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大帥府,獲悉靖康帝被廢,張楚僭越趙宋立國。
當夜,召開軍事擴大會議,命所有在濟州的大小將領全部與會。會議過半,王爺宣布先休會半個時辰,再繼續。
吳央乘此,悄然退去,到伙房,為王爺熬藥湯。
王爺傷得不輕啊,連連受傷。定然傷徹五臟六腑了,令她揪心的不行。從他第一次吐血,她就走訪了當地,幾個頗有名聲的醫士。綜合他們的藥方,再對醫書后,拿出自己的藥方,抓藥予以調養。剛剛,又吐血了。何時,是個頭啊……
正在擔憂,鵬舉來了“吳央,下面我該怎么做。宗澤本來就想率先勤王去,現在,更急切了。按道理,我應當跟隨他的。雖然王爺還沒有批準,但最后,可能還是會同意的。你說呢?”
“你的推斷是有道理的,王爺應當會同意。據我觀察,王爺與宗澤感情很深,會讓這位老朋友,去達成最后愿望的。至于成功與否,都不是目的了。由于事發大轉變,我本來就打算,一會找你分析一下局勢。既然你先來了,我們就在這說吧。”
兩人分析了一番后,吳央表示要送藥去了。
鵬舉言之王爺健康是大事,趕緊送,便告辭了。
吳央送藥進了書房,見王爺伏在案上。一聽她腳步聲,就過來抱住她。她順手,把裝有藥罐的籃子,擱地上,緊緊反擁過去,哽咽道:“君上,你又吐血,嚇壞吳央了。可是,吳央很驕傲,很自豪。因為君上,今晚表現的,特別有皇子氣概。我心甚慰也!這才是我想看到的君上。另外,你跑去再誦一遍祭辭,非常及時,也很重要。因為,吳央所為,僅僅個人祭奠而已。而王爺祭奠,不僅有慰若水在天之靈,更能夠感動與激勵,軍民之心哪。”
他松開手臂,用手指,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水。道:“小傻瓜,我這么健壯,無大礙的。我一聽說,你在大院中設案祭奠若水,就吩咐暫休會待續,立即出去了。遠遠看著,沒有去驚動你。當聽到你奠誦之祭辭,就知道你在安陽,為何對李老夫人跪拜而哭泣了。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就想與你言行一致,一起祭奠。再說,李若水,值得本王這么做。”他插上門,擁著她一起坐下。說:“朝廷突變,一會還要專此繼續開會,商議對策。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不許委婉,直說。”
她輕輕推開他“先喝藥!”說完,端上藥碗。
他沒有推辭,接來一氣喝完,再漱口喝下她遞上的溫開水。然后,一副靜等回話樣子。
“君上,就一句話,以不變應萬變。即,靜觀其變。”
她認真地看著他,觀其神色,知道這樣過不了關,便接著道:“既然面臨大是大非,那就不妨分析一下眼前形勢。我想,張幫昌這個皇位,是金人強加他坐的,他也僭越不了。你等著瞧,只要金人一撤軍,除了幾個金人走狗,張幫昌誰也指揮不動。而朝廷命官,自然大多都會,陸續奔你而來。勸也罷,bi也好,反正是非擁戴你稱帝不可。因為你是大宋宣和帝所剩,唯一正統傳人了。”
她十分嚴肅地,接著說:“接受皇位,匡復社稷,揚我國威。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站起來,踱幾步道:“稱帝,不等于萬事大吉。你稱帝之日,也許就是你真正的劫難開始之時,而且持續時間會很長。因為,女真既然要滅宋,何能輕易放過你。這些話,本來不該說,但我希望提醒你,有個心里準備。因為心里有數,自然遇事不慌。結論,一切險阻與苦難都會迎刃而解,最終還你一片艷陽天!但這片朗朗乾坤,要靠你自己,率領大宋軍民,打拼出來!”
