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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親愛的,你被我設計了!

第五章  從傳真機接收到最新一批密碼后,東方磊目光深沉地看向窗外的星光夜景。

日理萬機,專與奸邪人物斗智的大腦,此刻只是溫馨地想著他的驕傲──小丹芙。想著  她的害羞怕生,想著她的靈敏與成熟,還有那不讓須眉的膽識,他的女兒。

此刻終于稍稍能體會沈括宇有了子女后那種“孝子、孝女”的蠢樣;那種巴不得把全世  界的美好都送到孩子面前取悅他小小一抹笑的癡心。

他,向來無心無情的東方磊,到底也逃不過這千百年難以化解的血親之情,滿腔暴漲的  憐愛,在一刻間泛濫決堤,全為了他有了女兒,他的小丹芙。

理所當然,想到女兒,不免也會“順便”想到孩子的媽,那個叫做古泉蓮吟的新任東方  太太。

對妻子這名詞的形成,他并沒有太多的激蕩昂揚情緒,至少,遠遠比不上他對親生骨肉  的感動,原本甚至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陪嫁品”。

這樣想是有些冷血,但,他可不會忘記自己是怎么被她設計的!那個外表看來純真柔弱的女人并不是那么需要他來憐惜,如果能,他根本是希望送她到月球上去陪嫦娥嘗一嘗廣寒宮的滋味,沒有人能在耍了他之后安然無恙的。東方磊決定將這一筆帳永銘于心,不原諒  她,絕不!

  憎惡她與娶她為妻是不相干的兩回事,畢竟他不準備對她放感情。她不值得。

不過,既然做了夫妻,就該努力享用她的好處,至少他不會在需要女人時,找不到理想  人選了;當然,順便再多一、兩個孩子來充實東方家族人口是更好了。

這樣的想法,刺激得下腹一股灼熱涌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女人了,一方面是他向來自  制,絕不縱情;另一方面是他既不愿碰來路不明的女人,又不愿與熟識者太過親近,久了,

也沒那興致了,但那可不代表他不需要。那種內斂,一旦得知了合宜的宣泄管道,猛銳程度  是很難預料的。像現在,他便有了興致去過他的“婚姻生活”。

共同相處三天,沒有同床──大概那小女人認為夫妻不同床理所當然。而他是恰巧有事得辦,沒有心思去縱情一番,目前,所有事件皆在掌握中,他的身體松懈的同時,也強烈地  渴求一個溫香軟玉的身體!

  就是她了,他東方磊的妻子。

  想著,腳下也沒有遲疑,緩緩走出書房,往二樓主臥室踱去。

近四十歲的年紀,居然會如青少年一般閃著某些期待與狂喜。他的新婚之夜,該真正落  實了──他的新娘目前最大的用處,僅止于此。

輕輕推開房門,首先看到壁鐘在昏黃燈光下指著凌晨一點。整幢屋子中,還沒睡的大概  只剩他了。

而他的新婚妻子,正酣然地占著整張大床熟睡著,她可能當真以為這間主臥室是她個人  的天下,當丈夫的理所當然睡書房中的床。看來今晚可得好好矯正她不正確的想法了。

東方磊緩緩坐在床沿,掀開絲被一角,不自覺地瀏覽她的面孔與露在衣服外的肌膚。這樣的情景在他生命中并不曾有過──一個在他床上安身立命的女人,安憩于他所守護的世  界,真真正正為他所擁有的女子……那樣自然的熟睡,理直氣壯的!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跟隨著輕吻的觸撫,他不為誰所動的心也正在下烙印。

  如春風輕拂大地,他正在巡視為他所有的豐美領地……

嗯……好癢……又似乎不是那么癢……好像有蝴蝶在她光裸的身上嬉戲,這一處、那一處的來去,逗得她全身產生某種類似痛苦卻又同時渴望的需求……哦,怎么了嗎?她的身體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為什么身上漸漸有壓力?那種理應是不舒服的重量,卻被自己的  身體吸收為激蕩亢奮?而她的心怎么會愈跳愈快?……

