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人羽扇輕搖,一身淺灰色的長袍,黑色的皮膚更襯出他那一雙看似溫潤卻機敏的眼眸更加神采奕奕,正是臨海大王——安睿。
君皓一把扯下臉上胡須,笑得燦爛:“哪里,哪里,本殿下再怎么厲害又如何比得過大王?上次相見,本殿下將你趕到了那個什么來著?烏龜島去了,這次你都快打進本殿下家門里來了;上次,你還是個太子,只有一個長得歪瓜裂棗的小侍妾,現在成了大王,聽說后宮里美人無數,可是本殿下一沒稱王,二嘛,還是孤家寡人;特別是大王為了得到自己心儀的女人,可以以舉國之兵來搶,真是令人甘拜下風。”
安睿面色不改,請君皓冷顏入座,支開阿木,道:“剛才本王聽說君皓太子歸家心切,已經煩勞太子將阿顏送來,本王不勝感激。關于阿顏,本王在書信中與太子已經說得清楚明白,就無需再多言了,也就不耽誤太子的歸期,我們干脆開誠布公談妥一切事宜,太子也好早早上路,以免被大盛將士誤會,引起兩國間不必要的紛爭。”
“大王這是在趕本殿下走了嗎?搶別人娘子是那么興奮快活迫不及待?要不改天換本殿下去臨海搶搶試試?”君皓可不跟安睿拐彎抹角,言詞中滿是火藥味。
“君皓太子這是前來與本王和談的態度?”安睿云淡風輕地端起面前的茶,悠閑地呷了一口:“本王聽說大盛早已無太子妃,搶人娘子之說何來?”
這下君皓象占了理道:“你自己問顏兒,她現在可有夫君?”
安睿這才仔細上下打量冷顏:“這位果真是冷姑娘?本王素知君皓太子足智多謀,此番煞費苦心想瞞天過海,弄個替身來,只是想本王念在舊情上好談退兵事宜吧?”
“本殿下就在想一路之上碰到的那些臨海人怎么都那么笨?原來是大王也越活越糊涂了,什么念舊情,什么對顏兒念念不忘,只要有她就可以和談,原來見面都已經不相識,早知道,本殿下就弄個假的來又如何?”
“哦,這么說當真是顏兒?”安睿又仔細看看冷顏,淡淡笑道:“本王所知的太子妃兩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就算這消息有誤,君皓太子當年對本王所說什么一心一意對待阿顏,要本王永遠都不要做癡心妄想的話還言猶在耳,怎么今日就甘愿將阿顏雙手奉上?這若不是假阿顏,你又當如何解釋?”
“這還不是你逼的?本殿下為了大盛無辜子民想平息這場戰爭才不得已而為之……”君皓一拍桌子站起來,雙眼噴火地說。
“啪”地一聲,安睿也一拍桌子,眼中寒光一閃:“是本王逼你,還是你逼本王?當年你在本王面前信誓旦旦之時,本王就告誡過你,倘若對阿顏不好,本王不會善罷甘休,你會很麻煩,君皓太子不會忘了吧?你自問若是對她好,怎么會逼迫行歡,痛失龍胎,最后令她在皇宮外死于非命?不要以為本王說話也像你,只是說說而已!今日兩國兵戈相見,全是拜你所賜。”
“安睿哥哥,這些事情其中另有原因,你冷靜一點,聽我解釋。”冷顏見他兩人言詞越來越激烈,都不顧自己的身份,眼見大有動手的趨勢,忙站起來,走到他們面前勸解。
安睿凝望著冷顏:“阿顏,早知道后來他那么不懂得珍惜,當初我就不會放你離開,希望現在不算晚。”
“你沒有資格這么說我。”君皓上前一步,那架勢就打算去抓安睿的衣領。
“太子殿下,我想和安睿哥哥單獨談談。”冷顏站在君皓面前。
君皓看看安睿又看看冷顏:“談話可以,要是天黑你還不出來,誰也別想攔得住我進來找你。”說罷,他轉身出門而去。
屋子里靜了下來,安睿凝視著冷顏,久久的才輕笑道:“我們去院子里走走吧。”
冷顏點頭,隨安睿往后門而去。
兩人一前一后在樹木蔥郁的院子里緩緩前行,只覺心境平和了許多,卻又思緒萬千,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終于又能聽到阿顏叫一聲‘安睿哥哥’,我也不虛此行了。”安睿在一棵高大的喬木下站定,扶著樹干輕輕說。
“安睿哥哥此次是特意為我而來嗎?”冷顏心中有些忐忑,如果這一場戰爭真是因她而起,這也太荒謬了,安睿應該不是那樣沖動的人。
“我的確是接到君皓要將你獻上的消息才來的,雖然都說你死了,但是總有些不死心,就算這是他的陰謀詭計,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好對付我,我也想來試試。”安睿轉頭,眼中帶著痛惜道:“這幾年你是怎么過的?”
