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第三更九點發放。
且不提陳澶的暴怒無比,可憐的大當家被扶蘇從頭到尾戲耍來戲耍去。弄得是五內俱傷,寢食難安。
話說回怡然自樂的月芷姑娘。說起來,這世間名醫不少,但多是些老人家,也少有女子。就算是個女醫,一般看的也是婦科病,勉勉強強將穩婆算上去的話,女醫到也算正常。
可畢竟是極少的,于是月芷換回了裝束。一身干凈利落的男裝,頭發盤起弄了一個冠。成了一個行了冠禮了俊小伙兒。
于是,月芷成越止,成了軍士口中的越神醫。而且這個越神醫不僅長得俊美非常,還帶著兩個俏俾,一個嬌俏可愛,另一個身姿優美,相貌秀麗。自然是扮成月芷貼身丫環的芷伊和芷珉兩人。
上萬人的隊伍,有三千士卒,六千民夫,以及一應雜役。從河東出發,入函谷進咸陽,蜿蜒而上陜北。
剛剛出了北地郡,進入上郡的地界。好在有秦直道可走,因為是軍糧以及軍醫有關,得以進入直道。否則,秦直道是不準民用的。
剛剛給幾個民夫瞧完病的月芷累的滿頭大汗,回道自己的那個馬車上,兩個丫鬟連忙給月芷擦汗。芷珉心思直一些道:“少爺,這路行得這么累。又不是你一個醫者,何必跟著忙碌?”
各地選派的軍醫何其多,約有三百余人。月芷本不必管那么許多,許是月芷俊美的容貌引了嫉妒,許是兩個俏俾引了覬覦。總之一有病患便落道了月芷的頭上。
這也歪打正著讓月芷的名聲傳遍萬人的大隊伍中,高超的醫術和良好的醫德成功讓越止贏得了整個隊伍大多數人的尊敬。
月芷聽了芷珉的話道:“也不該這么說,行千里路,總不能當游山玩水了。醫者父母心,見了病患去治了,也是應當的。”
聽了月芷這么一說,一向心思細膩不喜多言的芷伊也埋怨起來:“少爺,可那群男人怎么能什么人都讓少爺去治?要不是趙校尉來的及時,恐怕……“
說到這,芷珉和芷伊都有些害怕。說起來,一萬個人之中,總有稂莠不齊之人。先是那群軍醫配過來的,心中多有怨氣,畢竟軍旅無常搞不好就死了。自然不樂意來,一見越止這么俊俏惹得大姑娘小媳婦的尖叫,還帶了這么兩個美婢。自然妒忌非常,臟活累活都讓月芷身上扯過去。
誰知竟然還成就了越止越神醫的美名,這更讓幾個無良的醫者嫉妒之火熊熊燃燒。而且看越止也不還擊,以為好欺負。竟然找了幾個惡人,裝作病患想來教訓一頓月芷。
好在被運送軍糧的趙校尉發現,幾個惡人被斬首當場,幾個軍醫也被狠狠責罰了一頓。這才讓月芷的事情好受多了。
當然,暗地中那幾個嫉恨月芷的醫者會如何想就不為人知了。
月芷溫和一笑:“無礙,幾個小毛賊。收拾掉就罷了。“說著拿出一把長劍,上面銘刻兩字扶蘇,清晰可見。
兩個俏俾相視一笑,笑著說了幾句閨中話。惹得月芷面色羞紅,追打不已。
此時,一騎奔來。正是護軍的校尉趙旭,行了一個軍禮隔著馬車窗簾道:“越神醫,大隊將在涇河便休息了。”
打鬧停下,月芷連忙整理儀表。畢竟是個女兒家,若不小心打扮,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許久面上還帶著些許紅暈的月芷掀開窗簾露頭道:“謝校尉相告。”
趙旭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月芷臉上的紅暈。若別人看來,自然是與俏俾行歡所致。可這卻瞞不過趙旭。
若說國姓,秦國可以說是贏也可以說是趙。宗室子弟,男子以趙姓。趙旭之父便是宗室之中的重量級人物:趙斐。身為九卿宗正之子,還是皇室一族。趙斐自然是見多識廣,尤其在女子之上,一見面輕易就分辨出了越止根本就是個女扮男裝之人。心中癢癢不已,那英雄救美的戲碼也上了幾出。
一看越止男裝嬌羞的模樣,心中更是貓爪一般。不過想到李由的招呼,心中還是有些顧慮,用強是不敢了。
當然,泡妞手段,自問是其中老手的趙旭當然層出不窮。這時常打個招呼,形成存在感是必須的。
于是打扮的風度翩翩的趙旭還特地將黑馬換了白馬,身上一件大氅披著,手中虛按佩劍,覺得威風凜凜了這才來看越止。
不過在月芷看來,卻是覺得要多怪異有多怪異。因為這副裝束就是從扶蘇那傳出去的……
話說起來,蕭何為了扶蘇養望,著人將扶蘇神農大山擒賊威風凜凜的畫面找人傳揚在了市井。百姓自然覺得扶蘇白馬寶劍,大氅迎風飄揚的場面俊逸非常。于是扶蘇也算引領了一場時尚潮流。
現在趙旭這一盜版過來,在見過真人的月芷看來,豈不是東施效鼙?心中止住笑,臉上還是露出絲毫笑意。
被趙旭看來,自然是得意非常。大獻殷勤起來!
