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劉柳和李東遠坐鎮,徐君然自覺沒什么必要再繼續呆在現場了,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李東遠要是還抓不住人,徐君然都要懷疑他日后憑什么成為一省政法系統的龍頭大哥了。binhuo
坐著自行車回到縣城,徐君然琢磨著自己有空也應該買一臺自行車,雖說這個年代自行車的價格不菲,可也比坐著牛車隔三差五進城要好得多吧,畢竟自行車是自己的,比較方便一些。
不過這事兒,還得跟林雨晴說,徐君然現在是沒有那個錢的。
經過這個事情,程宏達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要李東遠和劉柳不是笨蛋,抓住那個逃跑在外面的真正殺人犯,那程宏達失職的罪名就跑不掉了,畢竟當初可是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抓住了兇手,結果擺了這么大一個烏龍出來,他的責任可不小。
但徐君然還是稍微有些不放心,畢竟程宏達有一個在市委做政法委書記的叔叔,真要是程俊青從中活動的鼻,再加上張敬敏為了幫助秦國同加強在武德縣的勢力,說不準這個程宏達還真就全身而退了。
所以,徐君然早就給他們準備了另外一招狠的!
算算時間,徐君然跑到老書記嚴望嵩的辦公室,跟正在收拾屋子的涂文勇打了一個招呼,用嚴望嵩的電話撥通子京城的長途。
“大哥,我是君然。”握著話筒,徐君然笑著說道。
電話那邊傳來曹俊明的略微有些疲倦的聲音:“怎么樣,到家了?”徐君然一笑:“昨天就到了。”
曹俊明點點頭:“文章見報了,估計過幾天,你就要成為風口浪尖的人物了。”
徐君然嘿嘿的笑了起來:“無所謂,有大哥您在前面頂著呢。”他說的是那篇鼓吹改革開放應該步伐更大一些的文章,曹俊明跟徐君然一起署名的文章此時已經發表在內參之上隨后又被有人示意拿來跟黃子軒發表的那篇文章放在一起,很明顯這是有人希望做一個比較。
曹俊明倒是無所謂,他只是擔心徐君然會不會受到沖擊。不過徐君然卻知道,再有一個月不到就要召開代表大會了,到時候只要老人家出面講話一切的爭端都會煙消云散的。
“對了,稱嫂子和我岳父昨天下午出發的,估計明天就要到你們江南省了!”曹俊明接著說出一個讓徐君然喜出望外的消息。
金麗和金承估帶著農科院的調研組已經出發了,對于徐君然來說,這可是好消息,畢竟現在已經七月底了,馬上就到八月份了,雖然武德縣冬天不冷,但是能夠早日讓稻田養魚的項目上馬,就能夠早點產生效果對于度過春荒可是很有作用的。
所謂春荒,生活在城市當中的人恐怕是體會不到的,徐君然清楚的記得,自己小時候有首童謠是這樣唱的:“二月二,敲破飄精巴溜耗兒不長毛,下一窩死一窩”青黃不接的農歷二、三月,耗子都找不到吃的了,鄉下斷糧的人家越來越多了,正月剛過完,就開始鬧春荒了。
那時候土地還沒有承包到戶,村里面人多土地少,八邊地開了一處又一處,到頭來還是填不飽肚。家家的大人都要靠掙工分養活好幾口人,再加上那個時候孩子又多孩子正是吃飯長個的年齡,饑餓的孩子像嗷嗷待哺的小鳥,不停地催促父母喂食。春節剛過,很多人家里就揭不開鍋了,就得厚著臉皮到親戚家借糧,一碗米、一飄苞谷面都要說很多好話才能借來。實在熬不下去了,就把剛種下地的洋芋種子刨出來煮著吃。
徐君然清楚的記得,每年春種結束,夏收還沒開始的時候,正是青黃不接的季節這是最難捱的日子。大人們在田間勞作之余,就是去采野菜充饑,徐君然也跟著母親去過,在幫母親采野菜的時候,自己認識了很多可以食用的植物苦菜、野韭、黃花苗、馬齒莧、山竹筍等。野菜摻米糝煮出來的“能照人影兒“的稀粥,在大人的催促下除非是餓的受不了才去吃它。這樣過些日子,早熟的蔬菜就能接上了。
如果想方設法度春荒,還是無法填飽肚子的話。媽媽就帶著徐君然到麥田里去采摘一種俗名叫做“勞豆子”的野生植物,把豆莢里的小 黑豆錄出來炒熟或者做成涼粉吃吃不完的就裝進壇子里,餓了就抓一把炒黑豆吃,香脆可口。
想著從前的往事,徐君然對曹俊明道:“那要不要我去接嫂子他們?”曹俊明搖搖頭不用了,你嫂子說了,他們得光聯系你們省農科院和農業廳。”
眼神一亮,徐君然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曹俊明笑了笑:“我考慮過了,既然要搞這個項目,還是讓你們省里面也知道比較好,這樣風險小一些,也讓你在省里露露臉嘛。
心中閃過一抹感激,徐君然知道,曹俊明這是為自己著想。
他很清楚,稻田養魚這個事情要說搞起來的話,必然會受到各方面的矚目,不管事情的成敗,都需要承擔相當大的壓力,如果省里面也加入進來,固然可能分走一部分功勞,但是得到的實惠卻能更多。最起碼在資金和政策上面,徐君然不用擔心會有什么阻力了。起碼市里面和縣里面就算有人反對,但是面對省委的壓力,也只能夠選擇忍讓。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臨到掛電話之前,徐看然這才問道:“大哥,三哥他回來了嗎?”
