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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心腹陪房再出歹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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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保善家的使了吃奶的勁兒,才將邢夫人從地上拖拽到炕上,眼見自家太太眼睛發直,口角還銜了口水,王保善家的這才慌了神,邢夫人不好歸不好,卻總是他們一家人的依仗,萬一這位氣死了,大老爺再討一個潑辣的進門,王保善家的絕沒好日子過。(WWW.mhtxs.cc好看的小說)

  一想到這些,她也不顧什么主仆尊卑,上手使勁兒抽打著邢夫人的面頰,一下接一下,似乎要將多年的怨憤都抽上。

  打了七八下,眼睜睜見邢夫人的右臉頰開始從紅潤變腫脹,鼓起饅頭似的小包。待王保善家的還要動手的時候,邢夫人驟然大吼一聲,繼而哇哇大哭起來。臉上哆嗦著的橫肉隨著哭號不斷上下抖動,發髻早就雞窩似的凌亂一團,口中不斷呼著騰騰熱氣,嘴角掛著幾條細碎的長發,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明明是糟心的事兒,可王保善家的看在眼里卻莫名的想笑,只是忌憚邢夫人,只好隱忍著慢慢勸道:“太太,邢姑娘一個黃毛丫頭,你犯不著為她動這樣大的肝火,要我說,這都是舅太太在背后支招說你壞話呢,要不然一個小孩子哪會這樣的惡毒。”

  邢夫人想到自己遭到的奇恥大辱,破口大罵道:“沒一個好東西,你聽聽那小蹄子怎么說的?二姑三姑?感情她們一個個都拿我當外人,她們才是一家子,枉費我在賈家受苦這些年,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他們!無情無義的狗東西,去。問問大老爺回來沒,我有話和他說。”

  王保善家的忙道:“太太......你不會真的要和老爺說邢姑娘的事兒吧!”

  邢夫人冷冷一笑:“為什么不說?過去我還顧忌皇上年紀大。現在是她們無情在先,也該為我受的這些委屈討個公道。只要皇上下了旨意,就算邢岫煙千百個不愿意,也得給我乖乖進宮去。”

  王保善家的眼前浮現出邢岫煙臨走時候肅殺的眼神,深深打了個寒戰,“太太,她就算進了宮也不能和你一條心啊!若沒掙出名分來也就罷了,若是真得皇上的喜愛,你就不怕那小蹄子反手來害你?太太可要三思啊!要我說,還得是個能拿捏在你手心兒里的人。對你言聽計從。太太你才能殺殺二太太的威風。”

  邢夫人本堅定的心忽然又沒了主意,這個女人耳根子軟著呢,聽風就是雨,想到邢岫煙的美貌,一旦進宮是必定要承受君恩的。邢夫人急道:“那你說怎么辦!”

  王保善家的忙陪笑道:“這有何難?太太眼皮子底下就有個最合適的人選。何必打著燈籠找蠟燭?”

  邢夫人猜不出王保善家的是指誰,忙問。

  “當然是太太你的女兒,賈家二姑娘啊!”王保善家的抿嘴偷笑,她的外孫女司棋是迎春身邊一等大丫頭,說不定也能像元妃娘娘身邊的抱琴似的,她們家司棋也能進宮侍奉。

  邢夫人猶豫道:“不行吧......那二丫頭就是個木頭。”

  王保善家的一屁股坐在邢夫人旁邊,鍥而不舍道:“是木頭才好控制啊,要是太太的閨女像三姑娘似的,那就是個白眼狼。進了宮就得給元妃娘娘使絆子,不然你瞧二太太明明火燒眉毛了,怎么偏不送三姑娘進宮!怕的就是這個!邢岫煙雖然討人嫌,但有幾句話我聽著還在理兒。咱們家親戚的女孩子是出彩些,寶姑娘,云姑娘。琴姑娘,或者林姑娘,可是我的好太太,二太太她不敢用啊!若是這會兒你出面愿意將二姑娘送進宮去,先不說二太太要受你的情,連老太太和大老爺都得高看你一眼。你可就是咱們榮國府的頭等大功臣嘍!”

  邢夫人被吹捧的早忘了自己姓什么,就是一想到剛剛的恥辱還有些肝兒疼:“可惜放過了那小蹄子。(www.mhtxs.cc棉花糖)”

  王保善家的不以為意笑道:“來日方長,等二姑娘生了兒子,咱們先收拾二房,再任憑太太發落那些不長眼的東西。”

  主仆倆一想到今后各自的風光,不免心照不宣的詭笑起來。

  王熙鳳一早派了自己的人跟著盧氏,婆子們見只有邢家太太和姑娘出來,卻不見大太太,也不敢打聽,仍舊用翠幄清油車送了她們回來。這廂賈母已經擺下了桌席,小戲子們個個裝扮妥當,只等開唱喜相逢。賈母先讓盧氏點一出,盧氏也不客氣,隨意指了出《蝴蝶記》,又讓岫煙點,岫煙忙推讓,叫美蓮將戲折子送到薛姨媽處。

  賈母笑道:“聽說舅爺謀了個刑部的差事?怪突然的,不然叫你姐夫在禮部或是戶部走動走動,未必不能弄個更好的。”

  刑部在普通人眼中名聲不好,自然不如禮部清閑,或者是戶部來的油水多。

  岫煙暗笑,老太太這話有點托大,就是她自己的兒子賈政也沒擠進這兩大部,而是在工部混日子罷了。如今的賈家就像秦可卿說的,是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兒孫太多,卻良莠不齊。可惜賈母短視,不能目睹家中日漸頹敗的氣象,以為光靠一個賈元春就能起死回生,殊不知這大廈傾倒也非一日之功,是日積月累的結果。

  只可憐了紅樓中這些好女兒們,今后不知會顛沛流離去什么地方。

  林黛玉見身邊的姐姐難掩感傷,忙低聲詢問:“姐姐不開心?”