古泉蓮吟在逐漸清醒中想要抓住自己的領口,卻抓到一只厚實的大掌,來不及完全清醒,又轉而墜入一種迷魂的情境中……迷迷糊糊地,似清醒卻不能左右自己的意志;似夢  幻,而身體的種種化學變化又那么真實……而她到底是昏是醒?這情景是幻是真?……

她是光溜溜的……而身上的壓力來自何方?半瞇半張的杏眼,依稀看到東方磊沉毅的面孔在眼前,而他的唇與手,正是使她陷入種種幻境中的元兇。但他的眼……才是致命的兇  器……既溫柔,又狂猛得想要吃人……

  他想對她做什么呢?

  “你壓到我了……”吐出的語言氣若游絲,低啞得讓人聽不清。

  “那正是過程中必然的事……”他的聲音也啞得可以,透著無比的性感與催魂作用。

蓮吟真的不明白他在對她做什么,但身體被激起的種種期待,全匯集在小腹等著某種儀  式的完成,她也在期待著,即使不明白會有什么事發生……

然后,她在驚喘中明白了,但那電光火石的明了卻無力拉她回歸清醒……反而是……徹  底地任他帶領入一道成長必經的結合旅途中……

  她正式由少女晉升為少婦,從此名副其實。

天啊,他對她做了什么?是的,她當然知道肌膚相親的正確用語為何。但,他怎么可  以?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即使是夫妻也不宜這般親近。

古泉蓮吟擁著被子半坐起身,環視房內四周,明亮的光線下,只剩她一人──幸好只有  她一人,否則羞也羞死了。

  東方磊,那個昨夜侵占她身子一整夜的男子則不知去向。

感覺到身子酸疼不已,懶懶地,想再睡個夠本;不知是她老了,還是初嘗云雨的人都會有這種不適?知識是一回事,實際行為則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曾在書中看過多少對性的描寫,親身體驗后,才發現那些說明既真實又不足,很難能以文字形容得完全的,相信各人的體會皆不同吧!天……她不禁呻吟了,不曾認為會與他進行到這一步,事實上她根本不以為  她的人生會有這一類的事發生。

但發生就是發生了,再怎樣去計量抱怨也于事無補,可是,問題是,跨過了這一道親密界限,往后他們兩人要以什么準則來相處?既親密又陌生,在不相愛的情況下依然可以毫不  在乎地上床?

她怎么能夠容忍一個毫不愛她,甚至是有些恨她的男人來對她做最親密的事?何況她自  己也尚未厘清自己是否愛他。之前的眷戀,完全架構于她的少女想像中,未曾把他真實化;

  對于真正的東方磊,她可不確定是否會欣賞他那種大男人妄尊自大的性子。

也許她大可不必如此苦惱,上床一次,并不代表往后可以任他予取予求,昨夜只不過是  個例外。對!她應該這么想才是。只要她好好地與東方磊說清楚,相信他不會強人所難!

  對,她得馬上告訴他!

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沖澡穿衣,三十分鐘后,頂著一頭濕發,沖到樓下,四處望不到人,才在窗口看到門外庭院中,一對穿父女裝的父女,正玩球玩得興高采烈。當然是東方磊  與“東方”丹芙嘍。

即使不愿意承認,古泉蓮吟在那一剎那間,心中涌上了一股酸酸的嫉妒感──嫉妒女兒  比她受東方磊的寵愛;嫉妒東方磊輕易可以得到丹芙的愛。

血濃于血畢竟是抹不去的事實。瞧瞧他們父女倆處得多好啊,也不過幾天而已呢!她這  個婚,結得也該不算了無建樹了;單親家庭再怎么美滿仍比不上正常家庭的完美。

如果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只要孩子好,誰也不必怨誰的話,那么,她自身的需求與感覺  是否理當沉潛到心底最深處,不要太過理會。沒有人可兼得魚與熊掌,她豈能太貪心?

