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時間,蘇明把七神聯盟的總部全都走了一遍,總計殺死九十五人,另外三十六人沒有被蘇明殺死,而是和加百列一樣,被他砍削成了無法行動的狀態,這些個別存活者,經過良好的止血,之后有著更大的用處。
一樓的大廳里已經亂了套,三個好不容易趁亂想要逃出總部的人,被蘇明當場砍死在大廳正中央,血路從電梯口一路延伸到人群里,每個人背后都有一個貫穿心臟的傷口,其中一人的雙腿被斬斷,上半身和兩條腿有三米遠的距離,他趴在地上像是出水金魚般咕咕咕吐著血沫子,一副將死不死的模樣。
“怎么會這樣?”
“他……他是誰啊!報警!拉警報!”
“拉什么警報,沒看見他旁邊是導師嗎?!”
周圍圍攏了大片的人,正在說話的還算心理承受能力強的,那些心理素質低下的員工,一個個早就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如果僅僅是砍殺人類他們倒也還能接受,但眼前這一幕可是自己人砍殺自己人,未免就太驚悚了些。
人群里,有些還是來總部報案的普通群眾,被這一幕嚇得直接有了終生的心理陰影,劉泠杉高舉著魏炎生給她的授權書,安撫民眾的情緒,謊稱這些被蘇明殺死的人全都被怪異感染,對人類有著極大危害。
蘇明提著刀渾身是血地站在大廳中央,思考著自己方才一層樓一層樓找下來,是否還有什么遺漏。
“這里應該搞定了,帶著那幾個人去下一個島嶼吧,從大到小開始清理。”蘇明冷漠地說。
看到蘇明這樣子,劉泠杉更覺詫異,她以為蘇明是做好了覺悟,但現在看來這種影響巨大,會產生連鎖反應,甚至可能傷及無辜的事情,對蘇明而言似乎并沒有什么壓力。
這和劉泠杉記憶中的蘇明可不一樣,不管是希爾薇對蘇明的評價,還是過去她自己對蘇明的觀察,都可以證明蘇明是一個非常仁慈的人,是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企圖尋求最優解,想要拯救盡量多的人的人。
但現在,他似乎相當果斷。
“師父?”
“啊?哦聽到了,去下一個島嶼是吧,順便帶上那幾個被你斷手斷腳的人。”劉泠杉重復道,表明自己沒有走神。
蘇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可看出劉泠杉走神了,剛才師父好像有些迷茫。
“師父,沒什么好猶豫的吧?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了,這件事本質上就是我和神秘之眼的對決而已,沒這么復雜。”蘇明的回答言簡意賅。
“哎,孩子的長大都是在一瞬間的嗎?”劉泠杉不知所謂道。
這句感慨只有她一人知道是何意,她僅僅是感慨蘇明和曾經的林德、魏炎生他們一樣,突然之間就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覺悟,做事情也突然不再需要她的任何指導了。
這種感覺相當微妙,一種是對徒弟出師,能獨當一面的喜悅,另一種就是也有些遺憾,覺得自己還沒有將更關鍵的東西教導給對方,對方便已經不再會聽她的“課”了。
劉泠杉利索地安排起醫療人員,幫助那些失去肢體的叛徒治療,讓他們可以以較為健康的狀態進行長途旅行。
蘇明跟著那些醫療人員,眼看著醫生把麻醉劑打進那些人的體內,等到所有人都昏睡過去后,他才出門往碼頭趕去。
接下來就是計劃的第二步了,一邊繼續進行屠殺,一邊對神秘之眼的具體名單進行調查。
現在七神聯盟總部的高層已經清洗完畢,不出意外,接下來其他聯盟應該也會出現巨大騷亂。
“曉瑜,我曾經在你的夢里看到過你用花瓶把加百列的腦袋砸出血了,這件事是真實發生過的嗎?”蘇明問道。
一想到待會就要進入這些人的夢境去調查其他人的樣貌,蘇明就想起了上一次進入夏曉瑜夢境時所看到的事,在夢里夏曉瑜打破了加百列的腦袋。
之前,蘇明一直以為這是夏曉瑜在夢境中所希望做的虛假的事情,是根本不曾發生過的,畢竟當初他潛入芙羅拉夢境時也看到了許多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因此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但現在回想起來,結合加百列之前表現出來的能殺死其他成員的態度,蘇明覺得這很可能是真的。
夏曉瑜聽到蘇明的提問先是一愣,回憶了片刻之后,點了點頭:“嗯,我記得我小時候的確用花瓶砸了他的腦袋。”
隨著夏曉瑜公布的新情報,突然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正常情況,共享不可知之力的契約者們是絕對不能互相傷害的,加百列身為共享者之一,應該也受到契約的約束,他被抓之后的所有表現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在夏曉瑜的記憶中,他卻被夏曉瑜攻擊了,這不符合契約效果。
夏曉瑜明明也受到契約的約束,為什么能攻擊加百列呢?
