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她?”
徐君然嘴里面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他的眼睛卻盯在了一個略微有些眼熟的倩影之上。
順著徐君然眼神的方向看過去,鄭宇成眉頭一皺,開口問道:“兄弟你認識她?”
徐君然苦笑了起來,無奈的點了點頭:“算認識吧,一面之緣。”
就在他們幾個人的前方不遠處,一群人圍在一起不知道爭執著什么,其中有一個身材不高的身影,正跟民族飯店的領班在解釋著什么,身后兩個男人正按住一個男子。周圍好多人都在圍觀,大部分應該是飯店的客人。華夏人喜歡看熱鬧的性格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從徐君然幾個人的這個方向看過去,明顯那個正在跟人解釋什么的身影,表現的跟自己見到她的時候,很不一樣。
“要是你朋友,咱們過去看看吧。”開口的是王偉達,自然是對徐君然說的。
徐君然一笑:“不著急,先聽聽。”
幾個人瞧瞧的走近了人群,因為大家都在圍觀事情的發展,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幾個身影。
人群當中,民族飯店的經理很客氣的對那個徐君然說認識的身影說道:“同志,雖然您是警堊察,可你們點了東西,就要付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總不能因為你們抓犯人,我們飯店就得賠錢吧?”
民族飯店一向都是接待江州比較有地位的客人,而且又省委機關事務管理局下屬的單位,對于公堊安部門自然沒有外面的那些普通人所帶著的畏懼心理,再加上今天的事情,自家這邊占著道理,所以這位大堂經理說起話來也是底氣十足。
警堊察同志露出一個苦笑來,無奈的說道:“我知道是我們不對,但今天我們著急出來辦案子,回頭我叫人把錢給你送來行么?”
身后按著犯人的一個男人不滿意的開口道:“金隊,明明是這混蛋點的,干嘛咱們掏錢?一百多塊呢!”
被稱為金隊的人回首瞪了一眼自己的下屬,沉聲道:“小王,給我閉嘴!”
鄭宇成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拉過一個服務員問了起來,不一會兒就來到徐君然身旁低語道:“好像是市局刑堊警隊的來抓一個騙子,點了不少東西,再加上騙子點的菜,價錢不少,他們沒帶錢,就吵起來了……”
徐君然莞爾,看向鄭宇成笑道:“鄭哥,你這飯店可夠厲害啊,連警堊察吃飯都得給錢!”
他這可不是玩笑話,要知道后來的很多時候,某些部門去飯店吃飯,飯店好吃好喝的招待不說,臨走一分錢不收還得客客氣氣的送人家離開,生怕得罪了這些“公仆”們。
民族飯店敢這么做,真正讓徐君然對鄭宇成另眼相看。
鄭宇成笑了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民族飯店可不是我自己開的,老哥雖說手里面有點權力,可冇也知道,這飯店是歸辦公廳管的,除非省委領導點頭,否則誰來吃飯都得掏錢!”
徐君然點點頭,心里面對鄭宇成倒是很佩服,他算是找準了這為官之道,只要抱住了辦公廳的大堊腿,什么其他部門,只要來這里吃飯的,都拿他沒有辦法。
官場常常出現這樣的情況,找不清楚自己要對誰負責,所以對于方方面面的關系總是想要誰都不得罪,結果這樣一來,反倒是容易得罪人,因為沒有分清楚主次,會讓不同的人覺得被輕視。所以按照徐君然的想法來說,為官只要抓住主要矛盾,不得罪自己直接領導的那個一把手,其他的人都可以得罪。有時候,要學會做孤臣,讓領導看見,你除了他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結交,那樣的話,領導就會相信,他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在官場上,這樣的下屬是領導喜歡要的。
鄭宇成明顯深諳其中三味,他做這個民族飯店的經理,一律公事公辦,誰都不怕得罪,始終把自己定義在辦公廳機關事務管理局領導下,這樣一來,連省委領導都知道他的忠誠,日后發達是早晚的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人群當中一陣喧嘩,原來是幾個警堊察要走,被飯店的員工給攔住了。
徐君然笑了笑,看了看那個臉色難看,有些焦急的金隊,對鄭宇成道:“鄭哥,讓他們走吧,錢算我的。”
鄭宇成一愣:“你認識?”
