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一把手的秘書？
徐君然腦海當中閃過這個稱呼之后，隨即心里面有了計較。對于他而言，這算是突發事件了，只不過人生在世，總會有一些事情的發生會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面對這樣的情況，第一步是要保持冷靜，然后才是根據形勢的需要，采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事情，要是真的被人牽著鼻子走，那才是要出問題的。
更何況，徐君然也明白，雖說陳俊儒對自己的態度很一般，可是他這么問自己應該只是走個程序罷了，如果沒有上面的意思，方正書記怎么會選擇自己給他做秘書呢？要知道對于任何一個處級干部來說，能夠給省委一把手做秘書，那就等于是平步青云了。說白了，這就好像瞌睡的時候有人遞了個枕頭，餓了的時候天上掉了餡餅，除非是瘋了才會拒絕呢。
徐君然也是一樣！
對他而言，自己雖然在京城理論界如今有偌大的名聲，可從始至終，徐君然就沒有打算真的讓自己身上打上某個派系的印記。
這一點，徐君然早就已經考慮明白了。
在華夏的官場，想要爬到最高層，沒有派系的支持固然不可能，但是如果僅僅成為某個派系利益的代言人，而不能夠爭取大多數派系的支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美女請留步。
官場斗爭的精髓在于斗爭和妥協，求同存異才是王道，真的要把自己的政治對手徹底扳倒。除非是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否則的話，任何一個官場中人的第一反應，都會是妥協，而不是魚死網破。
想到這里，徐君然馬上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對陳俊儒笑道：“感謝東海省委領導的信任，感謝陳秘書長的支持，我個人沒有意見，堅決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他這個人是聰明人。沒有在陳俊儒所謂舉薦了自己的事情上面去糾纏。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冠冕堂皇罷了，不說別的，自己跟陳俊儒根本就不認識，從前也沒什么交集。說什么幾次在方正書記面前為自己進言。那根本不過是他的套話而已。
看到徐君然是這么一個態度。陳俊儒也很滿意，點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這么確定下來。不過我先給你說明白。在省委辦公廳工作，跟你在中央辦公廳不太一樣，工作崗位不同，性質也不太一樣。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服務的領導是什么人，自己又需要做什么工作，我可不希望幾個月之后，我再跟你談新秘書的事情。”
他這話的言下之意，無非是告誡徐君然，在東海省委辦公廳工作，不能像在京城這樣肆意妄為，畢竟只要是對徐君然的資料有所了解的人就應該知道，徐君然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徐君然笑了起來，點點頭說道：“我明白，請首長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陳俊儒站了起來，臉色平靜的說道：“你的組織調動，我讓辦公廳派人去辦。你現在的行政級別是正處，辦起來沒什么麻煩的，直接調到咱們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今天是星期五，你收拾一下，下周一去東海市報到就可以，有問題么？”
徐君然沒想到速度這么快，這才剛剛談話完畢，自己馬上就要去東海上任了，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點點頭說道：“沒有問題，我在這邊沒什么東西，跟家里人說一下，周一就去東海市報道。”
陳俊儒點點頭：“今天先這樣，有什么話咱們等回去了慢慢說。”
徐君然沒有再說什么，起身向陳俊儒告辭，自己離開了中組部這邊，至于陳俊儒沒提去見東海省委一把手方正的事情，不管是徐君然還是陳俊儒，都選擇性的忽略了這個問題。
離開了組織部，徐君然露出一個微笑來，東海省么？
對于東海這個地方，他最深的印象，是二哥曾文欽家里的老爺子，似乎在這邊戰斗過，而東海省委一把手方正，似乎當年曾經在曾老的麾下工作過，想來想去，能夠有本事影響到方正這位省委一把手的人，應該也就是曾老了。
走出大門，徐君然伸手掏出自己的大哥大，想要給曾文欽打個電話問一下這個事兒，還沒等他撥通了，大哥大卻響了起來，按下接通鍵，徐君然就聽見電話那頭曹俊明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么樣，君然，東海省委那邊應該找你談過話了吧？”
