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皓傻眼了:顏兒,你為什么都不愿意進來聽我解釋?盛君皓就這么招你厭惡嗎?那么這些天來,你和我一起出生入死,配合那么默契都沒有半點夫妻之情的?
笛聲嘎然而止,玉笛從手中滑落,摔落于地,碎了。
君皓茫然地走回床邊,跌坐在床頭,金色的單衣從肩頭飄落,那寬闊的肩,飽滿結實的胸膛袒露出來,被紅色的紗帳襯得更加白皙誘人,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心口上一個被撕扯過猙獰的傷疤,破壞了俊美的秀色。
這就是當初冷顏在離山的雪峰之上,刺中他,差點要了命的那一劍。
那年賑災途中,正是冷顏被他強行占有后恨意未消時,君皓一心想和解,可是冷顏都不給他好臉色看。
冷顏為救冬兒掉下懸崖,君皓帶人去尋,在那座被燒毀了寨門的山賊窩里,他得知冷顏受了重傷,居然還帶著冬兒和方破歷盡艱險逃走,怒不可遏地指揮黑龍騎將那山寨幾乎踏平。
本來他要砍了寨主鐵頭的腦袋出氣,卻得知他們也都是被官府所逼,無奈占山為王,家中都有父母妻小,于是改變主意將他們抓了,估計冷顏受傷又帶著那么小的孩子,應該會去青禾城,于是他也趕往青禾城。
鐵頭他們表示愿意跟著太子走正道,君皓心中便有了計劃,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能擁有一支完全屬于自己的人馬,于是抽出部分黑龍騎來訓練他們,以便將來為自己所用。
剛處理完事情,方破急匆匆地找來,告訴君皓冷顏的下落和傷勢,他趕緊趕到了妙醫館。
那時的冷顏神志不清,君皓將她抱在懷里不停地呼喚,沒想到她醒過來,竟然在那一刻認出他來,劈手一個耳光,而后破口大罵他是“禽獸,畜生”,奮力掙扎,不準他接近她,激烈的動作差點將受傷的那只手徹底廢掉。
這時,他心里開始有點絕望,正因為她高燒糊涂,才會這樣無所顧忌地宣內心最真實的感受,罵他不是人,看來無論怎樣,她都是不會原諒自己的了。
無意中,君皓看到站在一邊關切的方破,心里忽然一亮,冷顏痛恨自己,可是卻不拒絕方破的幫助,那么假如自己裝成方破的樣子,讓她認不出來,是不是……
好在方破與冷顏長大后交往并不多,這次又是幾年后重逢,只見了一面,應該彼此并不熟悉對方平日的舉止言行,而他們兩的身量相差不大,于是君皓威脅利誘方破,命他將大盛的店鋪全交給二蛋和狗子打理,沒有他的命令不準回大盛來。
于是,君皓搖身一變成了方破,他曾經向冷顏展露過的口技絕學也派上了用場,學起方破的語音惟妙惟肖,沒有任何破綻。
因為他不是君皓,冷顏也不戒備,兩人倒是相處的融洽。后來他又暗中收下了阿城與那些年輕力壯的災民,交給黑龍騎訓練。
那夜,君皓去查貪官的罪證,剛躲進箱子里,就看見也有人閃身進來,月色下,他看清來的正是冷顏,于是拉她進了箱子,一同躲藏。
她身上獨有的那種香,讓他沉醉,兩人在狹小的箱子里無法回避的親密接觸,使得他無法控制身體想她的自然反應,卻又嚇壞了冷顏,他在心里悔恨痛罵自己害得她那么苦的同時,克制著自己的欲念,將她推開,又在她昏沉沉睡著時,愛憐地將她擁進自己的懷抱。
隨后,他發現冷顏似乎更喜歡這個和自己本性相近的大黑,心里竊喜,索性就此與她嬉笑打鬧,江湖逍遙,看著冷顏變得不再那么痛苦,好像回到兒時和睦相處的光景,他也覺得高興。
因為找到醫治冷顏傷勢的雙色草,他興奮的忘形,渾身不著一物的就叫了冷顏過來,所以那時,冷顏覺得難為情,他卻那么坦然,因為他知道他們本來就是夫妻,沒有什么好害羞的,只是沒有蒙面巾,被冷顏看到了大黑的真實面目原來是“方破”。
她為他用草鋪床,熬魚湯,笨手笨腳的縫補衣衫,使他情不自禁地將她被刺破的手含在嘴里吸去血珠,叫他按捺不住地想親近她,在明珠姑姑的墳前發誓要一生一世對她好。
他借此機會不時試探冷顏心里對那個身為太子的自己是否還有感情,回龍城一路上是他們鬧翻后相處最快樂輕松的一段時光。所以即使回了宮,他也不曾向冷顏泄露自己曾經以別人的身份來接近她,那是他的秘密。
因為那個及時出現的孩子,他們又有了一段美好甜蜜的日子,再然后一切都變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怨恨,誤會,終于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樹林里將往日的恩愛消耗干凈。
從此,她猶如行尸走肉,他失魂落魄再不敢輕易接近她,因為他怕她看自己時那充滿了痛苦,指責的眼神,怕她看到自己想到的全是家破人亡的凄慘。
當她死去的消息傳來,他抱著那冰雪狐披風怎么也不相信,他還沒有來得及補償她,好好的對待她,讓她明白她在自己心里有著怎樣無可取代的重要,怎么能這樣說沒就沒了?