“對哦!當時我為什么能砸破他的頭?我根本不能向他丟東西才對!”
夏曉瑜后知后覺,也發現了問題所在。
蘇明考慮了片刻,拿出手機給江益川發送了一條消息,讓對方把加百列帶過來。
同一時間,魏炎生的辦公室里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總指揮!你、你怎么給他們下那樣的授權書,那樣根本不合情理!”
“不對!是根本無效!無效!!”
“對啊!魏炎生你在想什么!”
幾個和魏炎生私交甚篤的高層領導在他的辦公室里破口大罵,幾人臉上的表情都極為精彩,情緒甚至有些崩潰。
這也由不得他們不崩潰,他們聯盟上上下下像他們這種級別的領導人也不過千,這棟樓里也就三百左右,蘇明和劉泠杉這一個個殺過來馬上就少了一百多個,其中有不少是七神聯盟的中流砥柱。
如果提前打聲招呼再處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做好交接和繼任者的過度,那聯盟的各項事務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但現在的情況是,他們一聲不響就直接把所有人都殺了,這就好比在一家財報良好的大公司里,高層管理中出了幾個貪污腐敗的領導,正常情況下,應該是董事會用政治手段慢慢剝削權力,激進點就是直接開除,追究法律責任等等。
但蘇明的做法,就好比是直接沖進辦公室把這些貪污的高層干部全都槍斃了,此時他們手頭的項目還沒完成,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公司機密還沒轉交,公關工作還沒做好,輿論媒體就已經把某某公司死了幾名高層的事搞得天下皆知。
這種情況一般只有兩個字能形容——玩完!
“冷靜一點,之前不是已經和你們都說過神秘之眼這個組織的危險性了嗎?現在這么做也是無奈之舉。”魏炎生表情淡然道,絲毫沒有無可奈何的樣子。
“所以你就和我們招呼都不打,直接讓蘇明這個干了?”一人暴怒道。
魏炎生抬了抬手:“老李你聲音輕一點,我好歹也是總指揮,給點面子。”
“你就這么相信蘇明?誰知道他是不是亂來!現在死了這么多人你要……唉!這些人你知道要多久才能補齊嗎?”
“蘇明是值得信任的,我是誠實錄音機測試過了。”魏炎生隨口撒謊道,“而且,誰知道你們這些人里有沒有叛徒呢?聽說老張也被蘇明殺了對吧?”他的神情一下變陰沉下來。
張月生是魏炎生早年的摯友,官職也是跟著魏炎生一路晉升上來的,可謂是心腹一般的人物。
但是,他也被殺了,這說明問題相當嚴重。
其余幾人話語一塞,然后又有人說:“我覺得這件事沒這么簡單!你們覺得像老張那樣的人會是叛徒?我不信啊!他為什么要加入那個什么組織,他根本沒必要,沒理由這么做嘛!”
