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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部騎卒,昂然出發。三萬騎北伐南軍在后軍整頓之后便在柳毅的帶領下,開始邁入戰場。
“北伐大業,乃是千古良機!”柳毅看向身后一干部曲,高喝道:“前面,不是你們畏懼的敵人。他們只是一群新兵蛋子,一群剛剛訓練不過一年的新軍。而你們,是跟隨大帥東征西討,威震天下的長城軍團的老卒。眼下,這六萬余新兵蛋子想要取你們的首級。用你們首級換取升級受賞的軍功。告訴我,你們要怎么辦?”
“殺、殺、殺!!!”一干老卒頓時驕傲地挺胸,用最簡單的音符昭示他們的力量。
“好!”柳毅提起手上的馬槊,這柄來自一名北軍軍侯的戰利品而今成為了柳毅的專屬武器。看向前方,柳毅執槊向前,高喝:“諸軍,沖鋒!”
“喏!”三萬余人齊聲高呼,這樣的場景讓人不由覺得極是士氣鼓舞。
更何況,這三萬人身邊,不僅是三萬余騎卒。還有三萬余車兵在沖殺,有六萬材官在前面搏擊廝殺。而今,三萬騎卒在柳毅的鼓舞之下,轟然沖向戰場。
戰馬的沖鋒初始緩慢,四蹄踏在土地上還要承擔起馬背上少者兩三百斤,多者四五百斤的負擔。一個個騎士披甲執銳,身子低低伏著。雙腳踩著馬刺輕輕地操控著戰馬。
逐漸加速的騎軍沖鋒帶來的是雷霆轟鳴一般的馬蹄聲,馬軍一旦上萬,那齊齊奔騰的聲音能夠讓大地為之顫抖。
而當三萬騎卒在各自長官的約束下,一起踐踏在這片土地上時。那樣的轟鳴簡直如天神發怒。
極其廣闊的黃河口上,三萬騎卒的一起沖鋒殺向了混戰中的兩軍。神色堅毅的王離剛才只是匆匆下達了一道讓廖柯席品以及王負策應騎軍的命令,其后,便只是安然看著戰場。
一眼望去,延綿將天際完全填充起來的騎軍好似一波黑潮狂蟒涌來。而混戰之中的中央,卻好似泥沙俱陷的淺灘。十數萬廝殺糾纏的戰場上滿是各色凌亂的聲音。
金鐵交雜的清脆,士卒奮勇搏殺的怒吼,弩機弓弦的顫動,抱著必死之心沖殺過去的嚎叫。各色讓人恐懼或者讓人更加勇敢的境況在戰場之上不斷上演,一幕幕血腥殘酷,卻真實透著腥咸的場面不斷重復。
而此刻,兩軍白熱化的戰場之中。
北伐南軍的各個部曲的上峰們忽然都急急收到了這樣一封短令:配合騎卒,保存己身。
一頭霧水的各個部曲校尉軍侯尚未反應過來,待聽到三萬馬蹄聲的轟鳴后,頓時了然,急急開始命令自己部下暫退鋒芒。
饒是如此,但戰場之上的局面細微控制之處又是如此能夠輕易?當命令剛剛傳到每一個什長,百將的身上時。從南岸出發,奔涌而來的騎卒已經將速度提升到了最佳。
在兩百步的距離時,所有騎卒已經用馬刺將戰馬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快。集團的沖鋒帶來的是無與倫比的聲勢和轟鳴。
一個個手持長短武器的騎卒低低伏在馬背之上,每個人都是控馬沖殺向了前方。
只有前方,才在他們的視線之內。而一個個友軍的材官,則成了犧牲必不可少的成分。盡管軍令已經下達,但猶有不少沒來得及收攏的友軍材官被自己一方的騎軍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子。
盡管并沒有騎軍真揮出自己的馬刀,可如此沖鋒,根本來不及去閃開那些自己的友軍。當無數騎軍的兵鋒直接沖撞在了混戰的場地上時。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一個個套著金屬馬嚼面甲的騎卒撞開了一個個自己的友軍。然后,才用自己的武器分辨出了敵軍。
高速沖擊的騎卒們將自己的武器輕輕順著沖鋒的動能在敵軍的脖頸之上一抹,好似情侶之間的親昵問候一般,飛起的,卻是鮮艷至極的紅色。一抹抹血泉在騎軍的沖鋒之始拉開帷幕。
剛才上演在王負麾下車兵身上的場景重復在了這些北岸新軍材官的身上。
一被車兵沖鋒弄得陣列搖晃,二又被主動進攻弄得戰陣缺乏緊密。在如此突然,突然到王離、柳毅連自己的友軍都不顧的沖鋒上。沒有準備,來不及返回重新集結陣列的北岸新軍材官們被如此進攻打得措手不及。
如此局勢,最先反應出來的是期澤麾下的三部騎軍。
戰場之上,若不想用代價極大的步卒結陣對抗。那么對付馬具齊全,掌握新式戰法騎軍的最有效辦法,就是用騎兵對付騎兵。
扶蘇當初所言,此刻深深地隱在了每一個中高級騎軍的腦海上。
大喝的期澤當下點齊自己身邊的親衛,指揮著三部騎軍迅速開始集結。而此刻,李左車也終于感受到了威脅。余下的三萬余材官全部開始準備投入戰場。
在將近三萬車兵,五萬材官的擠壓下。本來靠著步騎結合取得不少優勢的李左車此刻必須爆發出全部實力了。親自拿出身邊兩個部的預備隊,再加上跟隨主帥的三千親衛,點齊完畢,迅速挺近戰場!