可是至此,任君皓怎么尋找,冷顏再也沒有任何音訊。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冷顏假如沒死,肯定會去青禾山那一帶,因為她是那么喜歡冬兒,在那里的一段日子雖然兩人都有傷在身,困在山坳里,過得清苦,他卻覺得是近年來最快樂逍遙的,冷顏應該也是一樣的留戀那種日子。
于是,君皓主動去了青禾城,秘密在青禾山里訓練人馬,依舊用方破的身份與冷鋒住了下來。
離山再見時,他偷偷跟在她的身后,卻又怕自己認錯人,或者驚動了她,顏兒會再次消失,再也尋不到。
兩人交手,他確認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時,滿心歡喜,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生死決斗?他已經把那當成從前兩人在一起練功,存心要指點冷顏,才會始料未及地被流螢算計,差點一劍穿心。
桃花林里,小竹屋中,他知道冷顏要再回皇宮不太可能,心中大膽設想不如就用這個身份好好地疼愛她一場,此生也就無憾了。
可是后來他才明白什么叫飲鴆止渴。
他對冷顏好,冷顏也對他好,于是他得隴望蜀,給她的更多,盼望的回應也越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于是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向她示好,看到冷鋒關心妹妹,明知道那是兄妹之情,都忍不住酸水泛濫,不聽勸解,大打出手,氣走冷顏。
看見她站在山峰上,君皓以為她想不開,心里無盡的思念愛意化作決堤的潮水,他可以隱藏自己的身份,卻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親吻了她,來不及體會那甜蜜的滋味,巫蠱發作,熱切的心忽然冷了下來,他哪里還有資格去愛她,也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喪命,何必再去招惹她?
是冷鋒鼎力相助,說動冷顏,又提醒君皓,說妹妹雖然不知道現在的方破和君皓是同一個人,但是她那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歡喜,證明無論是君皓還是方破,她還是喜歡上了他。
之所以她不表露,不承認,只是傷心太深,或許還有不愿面對除了君皓,她還會愛上別人的現實。
因此,才有了他們第二次成親,自此君皓可以光明正大以丈夫的身份去愛冷顏,而沒有了那些是非恩怨的糾纏,他與冷顏就像尋常夫妻一樣,享受最簡單的快樂。
直到臨海與花月大軍壓境,他回到青禾城以太子身份商議軍情,冷顏抱著冬兒出現在酒樓之上,因為冬兒,他一眼認出來薄紗后面的就是冷顏,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心里形成。
原本他想向冷顏說明一切,讓她重新做回太子妃,安睿就沒有再打她主意的理由,可是任他威脅利誘,冷顏都不領情,一口咬定愛的是方破,絕不接受君皓。
于是,他不顧冷鋒反對,鋌而走險,用君皓的身份將冷顏送給安睿,又換了方破的身份去將她搶回來,叫安睿拿他無可奈何。
沒想到那一次意外之喜是冷顏居然那么配合地在他精心安排的溪水中徹底接納了他,兩人共赴巫山云雨,盡享恩愛纏綿。
可是君皓知道冷顏當初落胎,身子受到傷害,擔心她沒有完全恢復,萬一有喜對她身體不利,才明知那藥霸道,還是偷偷地服食,后來還引來冷顏的誤會。
不過,在內心深處,君皓還是希望冷顏能夠接受自己的真實身份,重回鸞鳴宮,所以,他才會借方破的口來說自己的好,自己對她的思念,逐步地將之前刻意隱藏的性情一一充分的還原暴露,他希望冷顏能發現君皓與方破之間是那么相似,進而猜出他們是同一個人,卻又忍不住在冷顏稱贊夫君貶低自己時,自己吃自己的醋。
在初晴要求與君皓成親,即可退兵,他都不動搖,讓她將自己綁在木柱上任全營的花月女兵羞辱,而看到裝扮成特使的冷顏到來時,欣喜而急切的吻住了她……
他一次次利用方破的身份將冷顏推到君皓身邊,尤其是這次,他們配合如此默契,冷顏不再象以往那樣對君皓冷漠,令他信心倍增,才特意布置了鸞鳴宮,想向她坦誠一切,無論如何也要留下她。
可是為什么冷顏卻過門不入?難道她有所察覺,故意躲避?還是仍不知道這前后兩個夫君是同一個人,仍在拒絕君皓拒絕這皇宮?
無論怎樣,顏兒,這一生你注定逃不脫要跟我在一起,除非我死!良久,君皓眉頭舒展,臉上綻放出得意而迷人的笑,比那院子里任何開放的花朵都要美麗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