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雪替為傳話中楊易知道了她前天已經找到青龍等人,她交待了楊易的話,現在應命已經留在山春縣以西幾百里處等候楊易。現在事情有變,那賊窩這邊暫時不打草驚蛇,楊易當下還是先決定掉司徒南那件案才有暇應對。
水綠柔回去了,臨走去悄悄望楊易一眼,可楊易已經轉身進了馬車,沒有留意到這很特殊的情況下投來的特殊的眼神,照理來說,上次楊易裝了一把,讓她對自己三百六十度改觀才是,如今變成形同陌路,無法理解。
楊易感覺自己越來越退步了,完全不能解釋這時代女孩子的想法與行為。
梨雪送人送到西,要將楊易安全送到目的地才算完成任務。是以只能再與楊易單獨相處幾日。其實在她心里,認識楊易也有一段時間了,并不感覺他有多討厭,只是師妹老是在自己面前說他壞話,在潛移默化下,無緣無故就討厭起來了,卻不似水綠柔這般。
最后辭別而去。
北風呼嘯,馬車逆風而行,倒也有氣勢。這次速度卻加快了,沿途跑死幾匹馬兒已經不在楊易的考慮范圍之內,至于暈車,只能忍住。
終于在兩日后,趕到了山春縣,離開那大雪山之前,水綠柔已經用土辦法將信息傳到了青龍那兒,相信兩方能即日便能匯合。
這次意外,已經把楊易的所余時間幾乎消磨怠盡。
那些人可恨嗎?不可恨,可恨的只是自己,實力的提升,前所未有般變得重中之重,方有本錢跟那些人斗。
度過了兩個與女子相處的日夜,楊易不喜歡她那副整天提防的樣子,晚上自個兒找地方睡覺,住宿地當然分兩個房間,當然不會出現遇上只有一個房間可供宿且附近已經暴滿了客人這樣的狗血事情。
楊易倒不想出現這種事情,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得正人君子了,變得正氣了,變純潔了,頗為難得。
其實楊易還是想改變一下這兩師姐妹對自己的印象看法,否則以后老是這樣提防著傳到女皇帝耳邊就形成不良影響,畢竟以后碰面的機會還有很多,畢竟并不是此后人生不如不再見。
一路趕程,楊易好幾天時間沒換過衣服,他自己都不好意思靠人家姑娘太近,并不是什么女人都喜歡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影響感觀。是以這兩天來兩人一直保持著距離。
闊別多日的山春縣遙遙入目,飲煙升騰,百姓依然安寧度日,然而楊易卻是在這里經歷了多少風云激蕩。
那個小星星,或者已經忘記了曾有個大哥哥名叫楊易,只是生命中的匆匆過客,不再憶起。
楊易一直對自己闖入人家的平凡生活頗為歉意,若沒有自己,又怎么會發生那些事。能平凡本身就是一種幸福與奢望,楊易覺得還是讓人家平平凡凡度日為好,與世無爭。而楊易自己只是為一切形勢所迫。
生活本就是在一驚一乍中起落,或有驚鴻一瞥,最終也只能塵埃一般落定,就如塵埃般微弱,而誰又能在塵埃中綻放千紅?
安定的老死,曾幾何時也是一種奢求。
進了城門,馬上就有一大隊官兵朝這里涌來,氣勢千鈞。這股殺氣又怎么會是一般山城的聯合民兵所能具備,不愧是青龍與白虎所帶來的經過戰場洗禮的強軍。
這支軍隊中,一名全身盔甲的將士從中走出來,目視從車廂內走出來的楊易,抱手道:“西山營參將柳三戚見過楊大人。”
在場中除了這位目不斜視正義凜然的將領外,幾乎沒幾個人望著楊易,反而把垂涎的目光落到旁邊那位美若仙子的少女身上,只是她臉色瑩白的模樣讓人不忍褻瀆,是高高在上的。
楊易沒察覺這些目光,心想這么快就有人從城門出來接應,看來青龍白虎他們速度可以,已經先一步比楊易還要早回來。
楊易道:“原來是柳參將,不知青龍白虎他們可在城內?”
