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只見日月更替,不知年月東逝水。
年余之間,云沐陽借著靈藥宮的充沛靈氣和宮中前輩指引教導,修為已是大有進益。平日里,師兄弟之間論道切磋,幸而靈藥宮中尋常道書玉冊又是向門中弟子開放,又讓云沐陽尋到了《水蘊靈訣》全本,全心修煉之下如今修為已到了煉氣九層!
一月之前云沐陽又歷了原陣峰前石陣,那石陣雖是變化無方,卻終究是基礎陣法。他在陣中不過兩日便破陣而出,正式進入原陣峰。云沐陽又有著好運道,破陣之日恰逢原陣峰樂清平真傳弟子樂長生要收一名煉丹輔陣之人,又被樂長生看中收了去成了煉丹童子,端得是羨煞旁人。
云沐陽入了原陣峰后,便住在原陣峰旁的一座小山上,那一處小山上還有十余位同門居住。山上景色尤好,種著許多各色桂樹,平日里山間桂香漂浮,甚是怡人。離著云沐陽居所不遠處便有一小溪,溪水源泉便在原陣峰峰頂。溪水清涼,潺潺流過,又積了一個半畝大的小池,池邊生長了許多花草!
這一日天光正好,一年約二十七八,身著青灰衣袍的男子立在云沐陽門外,沉聲喊道,“云師弟,可在否?”
云沐陽盤坐竹席上,聽得聲音后,便知是穆懷山,實則自穆懷山步入其居所百丈內便已觸動陣法,為云沐陽所知。他起身出得門來,見著穆懷山,笑著應道,“師兄前來,不須這么客氣!”
穆懷山見著云沐陽身姿挺拔俊秀,又是玩笑道,“師弟之風采一日勝過一日,難怪門中不少師姐師妹都愛往師弟這里跑!”
“師兄,齊姐姐和梁成師弟都在閉關,這一次卻是不能與你我一同下山了!”靈藥宮宮規,門下弟子入門一年之后每月都有三日假期,云沐陽不理穆懷山的玩笑,灑然道。
二人一邊說著便御風往鶴靈峰方向去。
“師弟卻是不愛開玩笑!齊師妹和梁師弟閉關,看來是又要更進一層,把我遠遠甩在背后了!”穆懷山不由有些黯然。
云沐陽見穆懷山臉色微變,當下便道,“不知此次師兄邀我下山所為何事?霧漓谷乃是飛翎派的屬地,我們靈藥宮與飛翎派向來又是是面和心不和,貿然前去少不得要惹上許多麻煩。”
“為兄自然知道這些,故而此次去還是換上便裝!”穆懷山意識到方才失意,訕訕道。“你也知曉為兄可比不得你的身份,雖說我如今入了外門,可終究不是正宗的外門弟子,向來修煉之物都是緊得很,這一次飛翎派開了霧漓谷,為兄正好去碰碰運氣,指望著能夠尋些靈材換些丹藥修煉用度!”
“師兄你要丹藥,我這里也有一些!師兄拿去便是!”靈藥宮中每一名弟子每月都能領上幾枚丹藥,云沐陽平日修煉極少用丹藥,尋常都是積攢起來送給齊芳。再加上這一月來樂長生煉丹之時還贈了幾枚稍珍貴的丹藥與他,此刻他也不吝惜,從袖囊中取了一瓶丹藥出來。
“我哪能要你的!你自己留著,便是不用也能換些靈石!”穆懷山笑了笑堅決不受。云沐陽無法,只好留著。
“師兄,霧漓谷十年一開,怎得飛翎派愿意讓他人來分羹?三派之中唯有飛翎派這般,殊不合情理。”
“霧漓谷常年有瘴氣毒霧,其間還有許多妖獸險地,況且也不是誰都能進,需得有那擔保之人和那飛翎派憑證,每進去一人還得交上數百枚靈石,出來之時還得上交三成靈草,若是珍惜之物還得與飛翎派交易。”穆懷山長嘆一聲,目光之中也是有些無奈。
“原來如此,只是這般兇險苛刻,怎得還有這么多人前去?”云沐陽心有疑惑。
“無非利爾,修仙界不知已有多少年傳承,那些個靈山福地,靈草靈石早就讓大宗門派占了去,天下間散修眾多,總要修煉,只靠著那些險地荒澤怎能成道?如今飛翎派愿意打開霧漓谷,對散修而言已是大恩惠,誰還計較?況且那霧漓谷中確實有無數靈草靈獸,進去之后若能出來收獲又怎會小?”
“只是我們靈藥宮有地靈藥谷、浣蓍小夢澤、月涌清輝境、濃碧崖等四處秘境,為何師兄不等上些時候呢?”
