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哪里是謹慎,不過是他視線與聽力和第六感天生比別人敏銳,并且修練了張國師的養生術,更上一層樓,別提是小時候累積的經驗,隨隨便便就能知道這兩人玩什么把戲,完全逃不過他的指掌,在他面前玩這小心思,無疑于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指手劃腳。
李師兒見楊易模樣,方知已經沒事,頹坐在地上,大口吁氣,她這輩子雖算不上嬌生慣養,但還從來沒受過這種憋勁,但想想卻一陣后怕。
楊易望了她一眼,道:“走,回去吧。”
李師兒連爬起來,追問道:“喂,方才那兩人說的話沒聽見么,有內奸,我們新設計的火器被敵人奪走了,恐怕會有大麻煩。”
楊易腳步未停,淡淡道:“那又如何,竊人秘密,注定悲劇。”
李師兒明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峻性,狠剁腳道:“你這人,怎么這樣,難怪皇上不找你,整天吊兒郎當,好像天塌下來都與你無關!”
楊易聞聲,才停了下來,轉身道:“虧你還是個火器專家,你以為靠一把火器和樣紙就可以模制出一把一模一樣的事物出來么,你未免太小瞧了這玩意!”
李師兒開始不明他意,但回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制造模型和裝組時都是由他全程監工,并且最后的組裝還是由他來完成,當時不解,可現在想起來,隱隱間恍然了。
不過這火器和樣紙落在他人手中,誰敢擔保不能被仿制,退一步說,就算不能完全仿制出來,有個七八成,也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楊易知她所想,語氣頗為不屑道:“就算讓他們仿制出來又如何,那不過是件落伍的玩意。”
李師兒輕咬銀牙,問道:“你是意思是說……你還有更精密的設計。”
楊易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轉身又走。
最后扔下一句:“小師妹你還是將膛線造出來再說吧,哪怕粗糙點也行。”
李師兒四顧一眼,才發現夜幕已降臨,四周變得陰暗,蟲鳴隨處可聞,不由一陣后怕,喂了一聲,碎步追了上去。
回到軍營后,兩人都當那件事沒發生,至于那奸細,則于李師兒來處理,這里畢竟是她的地盤,她比較知識這里的每一個人,至于如何處理,楊易只給出意見,引蛇出洞,不能打草驚蛇。
要抓就得抓大魚,奸細往往都是炮灰級,抓來了無用,根本撬不出任何信息,不然就不會叫奸細了,敵人會這么傻把不利于自己的因素白花花的擺在對手面前么?
當然這件事在后來會在軍營將會牽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則是后來的事,楊易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今天在廬州城里發現被人跟蹤,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楊易沒有感覺那些跟蹤之人的惡意,因為在離開城門后,那跟蹤之人就消失了,如此不合常理的事,實在令人費解。
當然,楊易是極有冒險精神的,一個人一旦產生了某種強烈懷疑時,就會迫不急待的想知道真相,不管這真相是好或壞,所以楊易明天準備單獨進一次廬州城,以身犯險,打算招搖過市一下。
這一夜過得很平靜,李師兒等人也不在在楊易面前晃動,陸大人他們更有忙著劃策,偶爾會過來與楊易商談,交流意見,有時楊易會給出一個一語破天關的話,直令陸明德拍案而起,跑掉了,干正事去,也不知這消息是不是拿去傳達給更上面那位,而傳說中的那位,自然就是楊易所猜測的那位,一直想見而不能見的那位。
楊易獨自走進那廬州城,今天天氣沒昨天的熱,太陽深藏在云層背后,相比于昨日,今天更適合出游,可惜那李師兒不會選時間,而她也根本不會在乎這個時間好壞,想去就去,幾乎風雨無阻,這就是率性而為的一面,恰恰是楊易所欣賞的,因為對這個時代的女性來說,是獨有的。
楊易坐在一家酒樓二層上,喝茶自樂,遺憾的是并沒有出現如昨天那樣的神秘跟蹤事件,或者是因為現在是中午吧,不是管是什么人,總會有作息的時間,說不定人家也一樣在吃午飯呢。
炎熱的天氣下,茶雖然不能降溫,但卻能使人平靜下來,心靜自然涼,坐了半會兒,飯菜還沒有上來,身上的汗已然風干了。
大塊朵頤之后,眼前殘渣一片,楊易飽了肚子買單離開。在這個時代,楊易可以盡情的在外面吃,消費不高且方便,而且東西口味繁多,永遠吃不膩,總比家里好些,還有更重要的是,永遠都那么衛生和純天然,不會帶有毒性,總之這是一個在外面吃東西不會被毒死的年代,不是最好的時代,卻是最幸福的年代。
就在楊易走出酒樓融入人群中時,身后的酒樓,第三層,卻有一雙妙目注視著他,飽含思念。
人生就是這么奇怪,有時候你會在三個時間段,不同的地方,同時遇到一個相同的人,并且會無所謂的笑了笑,置之不理,或者相視而笑,但誰都不會認為這是緣分而上前結交,不過是巧合罷,人生何處不相逢,正是如此。
可想見一個人卻對面不相逢,便是上天抓弄了。
楊易今天帶齊了武器裝備出來,不為了與誰相逢或重逢,而是抱著干掉幾個敵人的心態出來,壓根還想意識到會與誰發生一些單純的故事,不然憑他的敏銳察覺力,怎么會與心中的人失之交臂,換言之,這也是一種抓弄吧。
縱然在他剛走出酒樓時心里忽然被觸動也不曾在意。
而此時他卻在想一個問題,昨天跟蹤的并非自己而是李師兒,還有什么解釋會比這更直接更接近更容易被解釋,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
也罷,為了查清這個問題,只得再厚顏無恥的與她再出來走一次街。
這段時間以來青龍白虎顯然出現在他身邊卻無故的跟蹤了引起了他的疑惑,每當發生不正常的事情總會有一個正常的解釋,而楊易的解釋便是他們遇到了真正的主子,自然是要復命交任務了。
他們這個月以來的消失正好印證了楊易的想法。
避開人群,楊易再次來到昨天吃干撈面的地方,可惜興許是店家有事,或者眼見天氣陰暗可能會下雨,沒有開市。
楊易此來不是為了食髓知味而來,而是為了尋一種感覺,昨天他正是坐在這個位置察覺到被有監視,正好看見對面街道某個角落黑暗處的一雙平若湖面的眼眸。
跟蹤的人,往往要做好被人反跟蹤的心理準備。
今天一無所獲,楊易了不會多作逗留,自會離去。然后當他邁出那沉重的一步,抬眼看見站在他面前三丈外的一個人,十分熟識的臉龐,淫蕩內斂的笑容,也是這個時代所獨有。
青龍哈哈走到楊易前面,一如既往的狠狠的拍,足以拍爛小孩子腦袋和力量拍在楊易肩膀上,而楊易卻不為所動,無奈說:“青龍大哥還是老樣子。”青龍說道:“盯著你小子很久了,今天沒勾搭女人?”
楊易笑著無奈搖頭。
青龍扯住他的肩膀道::“走,喝酒去。”
楊易卻沒有走,反問:“是否有人要見我?”
青龍沒有回答,隨口道:“去了便知道。”
兩人出了城,來到了郊外,朝向頭頂的山巔,傻子都知道哪是去喝酒,明顯是拐賣人口。
青龍這時對楊易說:“前面有座知名的道觀,好酒就藏在那里。”
認識楊易的人都知道他不愛喝酒,平時是滴酒不沾,青龍不可能不知道,還要拉著他陪喝酒,不外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道觀遠遠入目,而背后黝黑的城墻漸漸消失在地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