柳三戚答道:“回楊大人,下官與兩位大人早在昨日已經趕到了,都在等楊大人斡旋而歸。”
楊易微汗,這算哪門子的斡旋,不知不覺被這位將軍拍了一記馬屁,一點也不受用,反倒有點嘲諷的意味,若楊易是小氣之人,恐怕對這副將存不了好印象,看得出此人真不是溜須拍馬的材料,不過卻這讓楊易對其產生了不錯的印象。
早在水綠柔帶來的消息中得知,青龍白虎兩人怕死,悄悄跑回京城求天南雪櫻相助,然后迫不及待趕回山春縣,在距離不算遠的軍營中借了一千精兵出來,這自然不是私下動兵,犯禁違。因有兵符在身,相信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解救楊易是用不上了,可如今楊易卻有用到他們的時候,來得正好。
若再靠那個騷包縣丞,楊易都懷疑自己智商是否有問題了。
至于那個山賊窩,現在卻不是動他們的時候,時機尚未成熟,萬一打草驚蛇則不妙,那些錢就讓他們代為保管。不知什么時候起,楊易也很強盜心理的把那些錢劃入自己口袋,往正確點說,應該是女皇帝的口袋。
這可以是大功一件啊,屆時就算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起碼也是九千人之上吧。這絕不是只是剿滅了一個賊窩,為國庫充公了多少銀子,讓國家財政收入變得多滋潤。背后搗毀的大陰謀,卻是意義重大,于國于民都有利。
“先回城再說吧,下次不要搞這么大陣仗,驚擾附近百姓多不好。”
楊易扔下一句話,便跳下車了準備進城。行走幾步回頭向那馬車道:“梨雪姑娘不如隨我進城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
梨雪極不愿意在這里大男人堆中扎太久,心里有點發毛,忙不迭驅著馬車緩緩使去,沒有片刻停留。
楊易負手望著那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內,嘴角扯出自嘲,下次見面,已不知何時。
隨后楊易被這一行將士簇擁下進入了山春縣,眼下正是中午時分,楊易猜想那兩人應該是剛在酒館吃飽喝足的時候。
那位方縣丞早就騰出了一個大宅子讓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大官兒入住,楊易被帶往了那兒,比起楊易之前住的地方,這里倒顯得高檔極了,倒不是說楊易的身份比不上那位參將,楊易為人平和,沒甚么威懾力,如今見一大群殺人不眨眼的士兵進跓這里,他哪敢怠慢,這只是一個恐懼心理作崇,然楊易給不了他這種恐懼,與身份高低無關。
大廳上。
除了柳參將外,還有一位副將也是此被派遣而來,此人名叫郭保坤,才二十幾歲,年輕有為,已具有大將風范。
“楊大人請稍等片刻,那兩位大人已經正趕回來。”
“若楊大人等不急,在下愿親自去走一趟。”
見兩人如此熱衷,楊易擺手:“不必了,就在這等他們回來吧。”
等了半會,大堂外終于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窸窸窣窣朝這里走來。就那股沉重勁,楊易便猜到是青龍與白虎二人。雖然這兩位將軍沒有說,還表現出自告奮勇的勁,楊易哪能看不出來,那兩家伙肯定去了窯子消解疲乏。
雖說楊易可以諒解,壓力山大每個人都有權力找地方發泄,可眼下這種時候還不忘找女人,倒是有些不務正義。看在他為自己的事默默追隨數千里的份上,楊易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不予點破。
而且憑他們身為京中大官,眼光早已練得極為挑剔,居然愿意在這里山旮旯地方找個沒一點姿色的娘們緩解壓力,就足以說明他們的確是心理疲勞過度了,經過之前那次驚嚇,細胞都不知死多少億。
楊易站起身來,正好瞧得青龍與白虎風塵仆仆鉆了進門。那模樣十足一個剛下基層送溫暖的領導的勞務歸來。
楊易嘴角有一絲微笑,逛個窯子也能逛到風塵仆仆,十足一個風雨夜歸人,臉色滄桑點有些可信度,除此之外,一律做作。
兩人馬上上前,走到楊易面前轟然下跪,重重嗑了個響頭,青龍道:“屬下保護不利,令公子落入賊人手中,罪該萬死,請公子賜罪。”
白虎更夸張,眼睛不知怎么擠出一滴虎淚,干澀道:“媽呀,可嚇死我兄弟倆,若公子再不回來,我們全家準被滅族。”
楊易看不入眼,一人揣了一腳,笑罵:“都給我站起來,有外人在,一個大男人丟不丟人?”
