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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爭相巴結愿成良緣

  宋晨找來的三人可都是鎮撫司里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一個姓鄭,濟南侯的嫡次孫。一個姓韋,父親是世襲正三品衛所指揮同知,那位許參將家世在三人中最尋常,卻一樣的有實力。

  如今的鎮撫司幾乎就是宋晨在當家,他雖不是所有人當中家世最煊赫的,也不是資歷最老的,卻是最受皇上恩寵的。

  如鄭、韋等年輕兒郎都十分佩服宋晨,也愿意在其手底下賣命。但宋晨素來公私分明,將屬下請到家中吃酒,這還是頭一遭。

  鄭參將有些惶恐,他父親濟寧侯是末流的勛貴,不過因為太祖的皇貴妃出在鄭家,所以才封了這么個爵位,不像榮國府寧國府那樣,好歹還有個戰功在身上。鄭家這一輩里,也就是這個鄭參將還有些本事,進了鎮撫司,老侯爺也早就打定主意,將來不管別人反對,只把爵位傳給這個孫子。

  鄭參將不明白宋晨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可想來想去,并不覺得最近有什么地方惹惱了這位上峰大人。他瞧了瞧關系較好的韋參將,韋參將也是一頭霧水,只好沖鄭參將無奈的一笑。

  宋晨將眾人讓進了花廳,立即有小廝上來端茶。

  三位參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花廳擺設,所見之處盡是雅致。蘇州水磨的長桌,兩邊各一把太師椅,后面屏風上繪著如意紋,兩盞八角宮燈垂著鮮紅的流蘇穗子,拱衛著中間白底兒黑字的匾額“飛燕堂”。

  鄭參將和韋參將家世有些積淀,對書法略有涉獵,一見那三個字如千里陣云,高山墬石,便留心十分。又見落款處是閑云居士,心下更是好奇。

  韋參將便拱手問道:“大人。不知這閑云居士是哪位大家,屬下瞧著幾個字很有些講究,只是學識有限,今兒竟是頭一回得見。”

  宋晨十分得意,口中卻異常謙遜:“哪里稱得上什么大家,不過是你們嫂子胡亂寫了幾筆。”

  三人先是驚訝,繼而紛紛恭維起來。那韋參將心思細膩,想著以宋晨的身份地位,卻堂而皇之將妻子的墨寶懸掛在正堂,任憑往來賓客觀瞧。便對尚未謀面的邢岫煙肅然起敬。

  聊不多時,三位參將就見一個穿著水紅色綾襖的姑娘進了花廳。這姑娘好生俏麗的容貌,鴨蛋臉兒。高挺的鼻梁,白瓷似的皮膚,晃得三人有些眼暈。

  韋參將忙垂了頭,鄭、許二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端起茶盅轉移目光。

  “三少爺。飯菜已經預備妥當,少奶奶打發人擺在了后院兒知客廳上。”來回話的便是美櫻。

  宋晨忙起身引著三人往出走,到門前的時候卻又轉頭問美櫻:“預備的什么酒?”

  “少奶奶吩咐大廚房送了惠泉和杜康兩種。”美櫻不緊不慢道:“還有咱們自己釀的桂花醇。”

  韋參將眼睛一亮:“我們難得好口福,這桂花醇年前這段日子已經賣到了天價,甚至有銀子也沒處買去!我父親托人好容易得了一壇,寶貝似的藏著。連我們太太都不肯叫嘗一口。”

  鄭參將也忙道:“卑職想起來了,這桂花釀就是少奶奶娘家的鋪子里所有,聞聽得早就是有價無市。今日借了大人的光,我們也嘗嘗這千兩黃金一盅的桂花醇。”

  宋晨大笑:“這有何難,今日定與三位兄弟痛飲一番。”說完攜了三人往后院來。席宴上也有鳳尾魚翅、罐燜魚唇這樣的名貴菜饌,也有燴三鮮、酸黃瓜這樣的家常小菜。雅俗共賞,吃的眾人心中滿足。

  許參將自認為是鄭、韋的陪客。故不大吭聲,只悶頭吃菜。小丫鬟來斟酒的時候,他也是來者不拒。

  宋晨笑瞇瞇道:“前一陣衙門里忙上忙下,多虧了幾位兄弟幫襯,我才能在皇上面前保全了體面。諸位都是有功之人,我心中不敢忘記,今日便自飲三杯,以謝大家的鼎力相助。”

  三人忙起身回敬,他們見宋晨這般禮賢下士,說話的時候漸漸親熱了許多。不大會兒,宋晨便問到了諸人的姻緣上。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諸位可都是咱們鎮撫司的干將,卻仍舊落著單,卻叫人十分惋惜。”宋晨慨嘆道:“我聽說許參將是綏城人,獨自一人在京城闖蕩?正該好好尋覓個賢惠的娘子,才好把門庭支撐起來。”

  許參將不想宋晨越過旁人只問自己,忙放下碗筷,有些緊張道:“卑職還未曾想那么長遠。”

  宋晨便與眾人笑:“成家立業,二者缺一不可。說起來韋參將和鄭參將本就是京城人士,不妨托家中長輩幫忙尋覓尋覓,若有適合許參將的,成就一樁良緣也是行善積德的好事。”

  韋參將不管別人聽沒聽明白,反正他是瞧出門道了,小宋大人八成是想給許參將說親。

  只是他卻有些糊涂,找來三個人,許參將從家世來說,從能力來說,都不及他二人中的任意一個,怎么小宋大人偏偏就看中他了?