她坐下,“眼前,宣和帝、靖康帝到了這個份上,赤膽丹心莫過宗澤,肯定心急如火。我建議,你可當即表態,同意宗澤勤王去。一了老友宗澤心愿,二表康王應當有所作為。建議你給他的兵馬不可多也不可少。六萬兵馬,可能僅余四萬了。除了鵬舉前軍不可動,那是我們的保命之軍。其余的,給他一半吧。如是,君上就已經盡心盡力了。宗澤之前說過,你要行的是大忠大孝,他是對的。不信,宗澤請命時,你可表示與他同去。他會為了阻攔你,與你拼命的。因為老將軍,他是忠君,但他更愛國。所以,他不僅會阻止你,也會阻止鵬舉。他清楚,如果你不惜舍命以拼了,就徹底斷送趙宋了。那么,即使沒有張幫昌,也會有李幫昌、朱幫昌之類。如果導致這樣結果,那你才叫真正的不忠不孝。不僅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皇家爹娘,對不起趙皇祖宗八代!你,好好想想吧。”
然后不忘補充道:“當然,我說的,僅僅是供你參考。我走了,還有別的事要做。”說完起身,準備走。
她說話期間,他一直全神貫注,始終不插一句話。
當她表示說完要走時,他竟然起身,虔誠而默然地,對她深深鞠躬。
弄得吳央,趕緊也給他深鞠以拜,才算完。
王爺繼續開會去了,會議議定:
一、大帥府當前最高宗旨:匡復趙宋,還我國威。
二、改原朝廷“禁軍”為“大軍”,以示區別。發檄文,通告全國。
此議項,決定發檄文時,同時通知,原命之各守軍將領,前來大帥府報到,重新任命。
三、批準宗澤《請命勤王救君父》《請辭副元帥職銜》之“雙請”。
四、發兵二萬勤王,命宗澤為主將。
此議項,待主將擬定副將,及其麾下人馬后,大帥府即刻批準,并下達軍令。宗澤即率大元帥府,所屬大軍二萬人馬,前往勤王。
五、暫定,大軍都統制,虛位。第一副都統制汪伯彥,第二副都統制韓世忠。
六、大帥府大軍之下,正式設立五軍,即,大軍神武前后左右中,五軍。
各軍統制人選,由重組后的正副帥班子,舉行第一會議時,議定。會議時間,定次日。
會后已經過了子時,王爺叩門。吳央并未睡下,等著會議結果。
王爺一進門,就疲倦地和衣躺下。她為他脫了鞋子,讓他躺好。然后將事先備好的鹽糖水,要他喝下。八仙張果老說過,鹽糖水,相當于葡萄糖水,可以緩解極度疲勞與虛脫等等。
稍事休息后,王爺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有氣無力道:會議期間,當議到發兵勤王,本王打算親率兵馬前往時,宗澤果然急了,其他主要將領也都附和他,力阻本王親征。只好命宗澤為主將,由他選擇人馬,率部勤王。本王打算,無論他選擇誰的人馬,都會照準。同時,也準了他的辭去副帥之請。因為他勤王去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而大帥府,需要有人議事,空缺不得。
明日待宗澤議定人馬后,再議五軍統制人選。其他人選,本王已經心中有數,就中軍統制,即大帥府護衛軍統制人選,想與你商議后再定。如果可以,想讓你兼著。反正,都統制、統制之類,皆為臨時機構人員設置,需要則設置,不需要則解除。
——你看可否?
他問的時候,依然沒有睜眼看她,的確是又傷又累的。
吳央想,本來“中軍”,一般指主力軍。中軍統制,自然是主將位置。王爺既然把中軍作為護衛軍,那就是暫時不定誰是主力,而把中軍當親兵的意思了。那么,一定要最可靠的人選才行。所以,建議道:“君上,我為中軍統制,不可行。不是能力,或適合與否問題,是我必須時刻守在你身邊,無法領軍作戰。請你想好,自始至終,吳央都只能是你的近身帶刀侍衛。你可以不斷晉升我侍衛品級,以資我威信。但始終只能給我虛職,不能給我實職的。因為我終歸有一天,要公開吳芍芬身份的。”
“我今晚就不想走,你明天就公開身份,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要你,好想,好想……”
真頭疼!累成這樣,還說這話,明明就是故意急她唄。她思考片刻后,答曰:
不想走可以,鋪個褥子,我睡地上。然而如此,你不更受煎熬么?
