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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盤尼西林(3)

  卡什科夫怒視著正準備給趙敬夫打針的趙石,一伸手指向他,“你,出去!你是醫生嗎?你這樣做是想害死他嗎?”

  趙石裝作聽不懂俄語的樣子,沒理會卡什科夫的指責,依舊“傻乎乎”的舉起針頭刺了下去。

  抗聯這一伙人中屬李兆麟職務最高,理所應當的是他上前交涉,馬遷安充當翻譯的角色,馬遷安高大的身材特意擋住了卡什科夫看向趙石的視線,掩護趙石繼續。

  李兆麟的態度很和善,畢竟蘇聯醫生對抗聯將士是盡職盡責的,一大批傷病員都在這所醫院里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出于尊重和感激,李兆麟解釋了這次事件。

  “你看,醫生同志,就是這種情況,我們的趙政委好像對磺胺類藥物有抵抗性,這種藥用在他身上藥效不大,所以我們就嘗試用一下盤尼西林,要不然只能眼睜睜看他死去,我想您也不希望這樣吧?沒和您打招呼,是我們太著急了,匆忙之間趕到這,就怕晚一步,這個事我給你道個歉。”

  李兆麟在車上聽趙石扯了一陣磺胺的抗藥性,現學現賣,此刻抖落出來,到有幾分自學成才久病成醫的風范。

  馬遷安驚奇的眨眨眼,添油加醋的翻譯過去,他故意把盤尼西林這個藥名字音咬的很重。

  卡什科夫見對方如此客氣,又知道了李兆麟是抗聯的重要將領,面子還是要賣一分的,他嘟囔道:“你們也真是,不經醫生同意,瞎用藥,出了麻煩你們是要負責的。”

  看到趙石收起注射器,知道他已經完成了注射,卡什科夫也不好翻破臉皮大叫大嚷了,只能要求李兆麟對此事負責。

  李兆麟拍胸脯保證要是趙敬夫不幸去世了,他肯定會證明真實情況,絕不找蘇聯醫生的麻煩。

  “天哪!你說什么?盤尼西林?”卡什科夫終于反應過來了,比馬遷安預計的時間要晚的多,真是的,這個卡什科夫就像一條周六被咬了尾巴,下周一才感覺到痛的鯨魚一樣,神經傳導速度與蝸牛有一拼。

  作為小有名氣的醫生,卡什科夫緊跟醫流,世界上最新發表的醫學論文他都是要看的,前幾日才看了英文雜志《柳葉刀的俄譯版本,腦海中還存在著對錢恩博士的尊敬感覺,他知道這種新型藥物的出現,也知道這種藥對葡萄球菌引起的感染并發癥有奇效,知道現在還沒有發明大規模培育菌種的現實,但是,但是這些中國人怎么會有?是通過什么渠道弄來的?難道他們與錢恩博士還有聯系?

  可無論如何問,那個可惡的翻譯王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往正道上走。沒有辦法,卡什科夫吩咐護士趕緊去叫院長來,他則像逮住條大魚一樣,興奮地圍著幾個人轉圈,牢牢看住幾個人,不讓他們離開。

  馬遷安等幾個人則心有靈犀,相互之間看著看著忽然笑了起來。

  在來的路上,他們就已經了解了趙石的工作成效。趙石捧出來的半罐結晶體的分量足有400多克,按每一克做成一支藥品來算,那就是400多支,雖然預估的每克有效成分是10萬單位,相對于后世的動不動每支幾十萬單位,百萬單位的有效成分來說,少了點,但不要忘記,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葡萄球菌產生抗體,它們還沒有變得聰明,所以即使是10萬單位,對這些還不聰明的葡萄球菌來說,就是一挺格林機槍,在他們沒練成《駭客帝國里面的基努里維斯閃避子彈的功夫情況下,下場就是尸橫遍野。

  在馬遷安的印象中,在1942年底美國輝瑞公司才找到了大規模培養菌株的辦法,在此之前,無數仁人志士生物學家都是在實驗室里小規模的培養,沒有資料表明誰能一下子拿出400多克成品的記錄。所以他就問趙石了,你是不是找到了大規模培養菌株的辦法?