加上前線在戰場之上奮戰,傷損不計,尚有成建制的七個部。此役,在失去了期澤騎軍的配合后。拿出預備隊上前的李左車親自帶著麾下九個部的材官殺向廖柯,席品,以及王負的聯軍。
期澤帶著麾下三個部一萬余將近兩萬騎卒迂回殺向了柳毅所部騎軍的側翼,見此,柳毅也毫不示弱。領著余下五個部的騎軍當頭向期澤所部發起了沖鋒。
騎軍之間的近身搏殺極是殘酷,毫秒之差便是生死相隔。兩騎接觸的一瞬間,就是突然爆發進攻防御進攻等等數個動作甚至十數個動作的關鍵時刻。
而兩軍之中,不斷來回沖鋒廝殺,更是血腥殘酷。
如此慘烈之戰,非是強軍不可為。
但期澤麾下滿編一萬八千的騎卒們對此毫不畏懼。他們是當今時代最為優秀,最為強悍的騎卒。便是當初云集北疆,享譽西北的蒙家精騎,他們亦是絲毫沒有覺得差了半分。更何況,這一萬八千名騎卒中,本身就有相當一部分是從蒙家精騎的隊列之中挑選出來的英才。
如此強悍,領軍的統兵官期澤更是扶蘇極其親信的大將,是扶蘇從咸陽去神農山時便跟隨的親衛隊長。
作為扶蘇麾下最為鋒銳的刀鋒,期澤這麾下騎卒的驕傲可以想象。而他們自己本身足夠強悍的實力更是給了他們如此驕傲的本錢。
而今,高高舉起自己的馬刀,低低伏下在馬背之上。在毫秒之中,用最精妙的最簡潔,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抹殺敵人的生命,將軍功收入囊中。如此男兒快意之事,誰當懼之?誰又會去懼之?
更遑論,這一萬八千男兒。在扶蘇的重視之下,有何曾讓扶蘇失望過?光是這份驕傲的底氣,便讓他們無懼這種殘酷的來回廝殺。
北伐南軍同樣是不弱的底子,同為長城軍團的老卒,這些大多都有六年沙場廝殺經驗的老卒一個個什么樣的場面沒有見過?面對匈奴人的風沙和彎刀,面對匈奴甲騎東胡弓騎的襲擾,什么樣的危險沒有遇到?
而今,不過戰耳。
兩軍廝殺,靠著驕傲的底子和更加熟稔的新式戰法。期澤帶領的一群如狼似虎般的騎卒迎頭撞上了不懼挑戰的柳毅所部騎卒。雙方的勇氣好似直沖云霄一般,數個回合依舊未有降低烈度的廝殺讓戰場之上的堅冰好似融成了血色。
深達數丈的黃河堅冰之下,一尾尾不具名的魚兒追逐著血色,好似透過數丈的堅冰感受到上面腥咸氣息。
而此刻,趁著期澤被柳毅騎卒糾纏過去。一舉爆發戰力,想要挽回局勢的廖柯席品以及王負齊齊合力起來。將近十個部的材官和千數的戰車兵鋒劃向李左車。
對此,李左車極是恰當地親領自己的總預備隊,兩個部的材官和自己的直屬親衛隊奔赴了戰場。
將近四萬余北軍新銳之師毫無畏懼地迎頭殺向了將近十萬大軍的北伐南軍。
從天上看下去,堤壩此刻終于發生變化。猛然化作一股清泉的北岸新軍毫無畏懼地和墨色一片的廖柯席品所部材到了一處。而另一邊,李左車甚至還要分神指揮弩兵隨時將火力支援投入到前線,攔截隨時可能沖殺出來的一組組車兵戰隊。
而另外龐大的戰場上,兩個如同迅速移動的巨人一般,彼此之間,互相沖鋒搏擊,回合廝殺。
整個戰場之上,如同絞肉機一般。不盡的鮮血流淌在這片充滿戰斗的土地之上,懷揣著無盡勇氣的戰士奮勇搏殺追逐軍功和榮譽。而王離見此,終于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種老狐貍見到獵物入彀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