  但………但是……

“媽媽!已經中午了,您睡好久了。”小丹芙率先發現呆立于門口的母親,抱過球,跑  近她,紅撲撲的蘋果小臉洋溢著健康的紅潤光采,直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古泉蓮吟彎下身,親了女兒一下:

  “吃中飯了嗎?”

  “爹地說要等你起床才開動。”

“哦。”她壓根兒沒膽把目光往上移去對上他炯炯的眼瞳,只好很努力地看著女兒天真  的小臉。

  小丹芙湊近她,低聲地問:

  “媽媽,你們睡在一起,是不是代表我將可以有個弟弟?”

古泉蓮吟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天,小丹芙都看到了?女兒向來早起,當然會去她房里找她,也許就是丹芙把東方磊挖出棉被的……老天,羞死人了……紅潮一路攀升到古  泉蓮吟的頭頂,初醒時的臊熱再度攻占了她全身感官。

  “我可不可以期待一個小弟弟?”丹芙問。

“丹芙,媽媽目前沒有生小孩的打算,明白嗎?”她很困難地開口。混亂的大腦找不到  更好用的詞句來拒絕女兒的要求。

  “為什么?”

  問話的人并不是小丹芙,而是不知何時立于丹芙身后的東方磊。

  口氣中的不善令蓮吟的一顆心吊得老高。

為什么?他居然有臉問為什么?而她也居然為此感到心虛?真是見鬼了!她才是有資格  發表不滿的那一個呀!想到此,下巴不免抬了起來,與他對視:

  “我們有話得談。”

  東方磊靜靜地凝視她,其中蘊含的壓力存心讓蓮吟連大氣也喘不過來。

  種種方面的對峙,她贏的機率比零更低。

  “先吃午飯再說吧。”他說著。

  不容置疑的威嚴讓她無言的服從。反正,總有足夠的時間得以讓兩人徹底地談個清楚,

  而且看來東方磊也有長談的打算,很好,他們總算達成了初步的共識了。

將小丹芙遣離他們夫妻談話的范圍內,則是第二個共同目標。最好的方式是讓小女孩好  生睡個甜蜜的午覺。

  終于──

  東方磊雙手橫擺于胸前,凌人的氣勢打一開始就準備壓得古泉蓮吟喘不過氣。

老天,情況真是可笑,瞧瞧,這居然是有了真實婚姻生活后第一天的模樣?對峙的感覺猶如誰家死了人一樣凝重!古泉蓮吟幾乎忍不住要笑了出來,也同時想大大地嘆息一聲。看  吧!早知道跨過夫妻界限是不妥的,但若要后悔,在此時而言也太遲了,唉……

“既然你已是我的妻子,而七年前你并不介意生我的孩子,此刻就沒有理由拒絕再為我  東方家添人口。”他的語氣簡直像判官在宣布罪狀。

蓮吟無言地看著他,很難讓他明白彼時不同于此時,她無法再為生孩子而生孩子的去受  孕──在沒有愛的情況下更是不能。

七年前的受孕,是為了一個自己心中的初戀,對幻想中的他尋一個結果,其中包含了感  恩、幻戀,以及其它年少輕狂的沖動,才決意去為他生一個女兒。

但現在根本不同了。他成了一個真實的人,飛揚跋扈地介入她生活中,帶著不可思議的強硬與冷酷,而且不曾尊重過她意愿的應允與否,便強制改造她生活的軌道來配合他。這樣  的男人,與她暗戀七年的白馬王子是湊不在一塊的,即使他們都叫“東方磊”;對她而言,

  他依然是一個霸道的“陌生人”。

在美國生長二十五年,并不代表她的思想行為會成為美式作風:大膽而性開放,完全的  享樂主義至上!