“總指揮,我說你是不是太信任劉泠杉了?當初你坐上這個位置時,就告訴我們你不會是她的傀儡,但現在……”
“你在說什么呢,我從來都不是她的傀儡,難道不做傀儡就一定要跟劉泠杉反著來?她做的事明明是對的,我們就一定要反著做錯的事?”魏炎生花白的眉毛搞笑地抖了幾下。
“我覺得這已經是劉泠杉的一言堂了!這種大事你怎么能和那個老女人私自決定?你那張授權……”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周圍忽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說話的人頓時閉上了嘴,疑惑地瞅了瞅周圍。
他正義憤填膺打算發表一番激昂演講,這氣氛怎么突然變得怪怪的了。
老男人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一種可能,脖子一縮,小心翼翼往后一瞅,然后后退一步,退回人群。
站在門口的劉泠杉秀發一甩,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看都不看剛才那些吵鬧的領導,徑直走到魏炎生面前,開口道:“那個處決令的細款項我覺得還有些不妥,這里最好稍微改一改。”
“哦,這里嗎?”魏炎生瞅了劉泠杉身后那群噤若寒蟬的人一眼,低下頭開始閱讀那張授權書。
作為七神聯盟戰略規劃首席的李王河,聽到劉泠杉說出這句話,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他保證,剛才劉泠杉絕對聽到他們說的話了!
她都聽到了還這樣,不就是明著打他們的臉嗎?這、這能忍?!
李王河雙拳握緊,肘子別了下身邊的收容物測試部總部長,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上前和劉泠杉對抗。
但那位就是硬挺著,站在原地模仿周圍其他老哥們,撐著一張死人臉盯著劉泠杉的后背出氣。
剛才還囂張無比的幾名官員,一個個牙關緊咬,盯著劉泠杉的后背,一副義憤填膺,憤怒不已的表情,要不是魏炎生對這幫老兄弟的性情了解無比,別的人見了這場面,還真會覺得他們要和劉泠杉撕破臉。
他就這么看著那幾名老兄弟互相輕輕推搡,慫恿別人上陣和劉泠杉叫板的模樣,心里一陣無語。
不過他也能理解他們,他們對劉泠杉的憤怒和反對可以理解,但不敢出面也的確不是慫,而是怕出錯。
別看他們現在一個個胡子花白,滿臉皺紋,但他們出面反對劉泠杉,無異于一個小孩對著八十歲老人家說:你這么做不對,我覺得要按我說的來!
這種做法最有可能招致的后果,除了老人家妥協之外,更可能是被訓斥一頓,然后被各種難以理解的深奧理由教育一頓……這會讓那只出頭鳥顯得很傻。
更何況除了這原因之外,他們還怕的要死……這很正常,誰不怕呢。
“好了,改好了,還有其他地方要改嗎?”魏炎生出聲問道。
劉泠杉拿著授權書端詳了半晌,又搖了搖頭:“感覺對一部分人還是很難有信服力,光你一個人的簽名不夠啊……公信力不足。”
說完,她轉頭看向身后那五位,他們都是起身聯盟頂級的核心領袖。
而現在,這五位大領導被盯上了。
在劉泠杉轉身的剎那,魏炎生也見識到了他這輩子看到的最精彩最快速的變臉戲法,這幫人的表情,從極其憤怒瞬間轉變成了嚴肅凝重,氣質的轉換也極其自然。
“你們也來簽個名?”劉泠杉問道。
可惡!
簡直欺人太甚!
這是什么要求!這是對他們人格的侮辱啊!這……這特么能忍!
聽到這要求,李王河的心里憤怒到了極點,怒氣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般,幾乎難以抑制。
要不是他也是混跡官場許久的人精,面部肌肉控制力達到了極點,他憤怒的情緒幾乎就要流露出來。
李王河看了看身邊的哥幾個,恨鐵不成鋼地想:媽的!你們這幫慫玩意,現在都不敢反抗,我看這七神聯盟都要成這老女人的一言堂了!要不是我職位特殊,肯定第一個和這老女人叫板!
“各位領導,簽名啊。”劉泠杉又說了一遍,目光放在最中間的李王河身上。
李王河默默轉過頭,看向身邊的潘建國,然后咳嗽了一聲。
他正打算用胳膊肘把潘建國強行推出去,卻不料劉泠杉已經拿著紙筆,把那張慘無人道的授權書送到了李王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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