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伐道,政者伐交,兵者伐謀。
做官最講究的,就是要有政治智慧。
什么是政治智慧?
說到底,華夏是一個政治掛帥的國家。在華夏生存一定要有政治智慧。但是,政治智慧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因為政治智慧有兩個基本要求,一是“旗幟鮮明。”一是“此一時彼一時”。這兩個基本要求之間存在深刻的內在矛盾。如果旗幟不鮮明,說明你立場不堅定,首鼠兩端腳踩兩只船,別想在政治上受到重用;但如果政治上過于“旗幟鮮明。”而忘記了“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一旦政治形勢逆轉,輕則尷尬重則倒霉甚至倒大霉。
做到孫振安這個位置,對于很多事情看的自然是很清楚的,尤其是省里面的某些風吹草動,雖然他不一定每一件事都知道,可稍微分析一下,孫振安就能夠猜到,這次民族飯店的承包問題,恐怕已經成了某些人角力的工具。
“小蕓,你跟那個徐君然關系很好?”
孫振安看向孫靜蕓,緩緩問道。
孫靜蕓點點頭:“我們是朋友。”
有些意外的抬頭看了一眼孫靜蕓,孫振安倒是有些意外,他可是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氣。也許是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緣故,孫靜蕓一向都是心高氣傲、眼高于頂的,看似對待每個人都和和氣氣的,可真要繼續交往下去,十有八九都會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
能被孫靜蕓稱為朋友,看來那個徐君然,不管是不是大妹的兒子,都值得自己見上一見啊。
“小岳,你抽時間,跟那個徐君然見上一面。”
轉頭對冷岳吩咐了一句,孫振安平靜的說道:“不要提我,只是看看他,順便把這個事情說一下,免得他誤會。”
孫靜雯離家多年,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孫振安是真心的疼愛,此時充滿了愧疚之情。如果徐君然真的是孫靜雯的兒子,他不希望因為這個事情,讓外甥對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舅舅產生芥蒂。就算徐君然不是,以孫振安的為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婿被人潑了臟水。更重要的是,有孫靜蕓在,怎么說,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冷岳聽到孫振安的吩咐,站起身恭敬的點點頭:“好的,首長。”
工作的時候,他都是這么稱呼孫振安的,一板一眼,但是卻很得孫振安的喜歡。
就這樣,孫靜蕓離開省委大院的時候,身后跟著一臉嚴肅的冷岳。
“孫姐,這位是?”
當徐君然看到孫靜蕓帶著一個陌生男人來到民族飯店的時候,不由得微微一愣神。
他就住在孫靜蕓的隔壁,王偉達和白沙都已經回去了,他們留下來也沒什么作用,倒不如回去幫忙打聽一下消冇息,鄭宇成心力交瘁的早早就去休息了,把徐君然安排好了之后,他回去睡覺了。
孫靜蕓敲響徐君然房門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看書,起身打開門見到面生的冷岳,徐君然的表情十分詫異。
孫靜蕓微微一笑,指了指徐君然對冷岳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徐君然。”
然后,她又指了指冷岳對徐君然介紹道:“這是冷岳,我二哥的女婿兼秘書。你們聊,我這個介紹人介紹完畢,要回去睡覺了。”
這句話說完,她就那么干脆的把兩個大男人給晾在原地,自顧自的轉身開自己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徐君然跟冷岳兩個人面面相覷,半天之后,冷岳有些無奈的伸出手:“不好意思,小姑姑就是這個性子。”
徐君然十分無奈的點點頭,跟冷岳握手:“領教了,領教了。”
既然是傳說當中的省長秘書,還是省長大人的乘龍快婿,徐君然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把冷岳讓進了房間,請他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給他,這才笑著說道:“不知道冷處長今天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雖然聽劉斌說民族飯店的這個事情有冷岳的插手,可徐君然本能的覺得,這個事情沒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簡單,畢竟不管怎么說,冷岳也是一個前途遠大的青年干部,說夸張一些,這位完全就是鳳凰男的典型啊,出身一般,攀龍附鳳的找到一個媳婦,借著媳婦家族的勢力一路平步青云不說,很快就嶄露頭角,這樣的人,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則輕易不會犯某種經濟上的錯誤。
鳳凰男雖好,可做起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社會上的誘惑相當的多,能夠抵擋頂住,這才能夠真正攀上高峰。
徐君然前世就見過同樣的人,自己的一個同事,女孩子的父親是市委常委級別的官員,在大學時候認識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那男的只不過是專科的職業學校學生,跟女孩子是在一起打工認識的,沒想到女孩兒竟然有個廳級干部的老爸,最關鍵的是,女孩子的家里面,七七八八的一大堆領導干部,雖然沒有省部級那么夸張,可第一次進家門的男孩還是被那十幾個廳級干部給嚇的夠嗆,最后終于扛不住這種壓力,自己跟女孩子提出的分手。
所以真正的鳳凰男,在徐君然看來,都是歷經千辛萬苦,殺身成仁這才能夠成功抵達彼岸的金剛不敗。
“徐君然同志是在武德縣李家鎮公社工作?”