這是她一直做不來的,卻也是她不愿去摒棄自身的保守隨波逐流于肉體玩樂中的。也許,在內心深處,她一直在渴望著:一定有那么一個人,注定會來到她的生命中與她廝守一  生,她得好好守著自己純凈的身心,當他來時,可以乾乾凈凈地將自己給他,一世無悔……

在夢中,東方磊是她的白馬王子,在生了丹芙以后,她便覺得此生再無遺憾,不愿去想嫁不嫁人或與男人交歡之類的事了;小丹芙身上系著她一生的愛戀。在現在,真實的東方磊以著讓她驚嚇的姿態強悍地闖入她單純的生命中,強勢掠奪,無法無天,甚至沒有任何愧疚  地自以為是理所當然,蓮吟當真訝異了!

  這男人……與她的美夢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可不是說名分上正了名就代表她得繳出肉體與感情,以為“丈夫”這兩個字足以解釋一切的不合理。不,才不!他甚至還未對昨夜的“侵犯”來向她道歉,此刻居然還得寸進尺地  問她為什么不替東方家添人口?

  東方磊等得不耐煩,又道:

“還是你的道德觀念與世人恰恰相反?當未婚媽媽比當已婚媽媽刺激得多?”話語中添  入了諷刺。

  古泉蓮吟咬住下唇回視他,沉吟了許久才挑出一些字句回應:

“我不認為現在生孩子是好主意。”她無法在沒有愛的感覺下去孕育生命,那對任何人  都不公平。

  “別想敷衍我。你倒是可以告訴我,何時才是生子的好時機?”他譏誚的語氣沒有保留。

  “反正……現在就是不能。”她別開眼,幾乎快要承受不住他語氣中的逼迫。

  東方磊嘲弄地問:

  “你不會是想要在我身上尋找‘愛情’那玩意兒吧?小女生?”

“沒有!”迅速回答的語氣表達了她的心虛。天知道,在他身上得到“愛”是她千盼萬想卻又明知會失望的事,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愛,也……不會給她。她永遠不敢或忘是什  么原因使兩人纏在一起的,而他已認定她是罪人,沒有立場去與他爭取些什么;她根本……

  連想的權利也沒有,哪敢再對他提出?

“沒有最好。那么,我是否能下一個結論,你會給我孩子?”又添了一句:“而且不再  偷雞摸狗地去用那鬼試管來‘造人’。”

  這是他一輩子也不準備原諒她的事。

  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古泉蓮吟的一顆心不斷地往黑暗深處沉潛,很冷、很冷……竟,無力再迎視他灼人的  眼。那其中的控訴,將是她必須扛一輩子的罪石……

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些什么?可是,關于孩子,她依然不準備有……沒有愛,就沒有孩  子……

而,沒有原諒,他們的婚姻將是一座冰冷的墳,誰也不會有快樂。只是,兩人都無心去  改變或挖掘出更多事。這樣的日子,能過多久而不崩潰?

  雖然已臨夏天,蓮吟依然感到冷……

如果東方磊天真得以為中午的談判已有結論,而且是他全盤獲勝的話,那么,也難怪他  會在妻子的拒絕后暴跳如雷了。

  “為什么?”他的聲音像在咆哮。

他在床邊,猶如一尊修羅般的怒視古泉蓮吟!她居然拒絕他的親近?全世界的法律都明  文規定夫妻有同床的義務,她妄想扭轉事實的話,就太不自量力了。

古泉蓮吟向來怕他,當然在這種怒吼中會感到些許的瑟縮,可是,在信念上,她的堅持  不比他弱。強裝鎮定地對他道:

  “昨夜是場意外,我不會因為有了第一次,便認為理所當然會有第二次或第三次……”

  “我們是夫妻。”他冷冷地提醒她。

“是的,我知道。但相信你沒有忘記我們結婚的目地是為了給丹芙完整的家。再沒有其  它的了。”

  “那是因為你沒問,不代表沒有其它的了!”

