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千里快馬加速疾馳在京師方向的路上,伴隨著一路塵埃,久未落定,被風吹遠、飄零、宛若風雪。二月的中原大地上,氣侯干燥,到處城鎮近山地區貼滿了“風高物燥,小心火災”的警語。
青龍白虎兩兄弟自不是提著腦袋去跟皇帝說明狀況,只跑去了如意坊找人。
照理來說皇上耳目眾多,這些事情應該瞞過她才對,出乎意料之外讓行色衷衷提心吊膽回到京師恨不能將時間壓縮在一起使用的青龍白虎二人都避開了紅燈,事后他們利用職權在附近軍營借了一千精兵去解救楊易,雖然名議上這位公子只是去作客而已。
每個人都愛惜生命,青龍白虎兩兄弟不是頭腦發熱之輩,因保護的人出了點事就有愧圣顏,挺直腰桿負荊請罪任憑皇上處置,這基本是全家人頭落地的鐵板事,他們二人藝高人膽大,欺君也要闊出去了,準備幾天之內將楊易帶回來,事情過去了就算問罪也能將功抵過。
那借來的軍兵是距離山春縣一百里外長期扎營于當地負責鎮守地方安穩的一個軍營,里面一名號稱長勝將軍的將領乃二人舊時好友,而且兩人本有軍符在身,以備不時之需,只想不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這種行為對他們來說是鋌而走險,畢竟請示皇上讓她揸主意左右也有個做主的人,但小命就可能就此嗚呼,而這也是楊易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叫他們去找哪個什么天南大姐。看得出這位公子哥也有為自己著重考慮的一面,這更讓他們感激涕零,誓要將之安全救出來,不然百死難辭其咎。
不過用了三日時間將一切搞定,三日后回到了山春縣。
與此同時,楊易卻是被帶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山頭,此山脈奇峰突起,層巒疊嶂,最高峰山頂上樓宇飛檐,一派氣象,赫然如仙家寶地,不過在附近生活的百姓卻都知道,這是一個大賊窩,跟所謂仙家八竿子打不著邊,因山高皇帝遠,大山無數,阻礙了信息傳播,因而滋長了一些地頭蛇勢力,無法無天。
走時楊易被蒙住了眼睛,不知天南地北,是以不知此地在武唐地圖上的何據點,不過經過三天三夜無日無夜的趕路,進來到這里不久,相信距離山春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里,與京城更是遙遙相望。
且說此山峰高幾入云,懸崖陡峭,下山只有一條棧道,乃方圓百里內難得一見的易守難攻之地,除非把這山頭給炸平了,否則很難攻上來了,這也是附近一些正義之士所頭疼的,才讓賊子盤崌于此數十年而不清剿。
楊易也是最頭疼的一個,被請到了這么一塊山頭,想要離開還真不是一般難!除非長一雙翅膀。
此時正坐在大堂做客,大堂上有十幾個當家聚在一塊喝烈酒,吃美肉,雖然天氣有點冷,但都光著膀子,胸前掛滿了勛章——刀疤。
但見大堂正上方一張虎皮大椅上面幾米高處,懸掛著一塊牌匾,匾額上鐫刻著四個方遒有力的楷體大字——義薄云天。
楊易每次看見這四個字就忍不住想笑,這古代黑勢力跟一些江湖門派差不多,都極其推崇“義”之一字,如果這世界有關二爺,想必還要天天上香供奉著。楊易想笑的原因是這些賊子經常抬起看這四個字時,是從右邊的天字開始讀過去,而不知是由左邊讀起,這么多年卻是把這四個一直奉為圣典的四個靈魂大字給反過來讀了。
倒不是嘲笑他們沒文化,單純想笑而已,沒有惡意。
楊易初來這里時倒被尊為上賓,沒有人對他不敬,可見那上面的人早有吩咐,而請他來這里的到底是京中某位人物還是這里的大當家,這大當家行動也飄忽,一直沒有露面,據說帶著一伙兄弟下山做買賣去了。
楊易不會傻到相信這大當家真去做生意了,所謂買賣自然就是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行當,是專業術語。
這里的人進進出出,來來往往,并沒有限制楊易的運動,只是不讓他接近山門出口,隔日早上,當楊易站在山顛上,迎面朝向那無盡的云海,寧愿臉頰被刀般的山風刮得生疼也久久不愿離開,他面朝太陽下山方向偏北位置,總是在佇足眺望,在那里有他思念的人,更還有苦苦無法入眠的小女孩,亟待著他斡旋歸來,帶來好消息,能讓他們一家子回復以往的溫馨日子。
當然還有遠在江南的家人,已經好久沒回去了,這輩子沒出過遠門,更沒出過這么久都沒有回家的遠門,思念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只有無法回家的人才知道。