徐君然點點頭:“一位長輩的女兒,論起來的話,我得叫姐。”
鄭宇成笑了起來,點點頭道:“既然是自家人,那就算了。”
說完,他叫過一個服務員,低聲吩咐了幾句話,那服務員走進人群,對大堂經理低聲說了幾句。
大堂經理的臉色變了變,看向鄭宇成這邊,見鄭宇成點點頭,這才對那位金隊長說道:“算了,既然是公堊安機關辦案,那我們就不追究了,以后請警堊察同志提前通知我們一下就行。”
一場風波就這么消弭于無形,金隊長秀眉微蹙,那一張讓人印象深刻的俏臉上閃過一抹冷峻的神情。
“金隊,就這么完事兒了?”
走出飯店的一瞬間,小王低聲問道。
金隊長搖搖頭:“你們先把人帶回去,我再去問問。”
小王點點頭,答應下來,自家這位副大隊長雖然看上去長了一張娃娃臉,可性格卻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而且身手了得,平時在隊里面,除了刑堊警隊的大隊長能壓得住之外,別人的話金隊長都是不怎么聽的。
最關鍵的是,這位金隊長據說背景不小,連局長見了她,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金隊長目送著警車離去,帶著一頭霧水走進了飯店,她很好奇,是什么人改變了飯店經理的態度,要知道剛剛那位大堂經理的態度可是很強硬的,一副就算市局領導來了也得講道理的架勢,非要自己掏錢不可,縱然自己好話說盡也是沒有半分改變。雖說這錢不少,可她原本并沒有放在心里面,只不過出來辦案,真的沒有帶那么多錢,八十年代誰會沒事兒兜里揣著一百多塊錢上班啊,那可是兩個多月的工資呢。
還沒等她找到人問,迎面就看到徐君然和白沙幾個人朝著外面走了出來。
徐君然和白沙要回機械廳,王偉達跟鄭宇成非要送到門外,幾個人正說笑著,迎面一個苗條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是你?”
看見徐君然的那一刻,金隊長的眉頭一皺,略微帶著一點詫異的問道。
很明顯,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地方碰見徐君然。
徐君然笑了笑,跟白沙幾個人打了一聲招呼,來到金隊長的面前,開口笑著說道:“金隊長,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秀眉微蹙,很明顯對于徐君然滿身的酒氣有些不太喜歡,金隊長淡淡的說道:“你跟這兒的經理認識?”
她很聰明人,自然猜到剛剛應該是徐君然幫自己解圍的,因為她認識鄭宇成,自然看得出來鄭宇成那一臉古怪笑容意味著什么。
徐君然聳聳肩:“鄭哥的人不錯,我有點事情求他幫忙,正好遇上金隊長你。”
金隊長點點頭:“那好,錢回頭我會給他,你下次去我家的時候,可以拿走。”
徐君然一愣,他當然明白金隊長口中那個他指的是誰冇,詫異的看著對方:“金隊長,我想你誤會了,如果沒有工作上的事情,我應該不會私下去見呼延書堊記了。”
呼延書堊記,自然就是江南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堊記呼延傲波,而這位金隊長,自然也就是呼延傲波那位隨母姓的女兒金泰妍。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可徐君然卻敏感的察覺到,金泰妍跟自己父親的關系似乎不太好,這一點從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隱約的看出來了,只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徐君然只能裝作看不到。
但不管怎么說,今天既然遇見了,他不可能看著金泰妍受窘,這才出聲請鄭宇成幫忙的。
不過,似乎金泰妍誤會了,以為自己是去呼延傲波那里跑官要官的人。
金泰妍的眉頭仿佛一個川字形的皺在一起,看了徐君然一眼,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什么答案。不過可惜的是,徐君然雖然喝多了,但是臉色除了有些紅潤,倒是看不出別的來。
“你住在哪里?我下午把錢給你送過去。”
金泰妍很固執,這一點徐君然覺得她跟呼延傲波很像,不愧是父女。
徐君然搖搖頭:“我說了,鄭哥沒收錢,你不用謝我。”
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君然,金泰妍的目光在鄭宇成等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這才緩緩說道:“那我謝謝你了。”
她雖然看徐君然不順眼,可也知道,徐君然應該不是那種撒謊的人,畢竟要是他的目的是接近自己,這個機會不會被這么放棄的。
在心里面,金泰妍對徐君然的印象倒是好了幾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金泰妍的身后傳了過來:“哎呦,這不是泰妍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