他雙手撐在床沿,欺近她面孔:“給丹芙一個家,是結婚的動機,但婚后,理當將婚姻  的利益發揮到極致,才不枉你我綁在一起,共同不自由的犧牲。”

  “不是現在!”至少不是在他這么憎惡她時,也不是在她對真實的他完全不了解之時。

“什么時候才算可以?七八年前你甚至可以為了研究、為了好玩來造人生子,為什么成了夫妻反而不行?得了吧!你還真是多重標準,與你的丈夫相好須要談條件,那與其他野男  人尋歡又得有什么標準呢?東方太太,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答案?你丈夫魯鈍得很。”

他在傷害她,把她當成敵人一般的攻訐!他真正的生氣了,口不擇言地在傷害她,因為  她拒絕他。

古泉蓮吟的眼瞳泛上一抹酸楚的水意,不愿傾吐出任何辯駁的話。他不會懂的,而她什  么也不想說。

  “有多少男人上過你的床?”

問完,東方磊才驚覺自己居然問出這么卑劣的問題,這不是他會問的,卻可能是他潛意識中最在意的。沒道理呀,更沒道理的是他居然非常期待她的答案,她非得給他一個供詞不  可──他是她的所有人。夠理直氣壯了吧!

  “一個。”她垂低著頭,語氣悶悶的。

一個?夠少了是吧?身為她的丈夫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但心中那股失望與氣憤從何而來?難道他是希冀她二十五年都活得乾凈無瑕,只等著他的到來?別傻了,他自己都不是什  么三貞九烈的角色,哪來的資格去要求她?何況有哪一個白癡女人會以處女之身去造人的?

  必然是經過某些感情上的打擊才去走偏路……

  “是誰?”他咬著牙問。既然起了頭,就問到底吧!

蓮吟呆愕地抬頭看他,他怎么還有臉問是誰?昨夜與她上床的人不就是他嗎?難道他已  得到老年癡呆癥,忘了嗎?未免太快了,這種喪失記憶的速度。

  “你呀。”還會有誰?

  “我是說在我之前!”他又開始吼了。

“從來沒有!我在昨夜之前從來就不曾與男人上過床!老天,原來你以為我……會與人亂來?”蓮吟了悟地問他,瞬間感到受傷了。原來他是以著隨便的姿態來與她相好,以為她  對性是相當隨便的,他當她是什么?色女嗎?

  東方磊沒法理會她的質問,更震驚的問題正等著他消化:“你是處女?沒有過男人?”

她別開臉,不愿回答,他沒有權利問她這種事,尤其打一開始他便當她會性濫交。他怎么可以在未曾了解的情況下將她貶得那么低級?既然如此,她還有什么好說的?不,她什么  也不會說了。

  “你回答我啊!”

  “請你出去!我要睡了。”

  “可惡!”他抓住她雙腕,惡狠狠地道:“原來你的志向是當世上第二個圣母瑪莉亞!

真是太偉大了,難怪你不愿意我碰你,你是準備上天堂的,怎會容許男人來污蔑‘神圣’的你呢?是不是?告訴我,昨夜我的‘侵犯’是不是意味著我得下地獄被火燒?而你的呻吟浪  叫又怎么……”

“住口!住口!你這個卑劣的男人,滾出去!”發出生平所能最大的音量,蓮吟死命吼  著,全身用力掙扎,一心只想要他滾離她的視線;她完全忘了害怕!

  老天,他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語言能傷人到什么程度,她總算有所體會。哦!這男人居然讓她暗戀了八年,她是瞎了  還是瘋了?她根本是癡笨得無藥可救!

“別動,你只會傷害到你自己!”東方磊低吼了一聲,猛地放開她,讓她跌回床上。忍不住向前要扶好她,卻被她防備的表情弄得情緒大壞,氣話不禁沖口而出:“放心,我小小  一介凡夫,不敢冒犯圣母瑪莉亞,你大可安心地當你的圣女!我沒興致了。”

  話完用力甩門而去。

  留下古泉蓮吟擁被而泣。

  事情怎么會糟到這步田地?哪一個環節出了錯?