今天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白自己的責任,那些經過的山賊對他指指點點,說此人又站在這里,莫不是苦于無法脫身,想要跳涯自盡,是以一直有人不離視線地跟隨著他,以防意外發生,這位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可是大當家號稱要回來親自處置的人,若有閃失,他們也就不用再混下去了,雖不至死,但提著被席回鄉下撿豬屎的下場是必不可免。
這才形成了現在的玄妙現況,楊易除了不能下山外,幾乎哪都去過了,倒像個游客來這里游覽觀光,甚至還跟那些當家們把酒言歡,舉杯邀月,時間久了,所有似乎都將他被擄來的肉票身份給忘記得一干二凈。
楊易似乎有一種親和力,說話時人們總不忍心打斷,微笑如圣光普照,咳咳,楊易覺得比喻這夸張了點,只是那些沒文化的山賊突然見到一個頗有見識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心情就如發現了新大陸,從骨子里自卑的心理作崇,將楊易當成了軍師來供養,一有什么問題就不恥下問。
例如后山小村落里的二狗娃的媳婦生了個胖乎乎的兒子,急需一個好名字,楊易就成了當仁不讓的取名先生,或者有些山賊的老婆冒著被自己男人扭斷脖子的風險也要捧著木桶或領著孩子偷偷路過一下,偶遇一下,希望那位長相俊美,是自己一輩子所看過長得好看的男人加起來都到達不了的帥氣程度的公子哥能隨便回望她們一眼,能為自己被擄來這里當山賊媳婦的悲慘命運添上些美好記憶。
又過了兩天。
大當家回來了,綁著一大車子食物和金銀首飾,金銀財寶中夾著剌鼻的血腥味,不知是旁邊的食物沾染過來還是那財物的原主子死時所殘留,但山賊們不介意,相信也沒有人會介意,這就是常說的“沒有人會嫌錢腥”。
大當家風塵樸樸進入大堂時,見到了楊易與眾多二三四五六當家打成一片,頓時就凝眉了。被人反客為主,換了誰都心里不爽,何況是修練強盜心理多年的山賊大當家。
這位大當家名叫嚴葛,年齡三十多,身高八尺,就這身高若進一般民房門口肯定會撞額頭,得蹲下身子方能進入,似他這種身高的男子很罕見,這世界對他來說就如小人國,是以習慣了以高姿態看人;他方方正正的臉龐很黃,卻沒有一點髯子,天生就干干凈凈,跟整個人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此時他如刀一樣的眼神,霎那時扎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靈,周圍變得靜謐之極。
“大當家……”
“大當家……”
“大當家終于回來了!”
堂上各種各樣的聲音開始響起,語氣十分尊重,可見這位大當家之威嚴。
“老子才離開幾天?黑風寨現成了什么樣?烏煙瘴氣!”
嚴葛的沉喝仍在大堂回響,余音久久不絕,中氣十足,可想而知其武藝修為絕不會差到哪里去,據說這位大當家年經時曾入伍當兵,最高當到百夫長,后來因跟千戶搶女人而大打出手,最終因不懂得手下留情而將對方打殘了,女人是搶到了,卻因此葬送了美好前程當了逃兵,一路逃到這個人杰地靈的山區當上了山賊總瓢把子。憑著自己在軍隊中習得的練軍經驗,倒是把這個寨子搞得像模像樣風生水起。
這黑風寨的名字就是大當家當年取的,不過楊易聽起得總覺得在哪聽過,反正不是在這一世聽過。
最后這大當家的眼光落在楊易身上,眉頭更緊,最后卻是對他笑了:“楊公子這幾天過得可舒服,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難以想象這位素來威風凜凜的大當家會說出如此文鄒鄒的話,連楊易聽起來也都極不順耳,不提自己的身份跟他們之間的微妙關系,單看這個看上去十分粗魯的漢子講話會彬彬有禮,有種很不和諧的感覺。
楊易疑惑道:“所謂的請我來聚聚,莫非就是大當家你?”
大當家嚴葛馬上擺手笑道:“當然不是,我可請不起楊公子這樣的貴客,只是聽人差遣罷了。”
“那人呢?”
“到時自然會出現。”
就這么一句廢話,嚴葛形色匆匆去了,也不再理會大堂里一群喝得幾乎腐爛的男人,現場一片狼藉。
前面有些地方在時間上出現錯漏,已經稍微改正了。另外,建了個交流群,卻沒幾個人進來?好消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