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僧院主事一行人,浩浩蕩蕩,帶著各種器具。
方斗兼修過相關專業,一眼就看出,這是在給戒嚴添置新衣服。
戒嚴點頭承認,“接任大典,需要量身定制僧袍袈裟,這不,剛折騰一通,累死我了!”
說到這里,他談興大發。
“我們寺廟的僧袍僧帽,都是自家制作的,剛才那個僧院主事,可是曾在維揚郡進修過,乃是一等一的手藝大師!”
“只是……”
戒嚴腦海閃過關于‘蜀錦’的事情,搖了搖頭,這點小事兒,就無需和方斗提及了。
“只是什么?”
“沒什么!”
戒嚴一把握住方斗袖口,“好兄弟,上次你雞鳴廟開張,我可以過去給你捧場了,這次我上位,你也一定要來!”
方斗滿心答應,“早就打聽過了,你也是有本事,偌大一個福元寺,都歸于你收下了!”
“這都虧了方丈主持的栽培!”
這話倒是不假,他資質平庸,若無方丈主持以舍利灌頂,只怕今日還無羅漢境界的修為。
身為一寺主持,哪個不是羅漢,若無這點本事,鎮不住下面的人手。
除此以外,為了提升威信,方丈主持動用這一脈的底蘊資源,不惜從各方面給他鍍金,才有了今日的水到渠成。
“方斗兄弟,老頭子對我不薄,他花在我身上的心血,換成戒空、戒行他們,只怕今日勝我十倍!”
方斗安慰他,“這是你的福法緣分,正合了福元寺的名頭,你是有福之人,才能繼承這座寺廟!”
“不說這些了,既然你要做袈裟僧袍,我可以給些意見!”
戒嚴一聽,“如此正好,我把僧院主事叫來,你有什么意見,和他說說!”
過了片刻,戒行帶著僧院主事,風風火火走來。
“戒嚴,聽說你對僧袍還有意見,我來幫幫忙!”
這位藥師殿佛子,氣質越發沉穩,身上散發藥香,這是將功法修煉高深的特征。
“嗯,你是?”
戒行見到方斗,一陣恍惚后,陡然反應過來,“你是……方斗?”
方斗笑著點頭,“戒行師兄,許久不見!”
戒行吃驚道,“你怎么修行的,為何容顏不老?”
面對此人,就沒法敷衍了,方斗現編了個靠譜的,“所修功法,擅長養顏駐容!”
戒嚴心里嘀咕,這功法,適合娘們修煉!
戒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而是轉向戒空這邊。
他和方斗交情不深,當年是看重方斗帶來的助力,今日不同往日,他已經接任藥師殿首座,手中資源無數,也看不上區區一介散修之身的方斗了。
隨著地位越高,眼光也提升了,早已不是當年懵懂,才知道什么‘劍仙’,無非是掌握一兩手飛劍的散修。
人家正兒八經的劍修,都在蜀中不外出,外界盡是些打著劍仙幌子的欺世盜名之徒。
因此,戒行再見到方斗,遠沒有戒嚴那么驚喜。
甚至于,內心還有些意見,戒嚴身為主持接班人,還和這些市井散修來往,太也不顧身份。
“戒嚴,你是咱們福元寺的方丈主持,所傳袈裟僧袍,須得寶相莊嚴,這樣式可要仔細了,一分也不得馬虎!”
“一切,還要多聽專業人士意見,切莫要聽信什么胡言亂語!”
說話間,戒行似乎不經意,瞥了方斗一眼。
他心里還是有意見的,路上見到僧院主事,著急忙慌返回,說是戒嚴對原定的樣服仍有意見,想要修改。
大驚之下,戒行帶著僧院主事返回,見到方斗后,便認定是此人挑唆。
這還得了,區區一個散修,不安守本分也就罷了,還要干涉福元寺內部事宜,身為藥師殿首座,更是新任主持的心腹,必須要出面。
旁邊的僧院主事,認真附和道,“戒行首座說的是,老僧我師承維揚郡大家,也曾和同行交流,對天下各種僧袍袈裟了若指掌,量體裁衣這手本領,放眼天下也沒幾個能讓我正眼瞧的!”
戒嚴堅持說道,“是我有想法了,有些地方,還得商量!”
說著,他看向方斗,“方斗兄弟,你過來幫我看看!”
這不是明擺著說謊!
僧院主事心頭來氣,但不好對戒嚴發作,直接對準了方斗。
他看方斗也是光頭,應該是外來的野和尚,返身取了樣服,擺在方斗面前。
“這位小師傅,你瞧瞧,還有什么問題嗎?”
方斗站在這套樣服前,外層為袈裟,里層為僧袍,還有配套的僧帽、僧鞋,從頭到腳包攬齊全了。
“這陣腳、線頭?”
“是老僧操辦的!”
僧院主事傲然抬頭,矜持說道,“老僧匆忙下手,略微有些凌亂,不值一看!”
實際上,樣服上的陣腳,整齊有序,距離一致,就如同用尺子量出來的。
他這是‘凡爾賽文學’,看似謙虛,實則炫耀。
沒想到,方斗接下來一番話,如同整盆涼水當頭澆落。
“是太凌亂了,作為樣服即可,若重要用在正式袍服上,讓戒嚴傳到儀式上,可要笑名遠揚啦!”
僧院主事,怒火上涌,你敢質疑我的專業!
他在戒嚴面前唯唯諾諾,百般討好,不代表沒有傲氣。
身為制衣的大行家,福元寺內,稍微有些身份的僧人,想要請他制作一身新僧袍,不僅要提前預約,還要請客款待,才能得到最優質的服務。
從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手藝!
“這位小師傅,口舌無益,我這邊有些布料,你倒是親自上手,讓我看看更高明的手藝如何?”
說道這里,僧院主事語氣冰冷,心頭滿是怒火。
戒行也看出不對,對戒嚴說道,“戒嚴,你身為主持,自該堅持主見,不能被別人左右!”
戒嚴掃了他一眼,意味深長說道,“戒行師弟,你說得對。我的主見,便是相信方斗兄弟!”
他轉向僧院主事,“你制衣多年,難道半點意見都聽不得?”
兩句話,才讓戒行、僧院主事回想起來,眼前是即將尚未的方丈主持,一怒之下有如雷霆!
“戒嚴師兄,這位主事做得對,我正好手癢了!”
方斗目光落在剪刀、針線等物上,莫名感到有中親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