  無論為了什么,都不需要了,他與她之間,步入了冰河時期,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

  這樁婚姻的形成,注定得有人受苦。

  她的心,好痛呀……為什么?

基本上,他們算是在冷戰。冷戰,顧名思義就是互不言談──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  為奉行指標。

可是,他在收拾行李,小丹芙也在打包自己的東西。清晨起來,蓮吟就是看到這幅令她  驚心的景象。他們在做什么?

  不會是……他準備與她一拍兩散了吧?

  “娃娃,過來。”蓮吟喚著女兒。

  小丹芙應了聲,走過來。

  “媽媽早。快點去收拾行李,爹地說要走了。”

  “走?”去哪里?不是還有三天的“婚假”嗎?

  東方磊站在遠處遙望她,眼神中的陌生疏離一如七年前的模樣:

  “我送你們回東京。”

  “為……為什么?”她結巴地問。

  “讓你早日擺脫我。”

  “你……”

  他淡諷著:

  “你的表情看起來像被拋棄,事實上這結果不正如你所愿嗎?請擺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你真惡劣!”蓮吟想不出比這句話更惡毒的話來罵他。

  東方磊笑了笑,笑意卻不曾延伸到眼中,顯得冷淡虛應。伸手拂過她肩上的秀發:

“我也不過是順著你的心意罷了,這還不夠令你心滿意足嗎?貪得無饜的女人,接下  來,你還想要求些什么?”

“你……”他怎么能輕易將她的話曲解成這般,反而變成她該為所有錯誤負責似的,當  初是誰挾持她去法院登記結婚的?可惡……

“別讓丹芙以為我們在吵架,笑。”東方磊的眼神在警告她,與柔和得虛偽的語調形成  南北兩極的差異。

古泉蓮吟別開眼,明白他的用意,因為小丹芙正站在樓梯口,擔心地望著他們倆。小小  的丹芙是成熟的,他們的爭吵會給她的心帶來陰影。

不管他與她有多少爭執與沖突,至少他們一致希望小丹芙有個健康的家庭、快樂的童  年。無論如何,得先站在小丹芙的立場去著想;七歲的她,其實已經很解事了。

  古泉蓮吟對女兒笑了笑,道:

  “娃娃,你先上樓替媽媽整理一些小行李好嗎?”

  “好的。”丹芙的表情充滿憂慮,緩緩地上樓去了;當她內斂時,代表她擔心著某事。

  不像一般小孩子會一股腦的傾吐出來。

  直到房門關上,蓮吟嘆了口氣:

  “如果你矢志當一個好父親,請別讓娃娃以為你會欺負我。”

  “那么,擁有一張惹人憐面孔的你,可真算是占盡好處了。”東方磊難掩譏嘲。

  她不想再與他爭執了,反正她永遠不會贏:

“說吧,你現在的打算是什么?送我們母女回東京,然后呢?你呢?當了三天父親就過  癮了是吧?”

“很抱歉,無法如你所愿,我要當丹芙一輩子的父親,讓你們回東京,當然是住我的公寓!而我有事,會去臺灣一陣子。”似乎理解到自己根本不必向她交代行蹤,語氣到最后有  些怒意;氣她,也氣自己。

蓮吟咬著唇,咬住自己差點沖出口的不滿,既然他不當她是他的妻子,當初又何必硬要  結婚?結了婚不到幾天又拍拍屁股走人,這算什么?

  在她還能控制自己情緒,以免尖叫出來之時,她轉身往樓梯走去,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否則她恐怕會開火與他互吼。

  “你去哪?”

  東方磊一手抓住她手臂。

  “收拾行李,‘您’吩咐的,不是嗎?”她冷笑地回應他。

  “我話還沒說完!”

