲,猛的跳了起來,點起一萬兵馬,緊跟著那天空中的大片火光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