  “沒有,就是想起父親今日去衙門報道,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樣了。”

  林黛玉聞言,不免跟著懸心,“我接到姐姐的信后和寶玉打聽過,他說刑部管著朝廷要犯,日日和盜賊打交道,最危險。”

  岫煙笑道:“和盜賊打交道的是各地官府,刑部多管理每年上報的案件。或是駁回重審,或是秋后問罪。再有就是修正憲法。大點的案子也有三司會審,咱們父親是刑部主事,管的是刑名這一塊,將每年地方送呈上來的冤案經手整理,點出其中疑點,呈報上峰,和什么江洋大盜挨不上邊。他們家這個寶玉還真有趣,也不知道打哪兒聽來的這些胡話。”

  林黛玉臉一紅,知道賈寶玉在邢姐姐面前丟了人,虧得他敢理直氣壯沖自己要荷包呢!等晚上回園子的時候自己再和他好好理論。

  岫煙暗中打量著坐在自己斜對面的薛寶釵和薛寶琴兩姊妹。低聲問黛玉:“這兩年老太太待你和薛寶釵如何?”

  黛玉黯然道:“自然好。不過......自打家里來了薛寶琴,老太太每日見我的時候都愛理不理的,邢姐姐,是不是我的脾氣太壞,不然。怎么連三妹妹她們也多愛和寶姐姐玩耍。”

  林黛玉本就心思細膩,迎春她們的疏離自然是瞧在眼中,記在心中,夜深人靜的時候黛玉就偷偷落淚,不免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邢岫煙將妹妹的落寞看在眼底,轉念想了想,便道:“我問你,三春姊妹平日與誰最好?是不是賈寶玉?”見林黛玉懵懂的點頭,岫煙便笑:“這就是了。你得罪了賈寶玉,她們三春姊妹如何能不疏遠你!妹妹犯不著為了這個難過。”

  “我何嘗得罪過寶玉?”黛玉不解的看著岫煙,“倒是他幾次將氣壞了我。”

  黛玉早忘記她在給邢岫煙的信中怎么抱怨寶玉在宗學里胡鬧,怎么與戲子吃酒,怎么被二舅舅杖責險些致死。岫煙也不解釋,只倒酒給黛玉。

  日頭偏西的時候。盧氏起身告辭,賈母執意不肯叫岫煙走,盧氏只能答應叫女兒在賈家住兩日,王熙鳳挽著岫煙的胳膊,沖盧氏笑道:“舅母放心,我肯定把妹妹照料的妥妥當當,不叫她受半點委屈。”

  盧氏意味深長的看了邢夫人一眼,邢夫人背著眾人翻了個白眼兒,暗怪王熙鳳沒事找事。

  送走盧氏和正德,姑娘們簇擁著岫煙進了大觀園,薛寶琴央求賈母允她在寶姐姐那里住一晚,賈母被搖的差點散了骨頭架子,只好答應,臨走時又把李紈叫到身邊,細細叮囑她好好款待邢姑娘,園子里要是有不長眼的婆子沖撞了邢姑娘,先綁了,等改日再裁奪處置。

  李紈聽出了賈母對邢家的重視,更加不敢怠慢,她早和王熙鳳商量過,與其將邢姑娘安排在迎春的綴錦樓,不如讓她和林黛玉住在瀟湘館。瀟湘館小歸小,但冬暖夏涼,反觀迎春那兒......因二木頭的性子,她奶娘早早就將每月的炭火偷盜了出去典賣,屋子里冷的很,只怕邢姑娘住進去要受委屈。

  當晚,岫煙只帶著美蓮和美櫻兩個丫頭住進了瀟湘館,姊妹二人躺在一張床榻上,悄聲說著兩年來各自的機遇。其實也不過是岫煙在講,黛玉在聽罷了。每每說到開心處,黛玉不知有多羨慕姐姐的魄力和膽識,她只覺得自己像是籠子中的小鳥兒,而邢姐姐則是展翅的蒼鷹,她們兩個簡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再說王熙鳳,折騰了一整日,疲憊不堪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隔著簾子就能聽見巧姐兒咯咯的笑聲。王熙鳳不悅的皺眉:“奶娘都死了?這么晚還不哄巧姐兒去睡?”

  小丫頭趕忙上來解釋:“奶奶,是二爺帶著巧姐兒玩耍呢。”

  王熙鳳翹起嘴角,哼,終于有了個當爹的模樣。她抬腳往女兒的東廂去,打算看看父女倆玩的什么,竟如此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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