“你說的已經夠多了!”她不馴地頂嘴,完全忘了他是她怕的男人,居然斗膽敢與他對  “以日本人而言,你這種‘惡妻’須要一頓好打來教訓乖些。”

  看來他也生氣了,平穩的口氣充滿律師本色的算計。

  蓮吟的心思可不若他的深沉曲折。直接回應:

  “抱歉,我只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統。”她哪里甩什么日本傳統。

  “在中國而言,你也犯了‘七出’之罪,理當被休。”

“看來中國人是文明多了,只休妻,不動拳腳。就不知東方先生是否明白現在是二十世  紀末,十九世紀以前的規范早已遭淘汰,恐怕此刻抬出來談,是不恰當的。”

  東方磊眉毛揚了一下,發現他的妻子擁有不錯的潛力,好好開發搞不好是一張名嘴。

  “那么,你以為我們夫妻之間應當找怎樣的相處模式來讓你服從我呢?”他問。

  蓮吟一把怒火再也埋不住,用力甩著手臂,卻沒能甩開他的箝制,但,話仍是要說的!

“服從?你憑什么要我服從你?你這只日本沙豬,我早就想罵你了!我告訴你,夫妻相  處沒有誰服從誰的,你要想有人對你千依百順的話,不如去買一個機器人比較恰當!”

“既然你深諳夫妻相處之道,那么,告訴我,踢丈夫下床是妻子促進幸福美滿的手段之  一嗎?”他笑了,得意洋洋的。將她引來這個陷阱中,存心堵得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蓮吟倒抽了口氣,老天,這個可鄙的男人,扯了一大堆混帳理論,到最后只要小小的導  離話題就變成全是她的不對!好,很好,她不愧是嫁給了一個律師。

  她真是氣昏了,一時之間沒有挑選字眼的傾口而出她從不打算告訴他的:

“你……你可惡!要不是為了報恩,天知道我做什么拿自己純凈的身體去冒險,然后在  今天受你種種的欺凌強迫,讓你任意來詆毀我、踐踏我……”

  直到東方磊眼光閃成疑問,蓮吟才驚覺自己胡言了些什么!

  “報恩?”他將她的雙肩箝制住,輕輕問著。

  “我要收拾行李了。”

“會有時間讓你收拾,但,得在你將事實告訴我之后。”一直認為當初她的供詞太簡單,勢必還有其它的原因,但卻找不到頭緒,而這女人的嘴巴有時比蚌還咬得死緊,好不容易他抓到了她失言的時候,自然沒有放過她的道理。報恩?這是哪門子的報恩?報的又是什  么恩?

  “說,我幾時施恩于你?”

  他的表情告訴她,休想顧左右而言它的蒙混。蓮吟低低地說了:

  “在八年前,你曾破獲一個地下兵工廠集團,救出一票科學家。”

“是的。”他皺眉,行事隱密是他的原則,這小女生怎能輕易得知這種消息?她有特別  的管道得知他的行蹤嗎?不可能。

“我父母,正是那科學家之一。如果沒有你的適時搭救,不僅恐怖組織會更加猖獗,我  的父母恐怕會成為永久的失蹤人口了。”這些是她僅僅能說的。

  東方磊冒火地罵了聲粗話:

  “他媽的!你報恩的方式還真一廂情愿,敢情你是怕我絕子絕孫才好心替我留種?”

  “我……”她無力迎視他怒斥的眼。

“而且你的標準也相當別致,七年前自動生出一個小娃娃,如今卻死命充圣女,不讓我碰一下。古泉蓮吟,你若不是一個工于心計的女人,就是一個大腦有問題的天才。聽說天才都是與凡人不同的!你夠格。”不待她掙扎,他用力放開她,讓她跌坐于沙發上,對她的淚  眼視若無睹,他受夠這女人了。

  “去整理行李,我會如你所愿的離你遠遠的,我已經沒有興趣碰你了!”

古泉蓮吟狼狽而踉蹌地奔上樓,什么話也說不出口,泣血的心終于嘗到心碎的滋味!老  天,這樣的日子,她還能承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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