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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內宅不寧朝堂堪危

  程夫人這兩三日不自在,也不往老太太跟前湊,只在自己房里養病,她妹妹倒不曾走,時而來給姐姐說話兒解悶。(就到uCM)程家二爺心里又記掛著小蝶,他自己不好來,便打發身邊伺候的婆子來送時鮮的果蔬。程夫人見小叔子待親妹妹極好,便漸漸放了心,將丈夫那日提及的話都拋在了一邊。

  誰知這日日頭當照,程夫人用罷午飯,正要小憩,小蝶素知姐姐的脾氣,也便趕著往出退,可剛要起身,外面丫鬟急匆匆跑了進來:“夫人,老爺往后院來了。”

  程夫人笑罵道:“瞧把你慌的,咱們老爺進后院難不成還是什么新鮮事兒?”

  “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丫鬟急道:“老爺面色不善,看樣子是出了大事,剛才喬姨娘在路上要攔老爺往她那院子里去,老爺一腳踹在喬姨娘的心口上。奴婢見大事不妙,這才趕緊回來報信。”

  小蝶嚇得六神無主,只拉著程夫人:“姐姐,是不是……此刻程夫人面如金紙,也是七魂失了六魄,然她經歷的風浪也多,便強壓住恐懼安撫小蝶:“你跟著丫鬟從后門出去,一定把二爺找來。”

  小蝶剛去,程子墨已經進了堂屋。屋內伺候的丫鬟婆子們見此情形,一個個咬指吐舌,連忙退出。程子墨喘吁吁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滿臉怒意。程夫人緊忙換上一副溫柔小心的摸樣,輕聲慢語:“老爺這是怎么了?便是衙門里有疑難解不開的案子,只慢慢來就是。身子是自己的,您若氣壞了,我們一家子可如何是好!”

  程子墨冷視著妻子,忽然綻出一抹冷笑:“夫人好手段啊!我原來只以為你雖然顧念著娘家。但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現在看來你非但不知好歹,而且還個愚蠢無比的東西!”

  程夫人臉煞白:“老爺莫不是拿我當那些小妾姨娘了吧!你別忘了,我娘家了是……程子墨一指對方。[]低呵道:“要不是看在你與開平王府的關系,你當我能容你幾時?”程子墨將懷中的銀票拍在桌案上:“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兒?唆使大夫去坑人邢家小姐,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些。我們家從沒出過這種齷齪事兒,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待下,大約我近幾年于家務上面疏懶,你便操克奪之權。致使弄出這種暴殞的禍害來。若叫外人知道,祖宗的顏面何在!”

  程夫人在見那銀票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事情大約要暴露,只是她沒想到,老爺會氣成這個樣子。

  程夫人便委屈哭訴:“我也只有那一個妹妹,如今老娘死了。父親又再娶,我本意是叫老王妃費心再照顧她些,可幾年下來,老爺也將王爺得罪和徹底,我焉能再娶開口。如今眼見小叔子與妹妹情投意合,我也算了卻了心中半件難事,可老爺貿貿然就叫小蝶讓位我怎么和那孩子去說!”

  程子墨眼睛都紅了,他見桌上有只粉彩的茶盅,抬手往就地上狠狠一砸。嚇得外面貼著墻角站的一應婆子丫鬟們心驚膽戰。

  “你就是心里不愿意。也只都告訴我啊!為什么一定要跟邢家過不去!你可知道你闖下了什么大禍!你是存心要害死我和兒子啊!”

  程夫人只有獨子一個,愛如珍寶,聽了丈夫的話不免大駭:“老爺別嚇我!”

  程子墨目光復雜:“你可知道這銀票是誰送來的?是鎮撫司!鎮撫司又是誰的人?”

  程夫人當然知道,鎮撫司雖說隸屬都察院,可從來只聽皇上的命令,鎮撫司要追究的人。必定也是皇上也追究的人!

  程子墨氣道:“你難道還不明白!皇上要保邢家,你卻明知故犯,刻意與邢家為難,你叫我將來如何再面見皇上?鎮撫司做事素來毒辣,他們一時拿我沒法子,難道我就沒個軟肋?”

  程家姨娘小妾雖多,但都不曾生養,只程夫人有一麟兒。(就到uCM)為這事兒,程家老太太也在背地里懷疑,是程夫人作怪,使得程家門庭單薄。正因為子嗣少,所以夫妻倆的孩子才是尚書大人的軟肋。

  程夫人強笑道:“不會吧,老爺好歹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皇上就算為這個生了氣,可也不至于為難咱們暉兒。況且說事情最終不是沒成嘛!我不過是想叫邢家的丫頭出個丑,多少有賭氣的意思,相比說明了緣由,邢家看在老爺的份上,也不會的多怪罪我!”

  程子墨不知該罵這女人糊涂,還是感嘆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倒叫內宅成了自己的痛腳。他想到鎮撫司宋千戶來給自己送銀票時候的那張冷臉程子墨不覺內中生寒,他加封尚書這幾年來,何嘗被人如此譏諷過?就是輔佐過三朝的元老宋濂,見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客客氣氣的?

