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乃是苦寒之地,就算是夏季,也僅有一個月的時間冰雪開化,露出下面的海水。現在正是數九隆冬,大雪一臉下了三天三夜,還沒有止歇的跡象,一些不喜冬天的妖獸早已蜷縮在洞穴內,呼呼大睡起來。
而一些妖獸,已經一個多月未進食,肚子干癟,不停的從口中吐出一團團火球,轟擊在不遠處的冰面上,冰花轟然碎裂,如同天女散花般繽紛絢麗。
這冰層竟然足有數丈后,當上面的寒冰被擊碎之后,露出了冒著絲絲白霧的水面,里面竟然有肥碩的魚兒歡呼跳躍著。
妖獸立刻揚起簸箕大的前爪,狠狠一揮。“啪”地一聲,將一條飛魚擊暈在冰面上,銜在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
它們早已習慣了這樣千篇一律的生活,一頓飽餐至少可以撐上兩個月不用進食。當然,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數月都找不到食物,最后凍餒而死。
一個身穿薄衫,身材頎長的年輕人踏著積雪,一步步從遠處的山脈走了下來。他看上去仿佛已經與雪景融成了一體,孤獨、冷漠、卻又桀驁不馴。
四周的妖獸抬起頭,看到這人,紛紛驚恐起來,一哄而散消失不見。仿佛這人就是洪水猛獸般,不可親近。
突然,他停了下來,對著一座高大的冰堆面無表情的說道:“此地天寒地凍,你們幾人再不出來,就要凍死在里面了。”
周圍空蕩蕩的,除了無邊的大雪外,再也沒有一個活物。就連冰山下面的游魚,也仿佛感受到了這蕭殺的氣氛,深深的潛伏了起來。
他的話語,如同泥入大海,沒有激起一點漣漪,甚至也沒有回音。
年輕男子眉頭一皺,突然對著那座冰山遙遙一指,一張無形的大手猛然出現,狠狠的拍了下去。
“嘭!”
冰山坍塌了一角,里面傳來幾聲悶聲夾雜著暴怒,接著冰雪涌動,從中躍出幾道人影,出現在了年輕男子面前。
“劍魔,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追了我們兩天兩夜,難道真以為可以憑一己之力,滅殺我們嗎?哼,若是我們真的拼起命來,就算你神通了得,也必定不可能全身而退。”這些人中,一個青衣老者胡須顫抖,憤憤的說道。
此人也是一名結丹初期修士,而且身后跟著的人,都有筑基中后期的修為。不過,就算如此,他們還是在逃,逃避一個同樣是結丹初期的修士的追殺。
他們都是逆天盟的長老,為了這次追殺任務,分成了七波,每一波都有兩名結丹初期或者一名結丹中期帶隊。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得到劍魔的消息之后,就瘋狂的追殺而至。而那劍魔也跟他們預料的一樣,開始到處逃竄,一直逃到了天之涯。
但就在這里,他卻突然不逃了。而是利用各種方法,誘使這七波人分開,然后采取各個擊破的辦法。
一個月不到,死在他手中的已經有四波人手了。其中,甚至還有結丹中期修士在內。
于是,他們全都害怕了。
他們根本想不到,這劍魔竟然比傳說中的還要恐怖,連結丹中期的修士都不能在他劍陣之下活命,更不要說結丹初期了。
但是害怕是沒有用的。現在獵人與獵物的角色已經對調,事情已經不再按照他們原先計劃好的方向發展,反而被劍魔完全控著。
這群人,已經被劍魔的手段殺得膽寒了,光是對方身上那無邊厚重的煞氣,就讓他們噩夢連連,提不起反抗的精神。
“現在才知道害怕?已經晚了。當初你們將我從青元果島一直追趕到這里,就應該預料到這個結果。當初北道門困了我十年,這些賬,我自然要一一找回。不過,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些結丹期修士的尸體,另有用處,怪只怪你運氣不好。”
年輕男子似乎覺得自己話太多了。跟這群快要死的人,根本沒必要說這么多的廢話。
他眼中寒芒乍現,突然對著虛空輕輕一拍,驀然間出現了無數劍芒,攢射而出。
那群修士臉色巨變,連忙祭出法器,周身靈光大作,似乎想要布置起防御結界。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在掙扎而已。
只見呼嘯而至的劍芒,無情的洞穿了他們的軀體,擊出無數的血洞。
那名結丹初期修士倒還有幾分手段,眼見事情不妙,果斷的拋下這群弟子,陡然間化作一道流星朝天空射去。
年輕男子嘴角露出一絲輕蔑,雙手一合,略一翻轉,一枚青色小劍立刻追了上去。由于速度太快,那小劍竟然僅僅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虛痕。
“噗嗤!”