心中忍著不耐,看上幫了幾次忙的份上。月芷不盡地敷衍趙旭,好不容易趕跑了這個蒼蠅。這才大為松了一口氣。
一旁心直口快的芷珉輕笑道:“看來那個趙將軍還看上了咱們的越公子吶。”
另一邊聽著的芷伊頓時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真夠惡心的。想不到……“說著搖頭起來。
想到這一塊的兩個小婢子也跟著腹誹起趙旭來了。
芷伊芷珉如此想,月芷不禁皺眉。這些貴家子有喜好男風,月芷也是知曉的。可若自己畢竟不是男子……
心中一想,不自覺地警惕起來。畢竟一個弱女子,有這般美貌引起了這么一個實權人物的覬覦,其中是否會發生什么不妙之事,就難言了。
這樣一想,心中也更是迫切想要到九原了。
大軍一處,兩個人影鬼祟。都是紗布裹傷,一有觸動,呲牙咧嘴倒吸冷氣,可見傷口之疼。
這兩人正是嫉恨月芷最盛的人,兩人本為太醫中人,不過平日懶散,醫術也平凡非常。讓太醫令非常不喜。此次月芷去九原任軍醫,總不好只挑出這么一人,于是附帶送上了這么兩個被太醫令認為是廢物之人,當然還有一些醫術精湛醫德高尚之人。不過前者是一去不回,甚至永遠別回的,后者則是回來重用的。
這兩人一個名作艾則,另一個名作范無傷。都是太醫署的醫官,這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不知怎么竟然知曉了兩人被放逐北原竟然是月芷的緣故。于是一路上不對付,那次讓趙旭找到英雄救美橋段的正是這兩人主使。
“范兄弟,你找我來真有大秘密”一個生了三角眼,山羊胡,面目猥瑣的男子問道。正是艾則。
“艾兄弟,這確認無疑。不然,你我這次怎么會挨打。唉,一言難盡啊。”說話的是一個粗壯漢子,相貌是粗放型的。心思卻一點不粗,感慨道。
這么一說,名作艾則的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一百大腿:“難道那趙將軍好男風看上了那越止?”
范無傷被艾則這么一說,差點嗆得說不出話來:“你傻啊,好男風!那越止根本就是個女的!”
猥瑣男艾則一聽,面上猥瑣的笑容更盛。恍然大悟道:“我說怪不得你我動作一早就被那趙旭看到。竟然引而不發到現在。果然好算計啊!”
范無傷狠狠一笑:“姓趙的想玩女人卻把你我兄弟搭上,太不是……嘶……東西了!”本想放句狠話的范無傷無意觸痛大腿上傷口,疼得直抽冷氣。狠話一放,到像牙齒抽風一般,一點氣勢都無。
猥瑣男一看,面上抽搐。不過還是陰陰說道:“要不要,你我兄弟趁夜……”說著示意看向月芷馬車方向做了一個抹喉的手勢。
那范無傷連忙止住猥瑣男艾則的動作:“難不成還想在上一出那趙旭救美的戲碼?況且軍士保衛森嚴,你我根本接近不了。”
艾則心想也是問道:“那范兄弟可有妙計?”
范無傷看了一眼成了肉醬般的大腿:“既然那姓趙的不仁,你我兄弟也不必跟他義氣!”
艾則附和道:“正是,所幸反了,落草做了快活王!”說完又說起來,落草以后能如何如何快活。
范無傷本也就是一時憤恨,氣憤之余這才放的狠話。可遇上一個更陰狠的,也被艾則說地心動不已。
心中發狠,罷了,趙旭你不仁我也不義!于是附耳艾則身邊:“機緣巧合,我認得一股馬賊的二當家。光是精銳便又千余人,突襲之下,搶了這軍需糧秣,投入關外。逍遙快活!”
艾則面目猥瑣,心思也機靈。心中一計較,也和盤托出:“若兄弟能信我,我也識得關外一股強人。兩兩合計,在尋幾個盟友,一塊吃下這塊軍需。其中金銀足夠你我兄弟二人逍遙一輩子!”
兩人一陣鼓動,越想越是激動。干脆也不管傷勢,細細討論起來。各自合計一下,竟也能湊出四五千人。
可另外一個難題出來了,關外的強人再如何兇猛,也不過是強人。這些逞兇關外之人,雖說有陳澶這般的漢人,也有不少胡人。若真這般容易入關,那北方軍難不成是擺設?
這般一想,兩人又頭疼了。
忽然猥瑣男艾則靈光一閃低聲驚喜道:“那上郡不是瘟疫橫行嗎?而且還有扶蘇在那,北方軍不敢插手,待到了上郡。一舉發動!”
范無傷一想,邊防嚴密但以那陳澶的能耐或許還真能帶著人入關。況且陳家經營北地郡十數年,一旦能入關,再悄悄潛行上郡。那個瘟疫橫行的地方,各方勢力降至冰點,正好行事!
這么一分析,兩人相視都是狂笑。
黑暗之中,一樁陰謀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