  鎮撫司!

  難道說皇上為自己和宋濂爭奪大學士的位置而不滿,所以才叫鎮撫司而不是旁人來府上?

  可憐程子墨想破了頭也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那邊小蝶已經找來了程子軒。程子軒一進堂屋,就見嫂子偎在榻上抽泣,兄長背著手滿臉不耐煩的樣子。

  程子軒心中凜然,回手拉住小蝶就沖二人走來:“大哥,不管你說什么,我這輩子除小蝶絕不會娶任何女人。大哥已經辜負了嫂子,難道也要我辜負小蝶不成?”

  他不說這個還好,程子軒一提及這話,尚書大人更加氣惱:“好好好,我一心為你,你不承情也就罷了,反而數落我的不是。罷,從今往后我再不勸你半句好話,免了做程家的罪人。我只將這幾根煩惱的鬢毛剔去,尋個干凈的去處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連累子孫之罪!”

  程子軒見哥哥是真惱了,這會兒也暗暗后悔剛剛的莽撞,他垂了頭,悶不作聲。

  小蝶哽咽道:“姐夫不用難為我姐姐和子軒哥哥,說到底,這都是我惹出來的禍。我明兒一早就絞了頭發去邢家賠禮道歉,別說只是頭發,便是賠上整條性命,我也不眨一下眼睛。”

  “小蝶!”程子軒又心疼又氣惱,不由將所有根源夠歸罪在邢岫煙身上。程子軒賭氣摟住小蝶:“與你何干?我看邢家敢來申辯什么!好好的女孩兒不在家學女紅繡紡,偏奪人家的夫婿這種女人蛇蝎心腸,就算是皇上親自賜婚,我也要……不等他說完,程子墨已經一巴掌扇到了弟弟的臉上:“來人,來人,拿大棍大繩來!往死里給我打!”

  程子墨在外面候著的小廝們一擁進來,見老爺是真的火了,只能硬著頭皮來揪二爺。

  眼瞧著板子就要落下,程夫人已經跪在地上,一把抱住程尚書的大腿:“老爺何苦打他!二爺雖然是我的小叔子,可卻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只比親兒子也不差。這本與他無關,你要他性命,豈不是也要老太太性命,也要妾身的性命!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險些害了邢姑娘,如今就叫我去給邢家小姐賠命吧!”

  說完,程夫人撒開手,猛的往右側的柱子上去撞。

  小蝶早有預防,趕緊去攔,可還是慢了半拍。

  就聽一聲巨響,程夫人順著柱子當時就癱在了地上。

  屋內頓時亂作一團,外面程夫人的陪房婆子趕緊跑了進來,小蝶抱著血流不斷的姐姐,用一種近乎仇恨的眼光瞪著程尚書,程子軒早甩開了束縛他的小廝們,阻身擋在嫂子身前,咬牙切齒的直視兄長。

  程子墨心如亂麻,虛飄飄出了后院。他幾個幕僚都不敢說話,只小心翼翼綴在身后。

  “大人,咱們在這兒胡思亂想也不是法子,不如進宮去探探皇上的口風?”其中一人出了主意,當即有人反對:“不妥,此刻咱們躲還躲不及。”

  “大人,依著卑職的意思,進宮也無妨。一來探口風,二來也可提前表表忠心。”

  程子墨長嘆一口氣:“哎,我只怕因為內宅的事情,邢家的小公子會就此厭棄我,咱們緊巴巴的湊上去,反招來嫌棄。”

  幕僚們一聽尚書大人的意思,難道還打算改弦易張?

  一直沒多話的鄔先生忽然道:“大人萬萬不可作此想法,如今諸位皇子中并無可立之人。這位小公子雖然少年多慧,但好在身份上說不通,這就是咱們的機會。幫了他何嘗不是幫咱們?若這小公子為此種小事就舍了咱們這份助力,可見此子前程也有限!屆時再舍也不遲。”

  程子墨頭,立即叫人備馬往宮里去。

  這會兒孝宗正在新納的安嬪處聽曲,戴權忽然來報,刑部尚書程大人在養心殿外求見。安嬪指尖一頓,纖細十指就懸在半空,薔薇花似的臉蛋滿是哀怨:“陛下答應了要聽臣妾彈奏的梅花三弄呢,這才只彈了溪山夜月,還有九段呢!”

  安嬪嗔惱起來的模樣叫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要渾身發酥,可惜孝宗不是那種美色誤國的人。安嬪的撒嬌分擔沒得來孝宗的垂青,反而換來一陣冷光。

  安嬪心思細膩,話音才落就察覺出了皇上的不滿。她忙跪倒認罪,孝宗冷然道:“戴權,與皇后娘娘說,安嬪不守規矩,先送去永巷住幾日清凈清凈,什么時候想明白了,再放她出來。”

  永巷就是冷宮,進去的女人沒幾個平安出來的。

  戴權看著瑟瑟發抖的安嬪,心中一嘆:可憐了皇后娘娘的一手好棋!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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