至于公開身份,還早著呢。時間上,要等我十八歲后,再看情形。條件上,家父夢境中的仙芍、仙羊,是要生存于特別涼亭下的。我想過,這座亭子,可能就是一座紫萼宮殿。
如今,亭子在哪?沒有如斯亭子以養,你不怕失去我么?
我曾經推測,可能“吳央”好活些,吳芍芬卻天命尊貴,難養也!
嗯,咱們還是說現實的吧。君上,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侍衛身份,我早就與你那些女人為伍了,能夠方便我拋頭露面,隨侍你左右么?
另外,之前我剛說過,今后相當長的時期內,我們將陷于不斷的惡戰中。我若現在就做了你實際的女人,倘若懷孕做母親怎么辦?還能陪你歷險,與你同舟共濟,共同面對血雨腥風么?況且,你我都這么年輕,何不讓我純粹以待,來日方長嘛。
君上,我的好王爺,你不覺得我們能夠,如是朝夕相處,已然是一種幸福么?反正,我是這么認為的。我只要能夠天天見到你,就可以,就很好,就幸福來著。
是以,比之可能失去你,有著天壤之別。所以,我依然堅持,為了你的平安,任何其他的,都必須給我,讓路!
再者,你不缺女人。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又有“后院”了。你的那些女人,都在應天府候著呢!不是么?
——她說到這里,不再言語,等他回話。
少頃,他坐起來,凝視著她片刻后,道:“你一定要提示最后這層意思么?你不覺得,前面給人一杯蜜水,讓人甜蜜其中,最后卻隨手扔進一只蟲子,打消人家好念頭。你這個,冥頑的小女人。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打消我的那種念想。好啦,算你贏,好不好?我早就清楚,你沒有認可的事情,誰也左右不了你。但你今天,總算給了我確定的時間。好,我就等你年屆十八歲,咱們一言為定。至于條件,即那座,特定亭子也好,紫萼宮殿也罷。我自信,將來一定能夠為你打造。到那時候,看我怎么把你,一片片地吃了……”
看她微笑著,他搖搖頭,表示對她無可奈何。然后道:“咱們言歸正傳,你給推薦一個中軍統制吧。”
“梁紅玉,可也。你不覺得,澶州首戰告捷,主要靠她未雨綢繆了一定基礎,并配合得當,然后巧戰而勝的么?如果硬碰硬,勢必造成我軍大量傷亡。”
“可她畢竟是女子。女子為統制,我朝無先例也!”他為難。
“所有的先列,都是靠有人敢于為先,而創下的。再說,漢人祖先婦好,不是開了女子統軍先例么?就算此乃傳說,那么大唐平陽公主自立幕府,自建娘子軍,為李淵稱帝立下汗馬功勞。還有,我朝著名的楊家將,不也曾經為大宋,打到最后靠女子披掛上陣,率領楊家軍出征么?是以,有些路,后人可以有道沿著走;有些路,卻要靠后人自我開辟出來。不是嗎?再說,你剛剛說了,統制,乃臨時性配置。既然如此,更無礙了。等她成了韓夫人,你便可以冊封她為,與韓將軍相應級別的夫人封號。然后,她就可以隨夫出征助戰了。”
“你在磁州之推測所言,果然會成真么?韓將軍,家有妻室也。”
“我知道他有妻子,然而他們將會,因彼此相愛篤深,造成紅玉不惜為妾。而韓將軍,我曾經排過他的八字,其命有續妻呢!故而,紅玉為妾時間不久也。”
“我說央央,將來你開個算卦鋪子得了。鵬舉、宗澤,曾經多次,說你是吳半仙,能掐會算,而且有推算有應驗。”一臉揶揄之笑容。
“好啊!如此,你我就不用那么艱辛地,以國家命運,以天下蒼生為念了。你做你喜歡做的事情,我靠占卜換錢養家即可。這,也不失為一種蠻好的生活方式。再說,你還可以安心如此以養。因為我可不會做,糊弄人而騙錢的事。能算則算,要價可以忒高。不能占卜的,我不接就是。如是,咱們就真成仙眷俠侶了。半工半閑,游哉悠哉。走山走水,走哪占卜哪。呵呵……好玩!遺憾哪,今生無此命數也!你我,皆身負天命。天命我,當輔佐你,以篤念天下蒼生為己任。天命,不可違也!”不知何時,她已收斂了笑容。
“好吧!那你看紅玉為副統制,可好?我想破格擢拔張俊所部的,楊沂中為統制。本來,如果你可以兼任,我便不動他,讓他繼續跟著張俊歷練。既然是紅玉,宜副職為妥。才不至于造成各方面之掣肘。你說呢?”