正全力飛行的那名修士,胸口處突然爆射出一團妖艷的血花,接著一頭栽了下來。由于慣性,竟然還往前沖了三五十丈的距離,最后撞擊在一座冰山上。
“想跑,可沒那么容易!”直到此時,年輕男子才輕聲說了一句,似乎在陳述一個不須置辯的事實般,沒有一點感情。
他一抬手,將小劍招了回來。自始至終,都沒有祭出劍陣,僅靠著一把小劍,就將這群修士屠滅干凈。
若是有人在此,肯定會被他的手段所震驚。
“咦!”
誰知,就在這時候,年輕男子突然抬起頭,眼中露出一絲異色,身形一晃之下,出現在百丈之外,正好是那名修士尸體墜落的地方。
他突然一抬手,青光一閃之下,手中多了一個缽盂,對著那死者的尸體輕輕一晃,一股強大的吸力憑空產生。
“吱吱!!”
一股尖銳的掙扎聲從尸體下面發出,接著,竟然出現了一個清濛濛的光團,里面一個人影若隱若現,露出痛苦之色。
年輕男子大手一抓,將那青團一把抓在手里,神色如常的看著此物,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頭。
“劍魔饒命。我的肉身已毀,求你放過我這元神吧,我必有重謝。”那個青團中的小人苦苦哀求起來,赫然正是那名結丹初期修士的模樣。
“重謝?”年輕男子啞然失笑,說道,“你如今只剩下元神,能拿什么謝我?莫不是要趁我不注意,奪舍我這具肉身吧?”
“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其實,我有一部功法,乃是一絕世魔典,若是道友肯放我元神離開,在下必定雙手奉上。”小人神色變幻不定,似乎說出此話,需要下很大決心似地。
“不必了。你的儲物褡褳,如今在我手上,無論什么丹藥典籍,最后還不都是我囊中之物?”年輕男子冷哼一聲,似乎并不領情的樣子。
那小人頓時急著抓耳撓腮起來,慌忙解釋道:“這魔典何等珍貴,我又怎敢放在儲物褡褳之內?其實,我也只是看了一遍之后,硬生生的記在了腦海中,然后就將記載此功法的玉簡毀去了。
所以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知道此魔典的內容,換做別人,絕對不可能知道。當然,若是閣下肯放我離開,我會將魔典的內容原原本本的刻錄在玉簡之中,送給閣下,你看這樣如何?”
“從你口中得到的功法,我可不敢修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從你腦中得到,那樣絕對不會摻雜半點雜質。”
“什么意思?”這話剛問出,那小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驚恐萬狀,奮力的掙扎著,似乎想要逃出張毅的掌握。
但張毅卻毫不在意,突然釋放出神識,猛然朝小人擊去。
那小人只感到腦海轟然一陣炸響,接著就失去了意識,變得空白一片。
年輕男子的神識之龐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僅來得及抵抗一下,就被抹去了意識。
而那年輕男子,則從容的攫取著對方的記憶。一個不能反抗的神識,其記憶就像是暴露在空氣中一般,獲取起來沒有一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