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峰無聲地狂吼著,先天罡氣拼命地灌注到禁制中,想要維持正常運轉。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禁紋在閃電的轟擊下,以一種海浪般推進的方式崩毀著,不停的紊亂著,爆閃出星星點點的火花,禁制光幕露出一個又一個漏洞,就象是被火燃燒的布衣,這些漏洞越來越大,直到連成一片,救無可救。
轟的一聲,所有的禁紋消失一空,禁源被徹底轟成粉碎,爆炸的力量瞬間將岳子峰遠遠彈開,露出黝黑深沉的殿堂的墻壁。
閃電符余力不衰,強勁的力量直接砸在厚重的墻壁上,將堅硬的磚石粉碎后,出現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這才停止下來。
帶著清新味道的空氣,化成徐徐地涼風,從洞口涌入殿內,從此封閉的世界,再次與外界打開聯系。
嗖的一聲,夏塵拼盡余力,如同貓兒一般,直射向洞口,身形一閃,已經不見了蹤影,當真是要多快有多快,完全不象受了重傷的模樣。
“混蛋!”岳子峰臉色發青,心中大急。禁制被毀,如果再讓夏塵跑了,那這次的殺局就完全失敗了。更重要的是,如果再被其他神通修士知道自己和徐芳設局殺死弟子,結果可不僅僅是失敗那么簡單。
而更讓他憂慮的地方在于,這次沒能殺了夏塵,也許就再沒有任何機會了,以夏塵的成長速,用不了多少時間,雙方的力量平衡就會平衡甚至徹底對調。
相比這更大的隱憂,暴露殺局反倒顯得不那么重要,畢竟就算他當眾殺死夏塵,門派也不可能因為這個將他處死。
神通一重修士,每一個都是人中之杰,門派的頂尖存在。即使是祖師,也不會輕易處罰弟子。
想到這里,岳子峰下了狠心,他身影絲毫不慢,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狠狠射向洞口,無論是否有人看見,或者有人阻攔,他今天都必須殺掉夏塵。
夏塵雖然底牌不斷,力量也不錯,但是畢竟只是后天境界,岳子峰相信,如果自己全力一擊,絕對可以秒殺夏塵。
剛沖出洞口,岳子峰就看見,夜色下夏塵并沒有跑遠,而是停在距離他還不到十丈的地方,居然還靜靜地看著他。
然后,岳子峰的心便沉了下去,因為在夏塵的身旁,他還看見了韓東宇和戰空塵,兩大神通一重修士,正滿臉怒容地看著他。
有這兩人在,他就算竭盡全力,也不可能殺了夏塵。
岳子峰忽然有種荒謬的感覺,這種感覺無限的刺心,讓他很想自嘲的苦笑。
原來,夏塵是在這里等待著他,恐怕從夏塵進入定情殿的那一刻起,韓東宇和戰空塵便在外面等候了,或許,兩人根本就是目睹著他走進去的。
從開始的時候,殺局便已經失敗了。
早知如此,我何必這么費勁……岳子峰嘆了口氣,感覺今天真倒霉。
“師兄,無論如何,今天都要殺了那小畜生,我們殺了他,頂多是被祖師責罰,但是不殺他,就是養虎為……”徐芳充滿殺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然后突然卡殼。
她同樣看到了戰空塵和韓東宇,心中的震驚難以形容:“掌門師兄、韓師兄,你們怎么會在這里的?你們來干什么?”
岳子峰苦笑一聲,心想師妹一心修煉,腦子似乎有點不太靈光,這么愚蠢的問題也能問出口?
“我們早就在這里了,而且是親眼看見夏塵走進去的,就是想看看,你們是如何對正玄派最優秀的弟子下毒手?現在,你們還有什么話說?”戰空塵淡淡地道。
他語氣平靜,但是平靜里蘊含著深深地怒火,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徐芳神色一震,沉默不語,她性情暴烈,但是那也分對什么人,而且有錯在先,此時自然是無話可說。
“我沒什么話說,甘愿請掌門師兄責罰,而且我和師妹想殺夏塵是什么原因,想必掌門師兄和韓師兄也知道,夏塵必定是殺死我和徐師妹弟子的兇手,還請掌門師兄明察,給我和徐師妹一個交代。”岳子峰坦然道。
事到如今,再隱瞞也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索性承認,反正也不可能對兩人有什么實質性的重罰,岳子峰想得很明白。
至于閃電符的事情,他本想說出來算作證據,但是還是沒有說。閃電符可不是他獨家所有,夏塵完全可以辯解說是歷練得來,而且他給弟子閃電符,本來就是存了殺死夏塵的心思,又怎么會親口說出來。
“我可沒有權力責罰你,我只是代老祖和祖師執掌門派,你的事情,我要上報給祖師,然后才有定奪,在命令沒出來之前,你在自己洞府里禁足。”戰空塵冷冷地道。
“你也是一樣。”他看向徐芳,淡淡地道。
“上報給祖師?還要禁足?”岳子峰一驚,隨即怒道,“掌門師兄,我知道我和師妹犯了錯誤,但是這件事情有可原,何況小畜……夏塵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為什么還要上報祖師,還讓我禁足?”
