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徐縣長,不好意思啊。”陳文舉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那個,這幾天田胡同志一直在市里面,我還沒來得及把這個名單給他看呢。”
他這個自然是假話,之前組織部那么選擇招商局副局長人選的時候,陳文舉壓根就沒想過要問田胡的意見,只不過現在因為他準備跟徐君然改善一下關系,所以才用這個話來搪塞徐君然的。
瞇起眼看著陳文舉,徐君然半晌都沒有開口,他很清楚,陳文舉不可能真的是沒有來得及見田胡,分明就是之前沒打算讓田胡插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看樣子你陳書冇記如今是改主意了。
徐君然知道,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如果深究下去的話,對彼此都沒有好處。
想了想,徐君然笑著對陳文舉道:“既然這樣,我看就不要讓他插手了。老田最近在市里面拉投資呢,分冇身乏術啊。再說這招商局的事情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昨天還給我打電話叫苦呢,讓他挑人的話,估計還沒有你我了解的透徹呢。”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著陳文舉:“陳書冇記,咱們商量商量,這些同志里面,那幾個比較合適。”
他這是在試探陳文舉,畢竟有些事情,光是嘴上說說可不行。
陳文舉心里面苦笑了一下,這要是放在從前,他肯定會敷衍說徐縣長您慧眼獨具,胸中自有溝壑,我就不亂出主意了,可是現在他既然打算跟徐君然加深關系,那就不能再耍花招了。所以陳文舉干脆規規矩矩開始幫徐君然分析,話里透話的將這些候選人都會牽動哪些人的神經點給徐君然。必須要承認。對雙齊市委乃至富樂縣委錯綜復雜的人事關系,從外地來的徐君然確實沒有本地干部陳文舉考慮的全面,所以聽了陳文舉的一番話之后,徐君然倒對縣委各常委之間的微妙關系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說來說去,最后陳文舉向徐君然推薦的四個人選,包括那個陳強軍在內,另外三個人的話,也都會幫助徐君然拉攏一些比較有能量的縣委領導。
徐君然滿意的點點頭,忽然問道:“這個陳強軍。我記得之前在縣文化局工作吧?”
陳文舉一愣,陳強軍是他一個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拖了家里面的長輩來找自己說項,自己正好也想要在縣里面擴大一下自己的影響力,就順水推舟把他加在了招商局副局長人選當中。卻沒想到徐君然竟然忽然提起他來。
臉上擠出一個微笑來,陳文舉點點頭:“沒錯,強軍同志的能力還可以,負責一下后勤工作,還是沒問題的。”
他也很清楚,徐君然對于招商局看的很重,畢竟這是他上任之后的第一個重點工作。所以壓根沒打算讓陳強軍去插手招商局的正常工作,而是別出心裁的讓陳強軍去管后勤,到時候冇招商局出了政績,能夠分潤一份功勞也就罷了。
徐君然笑了起來。忽然說道:“我看陳強軍這個同志,就不要在招商局了吧?”
陳文舉頓時就愣住了:“這個……”
他怎么都沒想到,徐君然竟然主動提出不讓陳強軍做這個招商局副局長,難不成他這是要敲打自己?
徐君然呵呵一笑。繼續說道:“強軍同志可以到長青鄉經濟開發區工作嘛,開發區管委會的副主任。我覺得很適合他。”
陳文舉眼前一亮,徐君然的話對他很有吸引力。對于陳文舉這個組織部長來說,擴大自己在縣里面的影響力有很多方式,不管陳強軍是在開發區管委會做副主任還是在招商局做副局長,效果實際上都是一樣的,他所看重的,是自己能夠通過運作一個副科級的位置所向外界傳遞的信號,所以徐君然的這個提議,陳文舉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呵呵,縣長說的有道理,我聽你的。”陳文舉笑著對徐君然點頭道。
徐君然親自把陳文舉送到了門口,熱情的說:“陳書冇記,以后還請你幫我多分析分析啊,我以后可全仰仗你了。”
說著,他仿佛不經意間提起一般看似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對了,陳強軍這個同志,我看要注意個人作風問題啊,我可是聽說了,他這還沒有當上副局長呢,就有人拿著這個事情四處給他張羅相親了。”
那一瞬間,陳文舉只覺得自己的后脊梁骨驀然間變得冷颼颼的,一直到離開縣政冇府大院,他都在思考著徐君然剛剛那一番話的意思。
剛剛徐君然的那一番話,前半段在陳文舉看來,分明就是暗示自己,他根本不是現在表現出來的這么幼稚,人家畢竟是在京城呆過的人,能寫出被最高首長看重的文章,怎么可能光是一個書呆子呢?如果是真的,那豈不是意味著,現在的徐縣長,是在韜光養晦?
還有,最后徐君然對自己說出關于陳強軍的那一番話,分明就是在告誡自己,不要私底下搞小動作,否則他可是會知道的。
“想不到啊,老狐貍身邊,還有這么一個小狐貍。”
陳文舉苦笑著搖搖頭,他倒是對于徐君然接下來的手段,有些好奇了起來。
三天之后,在書冇記辦公會上,徐君然親自宣讀了自己推薦出來的四個縣招商局副局長的人選,出乎陳文舉意料之外的是,徐君然居然選擇的是會得罪幾個常委的人選。甚至于在會議上面,徐君然還為了副局長的人選跟紀委書冇記拍了桌子,雖然最后書冇記辦公會最后拍板的還是那幾個徐君然自己開始選擇的人,但是無疑徐君然是得罪了人的。
原本陳文舉對這個事情還百思不得其解,可等到結果一出來,他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個徐縣長,實在是太奸詐了。
雖說他徐君然看起來得罪了人,可實際上最后的人選還是選擇了他所中意的人,而且別人也不會怪他,而是會把這個事情怪罪在徐君然身后的那位姜書冇記身上。姜書冇記不知不覺當中,就成了徐君然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