徐君然嘴里面的三哥,自然是宿舍的老三楚聞天,如今是京城大報社的記者,那個年代大學生的威力是難以想象的,楚聞天才畢業剛上班,馬上就被委以重任,成為報社內炙手可熱的新人。最神奇的是,
在機關里面居然沒有人嫉妒他的成績,大家都很清楚,這個年輕人的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的,畢竟那是第一批畢業的大學生,能到報社來已經是委身下嫁了,要知道,那一批中文系的大學生,十有都是進的國家機關中央部委。
像徐君然這樣回家鄉的,只有他獨一份!
曹俊明點點頭:“昨天到家的,早上就聽說你回京城的事情了,好像是去部委采訪的時候碰上咱們同學告訴他的,剛從我這兒走,說是回去收拾東西,估計跟你嫂子他們前后腳到全州市。怎么了,這么著急么?”
徐君然嘿嘿一笑:“不著急,只是有個事情想讓三哥幫忙,給他提供個好素材。”曹俊明無奈的搖搖頭,這個老六,自從回到家鄉之后,變了不少,不過曹俊明對于他這樣的變化倒是不反對,畢竟一個只知道做學問死板的人是沒辦法在官場里面生存下去的。
想了一下,曹俊明對徐君然說道:“對了,你要是有機會去省城,可以去拜會一下你們江南省政法委呼延傲波書記。”
“呼延傲波?”
徐君然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愣,因為在他的記憶當中,有這個人的名字,呼延傲波就是那位提拔了李東遠的省委領導,如今的呼延傲波,應該是江南省政法委副書記兼省公安廳廳長。后來步步高升,從江南省政法委書記的職務上,一路平步青云進了中央。而李東遠也是在他的照拂之下,才成為了江南省政法系統的一把手。
這樣的一個人,難道是曹家派系的人?
想到這里,徐君然試探著對曹俊明問道:“大哥,這位呼延書記跟你們家老爺子?”曹俊明一笑:“老爺子的老部下,當年一起共事過,這次京城開會,他專門到我們家拜會了老爺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徐君然自然也就明白過來,看來呼延傲波也是在這個時候選擇了站隊,正式靠向了曹家那邊。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位呼延書記也算是有膽識了,畢竟在如今的這個大環境下,選擇向改革派靠攏,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勇氣,還要有破釜沉舟的那種決心和政治眼光,后來的結果證明,呼延傲波賭對了。
對于這樣的人,徐君然是深感敬意的,不管他心里究竟是出于政治投機還是其他的原因做出了那樣的選擇,但結果,還是證明了他的選擇是正確的,畢竟政治這種東西,說穿了是一個過程,一個房子倒塌的過程。只不過這個房子最后會不會傾覆,要看房子背后的人,究竟是墻倒眾人推還是有強力人物力挽狂瀾于大廈將傾之際。
“大哥放心,如果去省城的話,我一定會去拜訪呼延書記的。”
徐君然對曹俊明說道。
他知道,曹俊明這是在告訴自己,江南省曹家的勢力已經延伸過來了。
曹俊明一笑,以徐君然的聰明,自然能夠猜得到自己的想法,他的回答也證明了這一點。
放下電話,徐君然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就是不知道,程宏達會不會跳進這個局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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