他心里焦急異常,沒想到事情竟這么嚴重,戰空塵這么說,等于是把他扣在了洞府的囚籠里,如果祖師一輩子不下命令,難道他要困在洞府一輩子?
“掌門師兄,我不服!”徐芳怒眼圓睜,雙眼冒火的看著夏塵,厲聲道,“這個小畜生殺死了我的弟子,你們不追查也就算了,我和師兄親自為弟子報仇,你們阻攔不說,還要禁足我和師兄,天下有這個道理嗎?這個小畜生,什么時候比我們還要重要了?”
“這些問題早都說過了,是你們一意孤行。”戰空塵冷冷道,“你們的弟子被殺,有證據表明是夏塵所為嗎?如果沒有,僅僅是出于懷疑,就對夏塵出手,那么就算是神通修士,也要受到祖師的處罰。”
他語氣斬釘截鐵,顯示出不可抗拒之意。
岳子峰額頭青筋暴起,握起拳頭,旋即又放下,他自知理虧,無話可說,雖然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難道今天要放過這個小畜牲?他雙目如火看向夏塵,心里極端不甘心,而且被夏塵牽連,受到禁足的處罰,更是他無法忍受。
在他看來,即使殺了夏塵,最多也不過是受一番訓斥,拿出點私藏補償門派而已。神通一重修士在門派就是天大的存在,不可能也沒理由受到實質性的處罰。
“掌門師兄,你真要為這小畜牲得罪我和岳師兄嗎?”徐芳怒道,“難道我們多年的同門情誼還比不上一個后天弟子?都是這小畜牲在中間挑動,如果讓我親手殺了他,什么事情都沒有。”
戰空塵皺起眉頭,看著兩人,過了半響,才淡淡地道:“好,我實話告訴你們,讓你們禁足洞府,是馬還山師叔的命令,你們還有什么疑問?”
“馬師叔。”岳子峰和徐芳大吃一驚,對視一眼之后,臉上頓時露出了畏懼的表情,如果是祖師親自下的命令,那么無論兩人多么不甘,都只能認命。
馬師叔怎么會知道這件事的?他怎么會關注這等小事?難道是戰空塵誑我?想要讓我畏懼?還是夏塵已經足夠到引起祖師的注意程?如果被馬師叔注意到了,以后還怎么殺這小畜生?岳子峰臉色變幻不停,不斷轉著念頭。
“我不信!”徐芳忽然怒吼道,“我不相信馬師叔會因為這小畜生而禁足我們?什么時候,后天弟子比我們還重要了,不行,我要親自去問馬師叔!”
她身形一動,就要大步跨出。
戰空塵一動不動,只是冷冷地道:“你敢質疑祖師的命令?如果你親自去問,求證得到的結果可能比禁足要壞多了,你最好慎重考慮一下。”
徐芳身子一震,停住了腳步,祖師的威嚴,對她來說也擁有巨大的壓力。但是她身為神通一重修士,自然不會被輕易嚇倒,大聲道:“就算再重的處罰,我也要問個明白,我不相信,馬師叔會如此對我。”
戰空塵嘆了口氣,卻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淡淡道:“既然如此,徐師妹,那就得罪了,馬師叔有交代,他不會和你們見面,也無須和你們見面。”
他衣袖微擺,身形雖然不動,但是無形之力卻散發出來,攔住岳子峰和徐芳的去路。
“掌門師兄,我不是你對手,但是你也攔不住我。”徐芳神色一凜,沉聲道。
戰空塵不置可否,沒有看她,而是望向岳子峰:“岳師弟,你是否也想要向馬師叔要個說法?”
岳子峰沉默良久,道:“掌門師兄,如果就此讓我在洞府禁足,又不肯給一個解釋的話,我實在無法接受。”
“你想要什么解釋?”戰空塵看著他,道:“你們對夏塵下毒手,已經犯了門規,馬師叔按照門規處置,還要怎么解釋?何況你們除了不能隨便行走外,根本不受什么影響,只是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一個跳梁小輩而已,何況他還沒死,就要讓我門付出禁足的代價,我自然不服。”徐芳冷笑道,“這樣的后天弟子,別說沒殺了他,就是真殺了他,我也當是拍死只蚊子。”
“那就對不住了,岳師弟,徐師妹,馬師叔早就料到你們不會聽話,所以特意讓我約束你們兩個。”戰空塵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