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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寫信最重要的一點

  對方的異能一定和記憶有關,但卻不知道是哪種異能,如果是閱讀記憶這樣強力的異能,那部長肯定會再來見自己一次,因為如果如果她的記憶被公安部的人閱讀了,副局長和部長幫助蘇明的事也就暴露了。

  “咯咯——!!”

  熟悉的金屬噪聲再次出現,鐵門又被打開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希爾薇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對芙羅拉露出微笑,芙羅拉看到對方,心情便莫名放松下來。

  部長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雖然長久以來臉上都掛著笑容,但卻能從看似相似的表情里讀出不同的情緒,就像現在,她感覺部長帶來的應該是好消息。

  “真沖動啊,沒想到你會這么努力,你不想復仇了嗎?”

  “這比復仇重要。”芙羅拉回道,“部長,你來找我……應該是關于記憶的事吧,我的記憶要怎么辦?”

  “放心,副局長在聯盟工作這么久,一點人脈還是有的,公安部里負責這塊的人有她認識的,那個檢測記憶的異能者是那人的手下,昨天她已經打過招呼,那個異能者檢測完你的記憶后,不會把我們說出來。

  當然,你就不行了,我們沒辦法保住你,你做的事太明顯,如果讓那個人強行為你開脫,或許聯盟會更換審問的人,那樣牽扯更大,我們必須要有一個替罪羊。”

  芙羅拉微微頷首,表示理解,然后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這樁罪名確定后,我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會給你選擇,讓你去執行非常危險的任務,或是關押一段時間后處死。如果你的異常性很低,那或許我們能幫你爭取到無期徒刑,但你的異常性太高了,壓制你異能的喪失藥價格昂貴,聯盟不會把這些資源浪費在一個犯人身上。

  如果你是真正的貴族,那只要你的家族愿意舍棄一些利益來和聯盟合作,釋放不是一件大事,但我猜奧斯本家應該不會為了你犧牲自己的利益……當然就算他們愿意也沒機會,這次情況不同以往,副局長說有第三方勢力在其中作祟。”

  “聽起來也不是那么糟糕。”芙羅拉喃喃自語道。

  希爾薇笑著點了點頭:“的確算不上糟糕,以你的實力,只要不是非常規任務,生還幾率還是很大的。”

  芙羅拉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于是雙方陷入了一種詭秘的沉默。

  過了不知多久,芙羅拉開口問道:“部長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重要的事倒是沒了,但有些私人的話要和你說,我想問一下……你有什么希望我幫你辦的嗎?”希爾薇問。

  芙羅拉疑惑地凝視著對方,于是希爾薇解釋道:“你執行任務雖然有很大幾率生還,但也可能會死,用直白的話講,就是你有沒有什么想要我替你完成的心愿。”

  聞言,芙羅拉陷入了沉思,坦白說,她從來沒有想過心愿這種東西,她很小的時候,愿望是努力修煉異能,成為一個強大的異能者后獲得家族的認可,那時她還不知道家族討厭她并非因為她的弱小,而是因為她的身份。

  后來稍微長大了些,猜到了雙生子假設,她的愿望就變成了讓米洛盡可能久地活下去,讓母親在家族里能得到最起碼的尊重,然而這個愿望在不久前也消失了,現在芙羅拉的愿望只有一個,那就是復仇。

  但是,復仇這種事情……

  “如果——”

  “呵呵,如果是想讓我幫你完成復仇,那還是算了,這件事的善后難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希爾薇笑著打斷道,“換一個吧。”

  “那能幫我照顧好我媽媽嗎?我死了之后,奧斯本家也沒有繼續控制我媽媽的理由了,如果是您去溝通,他們可能會讓你帶走我媽媽,到時候就把我存的那些錢給她,讓她在隨便一個宜居的島嶼上開個小店,或者幫她購置房產,讓她收收房租。”

  “這件事我會試著幫你辦妥,另外還有呢?”希爾薇繼續問道。

  芙羅拉低頭思索了一陣,搖了搖頭,表示想不出來了。

  希爾薇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在桌上展開,接著拿出一個信封。

  “你沒有想要對蘇明說的話嗎?死之前不準備好,死后就永遠沒機會了。”

  芙羅拉微微動容,盯著眼前的信張紙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希爾薇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起身幫她解開束縛雙手的皮帶,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筆輕放在桌上:“寫好放進信封里,傍晚我會來拿。”