“四秘境中地靈藥谷乃是三派共有,況且百年一開,距離下一次還得四十余年,為兄可等不起,至于浣蓍小夢澤百里水澤,乃是門中豢養妖獸之地,其中險惡尤勝霧漓谷十倍,都是那些有著煉氣圓滿修為又有保命手段的同門才敢去,為兄可不敢,否則等上三年又何妨?月涌清輝境只有宮中收徒之前才會開啟,你也知曉,前一次我卻還只是個執役弟子沒有這個資格,至于最后一個濃碧崖雖然沒有什么風險,可是卻還要等上八年,為兄哪還耗得起?”穆懷山長嘆,倏爾又是想到,“聽聞明嚴院的丁宣師兄已然凝元筑基,他入門還要遲我五年,如今…哎!為兄只盼著能夠凝元筑基多活個兩百年。”
“師兄生性堅韌,道心穩固,根基扎實,他日凝元筑基必定也是指日可待,千萬不要氣餒!”云沐陽瞧著其臉上失落,出言安慰道。
“哈哈,是為兄失態了,想我修道近二十余年還不如師弟通達,真是慚愧!”
“師兄,前方便是鶴靈峰了!霧漓谷離著靈藥宮并不遠,想來此次租上兩頭靈鶴趕路來回六日卻是足夠了!不過回來卻是要受罰了!”云沐陽不愿繼續說下去,岔開話頭嘻嘻笑道。
“哈哈,此次是為兄的不是,日后必定給師弟賠罪!”穆懷山與云沐陽相交清楚他為人,也不客氣,“不過此行就要勞師弟費心啊!師弟的陣法造詣原陣峰小一輩人中幾乎無人能及呀!”
“師兄何來挖苦我,且不說原陣峰同輩師兄弟中司馬靖師兄、程茵師姐早已凝元筑基,便是荊兮荷、秋夕兩位師姐、竹堯師兄的陣道修為便遠勝于我。”
“師弟過謙了!”穆懷山不再言語,眼見鶴靈峰山麓,忽的穆懷山臉色一變。
“師兄,出了何事?”云沐陽眉頭一皺,問道。
“這,師弟可能不知,這鶴靈峰的執事乃是金九郎師兄,乃是金十七郎的堂兄,這金十七郎之死畢竟與你有些關聯,只怕這一次會有些難辦!”靈鶴飛渡,穆懷山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心中大是擔心。
“我入靈藥宮已一年有余,也不見金九郎師兄找我麻煩,想必應該是揭了過去!”云沐陽沉思道。
“這…希望如此!”穆懷山心中惴惴,這金九郎可不是開朗之人,之前不曾報復,那是自矜身份,不愿撕破臉皮對煉氣弟子下手,落下壞名聲,可是已經到了鶴靈峰山麓這話又怎敢訴諸于口?
二人心思各異,不多時便到了鶴靈殿。云沐陽二人一到了鶴靈殿不多時便領了兩只靈鶴出殿。
“師兄,金九郎師兄怎是心胸狹隘之人?這一趟便也沒遇著刁難呀!”云沐陽乘著一只神駿靈鶴向山門外悠悠飛去。
“哎,師弟,你卻是太天真了!”穆懷山不由嘆氣,“你可知道這靈鶴是何品種?”
云沐陽聽著一愣,他卻是沒有看過這些典籍,也不清楚。穆懷山看其模樣,只得恨恨道,“這靈鶴名為搖風鶴與杳風鶴極為相似,但除卻模樣神駿外,飛行速度與杳風鶴相較卻真個不值一提,尋常人也難分辨兩者區別,而且這靈鶴食量也大,又是各種兇禽極喜歡的吃食,靈藥宮中向來是用來喂食猛禽的,而且三派之中只有靈藥宮養有,不想金九郎竟然找來了兩只給我們!”
云沐陽聽著一驚,不想這金九郎行的卻是陽謀,若是云沐陽二人乘著搖風鶴去霧漓谷,一則速度稍慢,途中極有可能招來猛禽襲擊,必會耽誤二人行程,若是途中拖上幾日到得十日之后,依著靈藥宮宮規,云沐陽必會除名靈藥宮,即便二人順利到了霧漓谷,若是被霧漓谷飛翎派門人發現必定是一場死斗,再則二人又是平安回來,日后若要拿捏也是反掌之間。“金師兄好重的心思,”云沐陽銀牙緊咬,心中自責過了一年清平生活卻忘了這等齷蹉事,不由目中慚愧,“這次卻是我連累師兄了。”
“師弟說的什么渾話?為兄便是那種人?我也不是沒擔當的。”穆懷山聽了也是氣急。
“是師弟錯了。”云沐陽心中有些許愧疚。“不過若是乘這靈鶴必定耽誤行程,若是去坊市換其他靈鶴,想必也是不行,金九郎又怎會想不到這一點?”
“師弟也不需擔心,哼,靈藥宮可不是金九郎的!”穆懷山氣急,二人乘了靈鶴甫一出山門,一拍胯下靈鶴直往青龍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