“很好!就這么地。再說楊沂中,將門遺孤也。當此非常時期,厚待烈士之后,理所應當。至于將來能否,再予提拔而重用之,我們就要關注培養其能力與品行了。”
“好,那我去休息了。你也趕快休息,明天事情很多。早餐后,你在書房等我。”
“嗯,知道了。我會聽你話,乖乖睡去的。你也要,乖乖的。”
他一把攬過她,緊緊抱著“有你,我敢不乖嘛,我?”
她象只乖乖貓,默然地,把臉埋在他懷里。
少頃,他在她額頭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快快地開門離去。
翌日上午,宗澤報,選擇權邦彥為副將,杜充、陳淬、劉浩等為各軍統領,點齊二萬人馬。大元帥照準,下達了軍令。是日,宗澤正式領軍勤王。
下午,正副帥議定,五軍統制人選。分別暫定:神武前軍,岳飛為統制;神武后軍,劉光世為統制;神武左軍,韓世忠兼統制,神武右軍,張俊為統制;神武中軍,為大帥府護衛軍,楊沂中為統制,梁紅玉為副統制。
同時議定,先行將現有兩萬余人馬,配備前后左右軍,各領5000人馬。授權各軍統制,可通過逐步補充兵員,不斷擴軍。
中軍,將紅玉三千人馬收編,加原護衛千余人馬,再從岳飛前軍六千人馬中,抽出一千人馬。
如是,大帥府之大軍,配齊五軍。以兩萬五千人馬,起家!匡復趙宋。
五軍,全部駐軍濟州,各自扎營,全面展開日夜輪訓,準備隨時迎戰。
數日后,報,相州,知州兼通判趙不試殉職。
趙不試,宋太宗六世孫。登上城樓與金軍約定,他開城門投降后,馬上自殺。條件是金軍不能殺相州的州民,金軍表示同意。趙知州立刻回府,毅然縱身跳井!金軍倒是守約,沒有屠城相州府治安陽。
趙不試,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換來民眾的生命。康王聞報,又唉聲嘆氣一番,后悔沒有強行讓他的這位,同宗兄弟辭職以隨。因為離開安陽前夕,有派人去詢問過,是否愿意隨軍撤離。趙不試回答,豈能擅離職守?王爺也就尊重其意志,沒有勉強。
三月底前,中原各地守將,基本前來報到。
大帥命,蜀中三大將,急速返回原地,務必死守蜀中一線。其余守將,暫留下待命。
進入四月,依然傳報,宗澤軍,還是根本無法靠近汴京。一直于滑州以南一線,不斷與金軍,周旋對抗。倒也有效遏制了金軍,暫時沒有進犯濟州。
四月初三,傳報:3月28日中午,金人押解第二批俘虜,出青城,沿西線北上。粘罕、斡離不,命王成棣,隨珍珠大王.完顏.設野馬,及其千戶國碌、千戶阿替紀,領護兵五千押送。其中有:
康王之母韋賢妃,康王之王妃邢秉懿,側妃田春羅、姜醉媚。
康王五女,四歲康大宗姬趙佛佑,四歲康二宗姬趙神祐,三歲康三,兩歲康四康五宗姬。
康王之妹趙富金、趙嬛(柔福)二帝姬。康王弟媳,鄆王趙楷之妻朱王妃等共37人。以及隨行人員等。
不久,康王側妃田春羅,與康三康四康五宗姬,皆死于途中……
可憐的康王,在汴京的康王府,人去府空,傷亡不斷。
吳央得知,立即趕到王爺身邊。見王爺,呆坐如木偶般。
是啊,已經過去五天了。而且他們走的西線,避開了宗澤軍的。五天時間,再慢也已經抵達,金人重兵控制的太原一線了。不說急奔與奪不可能,他還背負著,匡復趙宋之千鈞重擔哪!除了表面發呆,心中滴血,還能如何啊!