  鐵門吱吱呀呀的聲音再次響起,門關上了,芙羅拉拿起筆,盯著筆下的白紙,思考自己應該在上面寫點什么。

  的確,她心里有很多東西想讓蘇明知道,而這些東西平常是說不出口的,但既然這封信是在死之后才能交托出去,那么那些話也能讓蘇明知道吧。

  筆尖剛剛落在紙上,她又忽然停筆,她意識到這封信的意義,或許和自己所理解的不一樣,這封信的性質和遺書類似,而遺書對于死者的意義是讓死者臨死前可以安心,對于生者的意義卻并不是特別明顯,有些時候死者的遺愿甚至是一種累贅,有可能成為生者的心結。

  芙羅拉并不想讓蘇明看到這封信后,為她改變什么,所以其實她想寫的那些話,其實并沒有意義。

  關鍵在于,蘇明看到這封信上的內容時,心里會產生怎樣的想法,而她又希望蘇明能產生怎樣的想法。

  “那么,就這樣寫吧。”芙羅拉有了主意。

  蘇明,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死在某一次危險的任務里,但不必介懷,這對我本來就已經失敗的人生而言,并不算太壞的結局,我的運氣本來就不是特別好。

  從出生開始我就背負著詛咒,因為體質的原因,弟弟注定為我而死,回顧我的前半生,幾乎都在為彌補這份與生俱來的負罪感而奔波,除了消除內心的愧疚感,我這個人本身并沒有多大的愿望。

  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當時我就知道一輩子都無法完成第一個目標,所以也沒了追求其他欲望的動力,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可能會一直處于這種努力后失敗,失敗后努力的循環里。

  我在早年就出現過一種想法,就是如果在我發生雙生子假說之前,米洛就死了該多好。

  這種惡毒的想法常常不受控制地出現在腦海里,比起追尋治療米洛的方法,承受這種想法帶來折磨花去了我更多的精力,當一個人被困于一個無法逃脫的循環中時,想要脫離的唯一方法就是變成另外一個人。

  如果我要脫離那個循環,就得變成輕視家人生命的人,只要我變成那樣的人,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

  但如果無法改變,就只能困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除非有外力打破這個死局。

  對我來說,你就是那個外力,直至今日我依舊對你感激不盡,雖然我無法理解你幫助我的動機,但我慶幸世界上有你這樣的人在,我騙了你想要利用你,但你還是盡力幫了我,連我的父親都沒這樣。

  仔細想想,我要說的其實也沒有更多了,我相信能那樣幫助我的人不會是視頻里的那種殺人魔。

  但如果萬一,你真的是那樣的人,那么就想一想假如時間能倒流,回到你和我初遇的時候,再重來一次的話你是否還會幫助我,如果你的回答同樣如此,那你就還是那個蘇明。

  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許多像我一樣的人,如果你遇到他們的話,你會像幫我一樣幫他們嗎?

  芙羅拉寫完最后一句話,水筆懸在半空停留了足足一分鐘,才被放下。

  像這種時候,最難控制的并不是無字可寫,最難控制的恰恰是強烈的傾訴欲。

  在最感性的時候,用最理性的思維去思考什么能寫什么不能寫,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寫完信的芙羅拉,沒有絲毫釋放的感覺,她心里想說的話有很多都沒寫出來,她認為那些話沒必要在死后讓蘇明看到,蘇明只要看到現在這樣的遺書就可以了。

  芙羅拉相信這封信多多少少對蘇明還是有些幫助的,假如說蘇明真的是視頻里的殺人魔,但卻失去了記憶,那么現在的蘇明知道真相后,很有可能會為自己過去的罪行贖罪,這恰恰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不管過去做了什么,只要蘇明還是那個會無私幫助陌生人的蘇明,那他就不應該為那種已經不記得的記憶付出生命。

  萬一這種極端的情況的確發生了,而那時候她也已經死了,那她希望在自己死后,蘇明看到這封信,能堅強起來,忘記過去接受現在的自己。

  這封信就算是她最后的努力的報答吧。

  “好了,還行。”芙羅拉重新閱讀了一遍,覺得字里行間透露的情緒恰到好處,這種平靜的告別很適合她和蘇明的關系。

  她將信紙折好塞進信封里,深深吐出一口氣……她能努力的都努力了,現在已經沒有她能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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