  韋參將在家的時候也是眾人捧著的,此刻成了許參將的陪襯,自覺有些不是滋味。恰這時,剛剛那傳話的大丫鬟復又進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美櫻從驚鴻手中接過托盤,里面放了小小的四只純銀高腳杯盞,一個只有花囊大小,因蓋了盅蓋,一時也瞧不出是什么東西。

  美櫻站在宋晨身邊笑道:“這是青檬燉羮,用來解酒最好,且十分暖胃。”

  驚鴻幫著將四只高腳杯盞放在眾人面前,大伙兒便詫異的看著美櫻取了蠟燭臺似的東西放在杯盞下面。說像蠟燭,是因為韋參將等人從沒見過這樣小巧可愛的蠟燭,個頭比拇指還小,胖墩墩的散發著香氣。

  火折子往那蠟燭頭兒上一燎,小火兒咕嘟咕嘟燉著上面的羮,眾人才明白里頭的講究。

  許參將因為長的有些稚嫩,所以才特意留了短須,可臉皮兒比照韋參將人還是白皙許多。這會兒不知是蠟燭熏的,還是身邊站了個俏麗麗的丫鬟,就見許參將的臉微微泛紅,眼睛更不敢往別的地方多瞧。

  吃了解酒的燉羮,三位參將都是神采奕奕,沒一個有醉意。連番推辭了宋晨的相送,一并出了尚書府大門。可巧三人同路,一路上鄭參將笑問身旁的韋參將:“韋兄弟可看出什么門道來沒有?”

  韋參將忙笑道:“小弟愚鈍,不知哥哥口中的門道是指”

  鄭參將笑而不答,到了分叉路口時拱手與二人分道揚鑣。韋參將見許參將有些走神,心下便是一動,繼而開口道:“許大哥,剛才小宋大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確實該找個穩妥的嫂子幫你料理內宅。旁的不說,像今兒這種情況,咱們吃了小宋大人家的酒席,總該表示感謝。可若由咱們做東,小宋大人也未必瞧得上,不如女眷們之間走動走動。今日聽小宋大人那意思怕有心為許大哥保媒呢!”

  許參將連忙擺手:“哪有的事情,你多心了。”

  “怎么是小弟我多心?我瞧著今兒那丫頭就十分好,許大哥可有幾分心動?”

  許參將險些沒從馬背上摔下來,幸好前面便是分岔路口,他忙告辭,有些慌不擇路似的逃了。

  韋參將是個精于算計的人,家去之后便將所發生之事說與了父親聽。韋父點點頭:“咱們正愁沒路子和小宋大人牽扯上關系,若按照你說,能由小宋大人親自保媒,將來咱們和宋家就能當親戚走動。”

  韋參將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兒子只怕小宋大人看中的是許參將。”

  韋父啐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論家世論自身,你哪點不如那小子?”

  韋參將忙陪笑道:“兒子就是覺得有些蹊蹺,小宋大人干嘛舍我而選個家底單薄的?除非”韋參將有些恍然,韋父忙為是什么緣故。

  “除非那姑娘有些問題。”韋參將想著今日兩次出現的丫鬟,穿戴都不俗,韋參將開始差點以為那姑娘是小宋大人的通房丫頭,但見對方始終梳著少女的發髻,便將這個念頭熄滅。而今想來,小宋大人要撮合的,難道只是個丫頭?

  韋父聽了兒子的話忙拍手:“你所料定然不錯。”父子倆一合計,這事兒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落在自家。次日一早,韋父便打發了妻子帶著厚禮去宋家。

  彼時,岫煙在宋夫人那里用了早飯,三房院里的宋嬤嬤就跑來回報,說鎮撫司韋參將的母親韋太太來拜訪。

  “這韋太太平日和咱們家可有來往?”天冷地滑,宋夫人給三個媳婦準備了青竹小轎。宋嬤嬤在地上跟著走,岫煙身上披了大氅向她訊問。

  “少奶奶沒進門的時候,這種接待女眷的事都是大奶奶出面,各家送的禮也盡歸公中。韋家倒是也來,不過大少奶奶多是叫管事娘子打發了。因這次韋太太專程來拜見少奶奶,老奴便斗膽跑去面前給少奶奶送個信兒。”

  岫煙看著宋嬤嬤笑道:“待會兒把韋太太送的東西仍舊交到公中,請大奶奶親自過目,不能有任何差池。”

  宋嬤嬤縮了縮脖子,干巴巴一笑,心中暗忖:虧她還猶豫說與不說呢,原來三少奶奶心里清清楚楚,根本不用自己賣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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