吳央,依然靜立其身邊,握住他的手,緊挨著陪伴之。
如果可以,此時此刻,她多想把他的王爺,領出是非之外。找一處山水勝境,結茅廬而居。自種自養,自給自足。生一群孩子,樂享天倫。
遺憾,癡人說夢也!
三天后再獲悉,金二副帥,分別于三月28日、四月一日拔營,回師北上。他的父上皇、兄皇,及其所有皇家與宗親,被一鍋端,沿東線而北上。押送人馬,不下10萬大軍。尤其宣和、靖康二帝及其太子,被重重包圍押送。
4月1日,女真完顏氏,攜虜帶財,揚長而歸。帶走趙佶、趙桓二帝在內的,全部俘虜和財物,撤兵北去。被金人押解之一行人。北行之際,分道分期,逮至燕云,男十存四,婦十存七。孰存孰亡,朦莫復知。
自靖康二年3月27日,青城相國(粘罕)寨起程,至4月底抵燕山(北京地區),三千余皇家、宗親女,僅僅幸存1900余人。一個月內,死亡1500名,死亡率將近一半。
四月初一離城,過月余抵云州(大同,金廷西京)。貢女三千人,吏役女三千人,及民女十余萬人。點驗后,器物收儲三庫,車輅皆留延壽寺。
女人,皇室、宗親女子,“半解上京,半充分賞。”
即,一部分被西京大同女真,各自瓜分。一部分被送往遙遠的金國上都東北,囚禁五國城,為妾為妓為仆。
其余女子,內侍、內人均歸酋長。百工諸色各自謀生。
凡女子,多賣娼寮、外邦。十女九娼,名節既喪,身命亦亡。其中,大同一鐵工以八金買倡婦,實為親王女孫……
與此相伴的是,死亡更加嚴重。一支原先三千多人的皇家宗室隊伍,到達燕山后,只剩下一千幾百人,而且十人九病。臨行前俘虜的總數為14000名,分批押至北方。其中女性數量明顯多于男性。第一批被解押的便是,宗室貴戚男丁2200余人,婦女3400余人。
14000女子,僅僅是皇家、宗親,宮女、宮藝,皇宮各司女官、女工等。加上汴京士庶民女擄走數量,共計近10萬人。而金廷二副帥,從始至終,一路南下又北歸。凡是其所傾軋之地,便不斷從中擄劫女人,更隨即陸續送抵金朝境內。
宗澤軍,正跟蹤北上,司機奪救二帝。
康王,連續數日,吃不下,睡不好,繼續迅速消瘦下去。
中土禍患,至宣和帝、靖康帝而極。子息蕃衍越多,恥辱越大,前史未有也。
難怪,北上,北上,再北上的太上皇,不禁老淚縱橫,泣而吟誦宋玉《九辯》抒嘆:“……倚結軨兮長太息,涕潺湲兮下沾軾。忼慨絕兮不得,中瞀亂兮迷惑……”
屈原弟子宋玉,開創了文人悲秋的先河,是中國感傷主義文學的開創者。其個性柔弱,微辭諷諫,仕途坎坷,懷才不遇,感時傷懷,自憐自艾,凄愁哀怨。其洋洋灑灑,兩千余言的長篇抒情祭祀詩《九辯》,悲憫意象濃郁,凄怨堪稱獨絕。
太上皇,這位詩書畫印齊工的一代天驕,一路情懷蕭瑟。失國的悲愴,失職的哀嘆,為囚的不幸,遠行的的凄慘,猶如搖落的草木般蕭瑟。抬眸高廓空曠的天空,身臨薄寒籠罩的清水,感傷翩翩辭歸的秋燕,共鳴寂寞無聲的寒蟬。如同北翔的大雁,悲鳴的鹍(昆聲,類似天鵝之大鳥)雞,宵征的蟋蟀,開始它們象征某種意義的跋涉……
何以抒懷?唯同宋玉《九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