  趙石答,人哪真是個怪東西,你不逼迫他,他就偷懶,就像最先發現這種菌的弗萊明教授,他就是因為找不到培養基而放棄了提純的事,與財富失之交臂,還有那個錢恩博士,雖說他找到了恒溫辦法在玉米溶液里培養出大量菌種,但這點菌種還是不能夠生產出足夠治療一個人的藥品,他們頭腦里可能根本就沒有急迫感,哪像我們抗聯,每天都在死人啊,我這里就有急迫感了,馬隊,你看我這滿嘴的大泡。

  馬遷安道,趙石你能不能先不要感慨,滿嘴跑火車,吹噓自己,要注意了。

  趙石根本就不在乎馬遷安的批評,不過神態也確實收斂了一些,道:馬隊,這些天我用錢恩博士的方法,用恒溫箱用玉米培養液來培養,我算過了,要用30個箱子經過7天才能提取一支藥,就算不用柴油發電機里的電,就用普通的電,機器折舊,電費,人工費,這支藥的成本高達6個大洋,也就是差不多2個美元,要是賣的話,還要加上利潤,新藥推廣費用,銷售費用,極有可能要45個美元,你想不說產量低,就是生產出來,誰又能用的起?想治好一個人恐怕一支藥是不夠的,我不知道,這東西不是仙丹,一顆就管用。反正我們軍隊用不起,老百姓更沒戲,只有達官貴人能用,那這種藥的市場也太小了。

  成本這么高,產量這么低,難怪沒有制藥公司生產,光是前期投入設備就會要了小制藥廠的命。

  趙石忽然冒出一句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稱的話,戰爭使人智急啊!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讓你買了數十口大缸和壇子?

  這哪能都記得,馬遷安采購資料的時候,并不是事事親為,只有一些主要的設備或者需要批準的東西才由他出面,一般大眾化的物品都是交給手下辦的。

  有壇子,有大缸又如何?

  趙石繼續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們幾個人連軸轉,每個人都在苦思冥想怎樣使菌種多一些,再多一些,直到有一天我們喝了酸奶,忽發奇想想到了發酵的辦法,通過實踐,我們一致認為已經找到辦法了。只要有一間保持恒溫的房間或倉庫,在里面我們就可以用這些大缸做容器發酵這種霉菌,我們發現發了酵的培養基生長霉菌的速度和密度都大大提高了,已經具備批量低成本生產的狀況。趙石舉了一下手中的瓶子,滿懷得意的說道:這就是成果。

  在整個二戰中,負有遠見卓識的領導人并不多見,現在戰爭已經在歐洲亞洲開始并逐漸顯露出世界大戰的苗頭,可是這些國家的領導人卻沒有意識到這種抗生素的偉大意義,也許他們根本不關心醫學上的東西,也許在這些政治家的眼中看來,一種新藥還不如一架飛機有意義,總之沒聽說有哪個國家開始花費寶貴的人力物力開發工業化生產的狀況。

  這里面的領導人中只有羅斯福認識到了新型抗生素的作用,但也是在42年美國參戰后才下令各制藥公司研制工業化生產方式,最后在42年由一個小公司輝瑞研發出來發酵法形成量產。

  留給趙石和馬遷安自由發展批量制藥的時間只有不到兩年了,也許更短。在美國可以大量生產后,以趙石的這種原始手工制作法,產量當然不能與輝瑞相比。馬遷安看過一個短片,只記住了有限的幾個數據,其中包括43年輝瑞的產量和產值,一年中,輝瑞共生產4500萬支,產值2400萬美元(35美元一盎司黃金31克),全部由軍隊采購。也就是說,每支大概半美元,1.5個大洋的賣價,當然流落到市面上民眾手中的價格不知道會翻多少倍。

  馬遷安嘟囔一句,賣關子,剛才不說現在說,然后接著問,那么你這樣培養菌種,成本是不是降下來了?

  趙石答,那是當然,不用電不用那么多機器,不用那么多人工,大把收獲,簡直不要錢一樣,用這種方式采集霉菌,每支成本可以控制在1個大洋左右,這是我們幾個在做這件事,我們不是搞生產的,也許一個專業的廠長還能降低成本。

  是的,趙石這話倒是很謙虛也很現實,搞研究他行,搞生產絕對比不上一個高明的有效率的廠長。

  在汽車里,大家最后一致決定,發酵法一定要保密保密再保密,任誰都知道,這些保命藥的價值,一旦泄露,將遺失大量的金錢,上升到一定高度考慮,這不僅是金錢的問題,這關系到增強我們經濟能力的問題,每多賺30、50美元,就能夠多買一條槍或者1000發子彈的問題。在這一點上所有的人都是相同的想法。公開秘密?那是蠢人的想法,一旦公開,那么現在強大的敵人會因此更強大,他們占據優勢,新技術對他們的放大作用要比對弱勢的抗日軍隊更大。正所謂同樣得到新技術,但由于經濟情況的不同,對強弱雙方起的作用是不一樣的。強者更強,成幾何倍數增長,弱者也可得到改善,但卻是線性增長,所以,現在公開這種技術,對自己這一方不是造福而是一種殘忍而了。

  對SL人,我們可以提供制成品換取一定的物資與支援,生產方法絕不要泄露,關鍵時刻寧可毀掉培養室也決不可給SL人知道,雖然我們只能保持一年多的優勢,但這也足夠了,總比一個月也保持不了優勢強。

  幾個人很坦然的面對卡什科夫,會心的微笑著,沒有感覺到不好意思,因為他們知道,SL人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給他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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