曹俊明的第一句話，就讓徐君然微微一怔。
徐君然之前已經隱約的有些猜測了，覺得自己這次的職務調動，肯定有幾個兄長的因素在里面，卻沒想到曹俊明居然直接就挑明了，心里面泛起一抹暖流，徐君然也沒多說什么，直接問的：“大哥，這事兒是不是二哥那邊……”
言下之意很簡單，徐君然知道方正這個人跟曹家沒什么關系，孫家如今也沒有那個精力來管自己這攤子事，所以十有還是曹俊明和曾文欽通了氣，曾文欽出面幫的忙。
曹俊明點點頭，慢慢說道：“我跟你二哥都覺得，你繼續留在京城不是什么好事兒傳承基地。孫家那邊你也看到了，忙著推你三舅上位，根本就不顧上你，我們家老爺子也退了，你雖然靠著幾篇文章在京城有了不小的名氣，可這名氣不能當飯吃，歸根結底你還得下到地方上去，方正這個人雖說在站隊上有些讓人看不清，但是他很得今上的看重，你到他身邊去，沒什么壞處。過幾年等到風聲小一點，下到基層做一個副市長是綽綽有余的，你說呢？”
對于曹俊明的話，徐君然是深以為然的，之前他確實沒有想到，孫家的人過河拆橋會這么迅速，確切的說，也不算是過河拆橋，只不過是孫家有意無意的忽略了自己在之前的事情當中對孫家做出的貢獻。現在的孫家，一門心思想要推動孫振邦繼任財政部長的事情，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徐君然的處境，按照孫家幾個長輩的想法，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徐君然之前惹下的風波太大了，應該在京城的部委韜光養晦幾年，等到這一段過去之后，由孫家出面，幫他爭取一個廳級干部的位置也就罷了。
所以，對于曹俊明和曾文欽的做法，徐君然心里面除了感激之外，沒有別的。
“大哥，我收拾一下，下周就去東海。”徐君然對曹俊明說道。
曹俊明呵呵一笑：“好，你二哥現在在東海那邊，老三也在，有他們在那里，你身邊也能有幫襯著。到了東海之后，凡事小心謹慎一點，這幾年你在下面，大哥一直都想說，有時候做事別太激進，穩妥一點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放下電話，徐君然抬起頭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露出一個笑容來。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自己離開了京城，接下來的日子，希望能夠走出一條不一樣的道路吧。
回到家里面，跟孫振邦和孟爽夫妻打了一聲招呼，又跟幾個不錯的朋友通報了自己要去東海的消息，徐君然這才踏上了開往東海的飛機。在這之前，楚聞天已經得到了消息，他服務的那位東海省委領導，也將要結束在中央黨校的學習，返回東海市。
九零年五月六日上午，徐君然走出了東海市海天機場。
這個時候的東海市，已經有了一絲現代化的發展氣息，坐在出租車里面，徐君然默默的觀察著外面的風景，心里面卻百轉千回的思考著自己到東海之后下一步該怎么辦。楚聞天要過段時間才會回來，第一步自己得先跟曾文欽取得聯系，這樣才好在這邊站住腳，畢竟這里是曾老戰斗過的地方，曾家在這里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來到東海省委大院，徐君然遞上自己的介紹信和工作證，很快就被告知陳秘書長在辦公室等他。徐君然帶著自己的東西，直接來到了陳俊儒的辦公室。
輕輕的敲了敲門，等到里面傳來請進的聲音，徐君然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陳俊儒正在看文件，見是徐君然，笑了笑道：“來的很快嘛。”
徐君然恭敬的答道：“剛到。”
陳俊儒看了一眼徐君然的行李，點點頭：“東西先放下吧，綜合一處的工作現在是鄂濤同志主持，我先帶你去見方正書記，然后咱們再去一處那邊轉轉。”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徐君然今天是第一天報到，他不用來的這么匆忙，但是徐君然不打算給人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會風塵仆仆的趕到了這里。而陳俊儒按照道理來說，也應該對徐君然這個剛剛上任的省委第一秘書予以叮囑的，但是因為他對徐君然原本的印象就不太好，在京城的時候就斷定徐君然在方正書記的身邊呆不長，所以也就懶得多說什么廢話了。
說到底，陳俊儒對于徐君然這個背景不小又不太安分的下屬，實際上是不滿意的。
當然，作為省委秘書長，他就算再怎么不滿意徐君然，也不會表露在臉上的，一個政治人物，要是連這點水平都沒有，陳俊儒也不可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