冷顏隱去了皇后逼迫的事情,將君皓休了自己,然后死里逃生,遇上方破,被他誠心感動,已經再嫁的事情告訴了安睿。
“看來,我又晚了一步?”安睿的笑里帶出了一絲苦澀:“阿顏為什么不來找我?如果不是這樣,恐怕也沒想到再見我吧。”
冷顏的確沒有想過再刻意去找安睿,雖然看他有些失落,卻也不想騙他:“你現在是大王了,一定很忙,就沒想著去打攪。翠波和孩子好嗎?生了個公主還是王子?”
“她們很好,是個王子。現在她最愛的就是那寶貝兒子,也不纏著要跟我到處跑了。來之前,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要出宮來大盛,只告訴了她我要來見你,她要我代她問候你,還準備了很多禮物……”安睿與冷顏閑聊著家常,那種融洽的感覺一點點地又回來了。
“安睿哥哥,大盛與臨海這才停戰多久呀,百姓才剛剛恢復過來,前一陣兩國之間商貿往來,聽說很是熱鬧。讓百姓能夠過得安寧富庶,這樣的大王才是民心所向,你為什么要違背當初的和平盟約突然對大盛宣戰?”冷顏并非在責問,而是真的好奇安睿發動戰爭的動機。
安睿微微一笑:“今日我們久別重逢,不要說那些無謂的事情,只敘舊。阿顏,這次隨我回臨海好嗎?我也該立王后了。”
安睿竟動了要立冷顏為后的心思!
冷顏避開他含情脈脈的目光,看向天邊的晚霞:“如果安睿哥哥想要阿顏跟隨去臨海,才坐下來與大盛和談罷兵,我沒有什么說的,這次來就是打算隨你去的。”
“如果勉強,上次我便不會放你走了。現在不要把我當大王,就只是安睿哥哥,你愿意跟我走嗎?”
“安睿哥哥,真的還愿意讓我選擇?”見安睿鄭重地點頭,冷顏說:“對不起,我不愿也不能跟你走。”
“為什么?還是堅持你那專一的說法?君皓已經負了你,你應該明白作為一個帝王來說,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為之。但是我能給你的承諾是絕不會象他那樣傷你,我會給你我能給的最多最深的愛。”
“安睿哥哥,我知道你對我會很好,但是我已經找到了這個世上對我最好,我也最喜歡的那個人,縱然跟你走,我的心也已經給了他,真的對不起。”冷顏抱歉地說。
“你說的是你現在的夫君?”安睿猜不透,為什么他苦苦等不到求不來的東西,會被半路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又給搶了去。冷顏所說的專一又從何談起?
冷顏知道安睿的心結,想了想點頭說:“他為了我,放棄了幾乎全部,尊嚴,性命,榮耀,身份,這么委屈自己只是想好好的待我……”
從那天后,安睿也不明確答復君皓到底是戰還是和,只是每天除了處理軍情,總是和冷顏在帥府的后院里聊天。
安睿那里,君皓打死也不會去打聽。可是冷顏也不透露她與安睿談過什么,只是看那狀況,他們倆好像是越來越親密隨意了,弄得君皓心里象有幾只小貓在又撓又抓,癢癢的,真想變個小蟲子什么的飛進那院子里去,看看他們聊了些什么,想當初自己和冷顏在這院子里恩恩愛愛的時候……不想了,越想就越憋氣。
三日后的傍晚,冷顏獨自從后院出來,就見君皓一如既往的故作看天,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她含笑走過去:“好了,明天就不用這么看了,安睿哥哥在里面等你,你們好好聊,我就先走了。”
“我跟他有什么好談的?他想說什么你告訴我不就行了。”君皓拉住冷顏的衣袖,孩子氣的說。
“和談啊,你來這趟不就是為了這事?這種事情我怎么代你們傳話?”說著冷顏拂開君皓的手,正色道:“明天我就跟安睿哥哥走了,連大盛子民都算不上了,請太子殿下自重。”
“什么?明天就走?”
“嫌快了?你還想這仗打多久?送我來不就是想換個和談的機會嗎?現在目地達到,還留在這里干什么?”冷顏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說。
“不行,要去一起去。”君皓干脆拉了冷顏的手腕往后院走。
“你干什么?會讓人看見。你不會是怕安睿哥哥吧,還要我陪?”冷顏掙扎著說。
“喂,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安睿哥哥,聽得我肉麻。”
“我高興這么叫,關你什么事啊?”
“那你也叫聲君皓哥哥我聽聽。”
“不高興,你都把我送我人了,我干嘛要叫人口販子哥哥?”
“你講不講理?是我送的嗎?是你自己非要來不可……”
安睿遠遠地看著君皓和冷顏倆一邊拌嘴一邊拉拉扯扯的過來,他從涼亭里站起身來,打招呼道:“君皓太子,現在不是你我和談,怎么又把阿顏拉來了?”
君皓一松冷顏的手,整整衣冠,馬上擺出一副高傲的太子風范道:“本太子行事光明磊落,不象某些人霸人妻女,偷偷摸摸,我說話做事都沒有必要瞞著顏兒,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