楊易心里也有幾分欣慰,他們沒說什么推心置腹話,甚至還有點自私,這才像一個人應該有的,而不是什么萬死不辭之類的廢話。他不需要手下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多忠心,而是自然而然的真性情,這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兩人才發現還有其他人在,連忙爬起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身邊那兩個將領訕訕笑著。
楊易轉身,朝向窗外,問道:“廢話少說,這幾天有什么情況?”
白虎卻是道:“公子,經過我兄弟倆連日的摸索,一點情況都沒有發生。”
楊易想說成日在窯子里摸索,摸娘肚皮才對吧。嘴上卻說:“一點情況都沒有?看來那些人有很強大的自信,自信到把危險的地方當成安全地方。”
在楊易回前之際,已經吩咐過話給他們,如今卻得到這個消息,這個一個消息也沒有的好消息。
當青龍與白虎二人正撓頭抓耳際,楊易移步往外走,邊道:“走吧,到外面逛逛。”他指的外面自然便是那片大森林。
剛踏出大門口,便朝南門走去,途中青龍向楊易說了一件事,昨日有個小姑娘來找楊易了,就是那次在森林中害得楊易被賊子抓走那個,楊易聞聽便頓住步子。
“她人呢?”
“已經走了,聽說她爺爺要帶她離開這里。一些星斗小民一旦接觸到自己無法想象的層面,第一想法不是蹭過來沾關系,而是逃離,他們承受不起這些恩賜,何況隨時都有性命危險。”
“走了也好,她本就喜歡平靜的生活。”
青龍似乎聽得出,這位公子哥聲音里的落寞與感嘆。不過憑他那大咧咧的性子,自不懂得什么叫浪漫,只會認為公子是個多情種,才十歲的小女孩也不放過,太他媽的邪惡了。
白虎也是性情中人,聞聽楊易的感傷,便道:“公子,要不我把她揪出來,方便以后聯系,養成倒也不錯。”
楊易瞥過來,忽然一腳就跟著揣來,罵道:“你丫的是不是精蟲上腦了,老想著這些歪念,本公子至于這么邪惡嗎?家里還有三個沒有擺平,少來這些事兒。”
白虎不敢閃避,陪著笑道:“俺只是在在京中的聽說了些對公子的謠言,以為公子也是此道中人,實在是俺的錯。”
楊易不想再提那些謠傳,道:“你們身為男人,居然連什么叫男人的浪漫都不知道,枉生男兒。”
兩人的確不知,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名詞,便無恥下問。
楊易只好跟他們他們上一課,娓娓道來。
“所謂的男人的浪漫,其實就是一種簡白的情緒,譬如你讀到傷懷的文字,會感傷;看人海中情人的惜別,會感動與祝福;漫天大雪中,你看雪花飄落,你看見的不是雪,而是寂寞,是情緒,是一壺濁酒,空氣可以冷入心扉;那便是男人的浪漫。”
青龍與白虎陷入了深思,半響后,化為糊涂,齊搖頭道:“不懂。”
楊易頓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不,是對驢彈琴,這兩頭蠢驢。
后面跟隨的的兩個將領與帶來的一些士兵保持著距離跟在身后,都從楊易的意換回了便裝,以免引起騷動,楊易最不喜的便是以官威驚擾百姓。
路過一條街集,楊易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望著自己,此處人海,他四顧茫然,只當作錯覺,然心卻被阻隔在一面面冷墻背后的某某人牽起了漣漪,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