冷岳的話很客氣,說話間悄悄的打量著徐君然。
徐君然微微一笑,自然知道冷岳的話意在探自己的底,他也是無所謂的架勢,反正自己的那些事情不是秘密,尤其是對于大人物們來說,只要稍微下一點功夫去查,很多東西是瞞不住的。
點點頭,徐君然干脆的答道:“是的,我現在是公社黨委副書記。”
冷岳瞇起眼睛,笑的很輕松,不管怎么說,他是處級干部,又是在京城和外地跟孫振安鍛煉了幾年,單從氣勢上比較的話,絕對比一般的處級干部強上許多,可讓他意外的是,面對著自己這樣的“大人物。”這個名叫徐君然的年輕人似乎一點都不緊張,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跟自己對視著,這一點甚至于很多縣長和縣委書記都未必能夠做得到。
他自然不知道,徐君然內心的靈魂曾經是一位市委書記,見過的高官也不少,怎么可能被他所嚇倒呢。
“聽小姑姑說,外面現在有些不太好的風言風語,涉及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
冷岳也不隱瞞什么,直截了當的對徐君然問道。
徐君然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冷岳竟然這么直接的說了出來。原本他看到孫靜蕓把冷岳帶來,還以為對方是來興師問罪,或者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卻沒想到,冷岳居然把關于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歸納成了風言風語的一種。
嘴角扯動了一下,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徐君然點點頭:“是有那么一點,我都是聽朋友說的。”
冷岳微微點頭,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布置,并沒有追問徐君然是聽哪一位朋友說的,而是笑著道:“民族飯店經營的不錯,看來這里的領導同志,很是用心啊。”
他這番話說的有些云山霧罩的,讓人聽冇不出來到底是贊揚還是諷刺,徐君然也只能附和道:“還不錯,畢竟咱們江南省能夠上檔次的地方不多,民族飯店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冷岳嘆了一口氣:“是啊,省里面對于這次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很重視,首長讓我打了三次電話給機關事務管理局的胡主任,讓他一定要辦好這次的承包事宜,足可見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是很關心這個事情的。”
徐君然聽到冷岳的話臉色頓時就變了,心中閃過一個有些模糊的念頭,還沒有來得及細細追究,就聽見冷岳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剛到江南省,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有時間的話,還要請徐書記做向導,帶我們去全家出去轉轉啊。”
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徐君然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請爾。”
冷岳笑了起來:“有機會一定請你幫忙。”
兩個人不動聲色的互相試探了一番,冷岳笑了笑道:“今天就不打擾徐書記了,我主要是聽小姑姑說有你這么一位人才,過來結識一下,以后咱們多多走動。”
人家省長的秘書都如此熱情的甘愿折節下交,徐君然自然不好說什么,笑道:“人才不敢當,以后到全州,冷處長一定通知我。好讓我做一會東,盡盡地主之誼。”
冷岳呵呵的笑著點點頭:“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嘛。”
徐君然起身把這位進屋只做了不到十分鐘,說了幾句話的冷處長送到門外,冷岳也沒有跟孫靜蕓告別,就跟徐君然寒暄了幾句話之后,馬上就離開了這里。望著他的背影,徐君然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反倒是多了幾分凝重之意,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光芒。
“好精明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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