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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藏浪礁上口舌爭

  云沐陽長身站起,他自是知曉此人是要打他臉面,遂而環首抬目,見著眾人目光都是被吸引過來,當下朗聲一笑,伸出手掌,托了一只雪玉瓷瓶,口中言道,“貧道手中有‘滌陳丹’一枚,不知可作數否?”

  “滌陳丹?”苗娘子檀口微張,面露驚容,旋即又是心動不已。

  但凡修士修煉到金丹境界便是脫胎換骨,只是到這境界之前,還需早早將經脈滌洗一遍,去除經脈之內的駁雜氣息,如此凝就金丹之時才會更為順遂,而且真元法力也是更為精純。便似外道散修因為凝練金丹之前不曾用這滌陳丹洗煉經脈,故而凝結出金丹后法力會比玄門大派出來的修士要差上一籌。便如潛真島中,赤骨、玉尸二人,雖然都凝練出一枚金丹,但是在法力之上,仍舊是比不過陰樺這等出自玄門大派中的人物。

  這等丹藥不是大門大派那是拿不出來的,一旦拿出來都是立時被人搶購而去,故而苗娘子才會這般驚訝。

  “滌陳丹乃是修士修煉到凝元筑基三重境界之后,用來滌洗肉身陳舊經脈,增益功行,是最好不過。”范桐輕捻白須,望著云沐陽面帶笑意。

  “這等寶物也能拿出來,這人究竟是何出身,這樣闊綽?”

  “這人竟然有這種靈丹,若是早些知曉,無論如何也是要與他換來的。”

  “年譜霖此次卻是撞到個人物了,嘻嘻…”

  “哼,不過一個年及弱冠的小子,仗著家族余蔭。”一人滿是不屑,雙目卻是直直盯著云沐陽手上玉瓶。

  年姓修士面上紅白交替,只把頭低下,片刻又是抬起,一雙眼睛卻是不離那只雪玉瓷瓶,良久,他只一拂袖回了座上。

  云沐陽喚了婢子,命其將滌陳丹送到法臺上去。隨后,他面上淡笑,把袖一擺,目光略掃,在座上坐定,只等著稍后斗法一試手段。

  過得小半個時辰,一貌美女婢款款入得亭上,欠身一禮,“諸位上師,閣主已在藏浪礁等候。”

  亭上諸人聽著都是御起靈光,往外縱去。

  云沐陽把目一掃,只見著亭中他與范桐二人,他面上淺淺一笑,手一抬,做了個請的姿勢。

  范桐只捻須一笑,口中道,“老道士我都快入土了,早已沒了這爭勝之心了。”

  云沐陽聽了稽首一禮,縱起劍光,往外飛去。

  “呀,此人竟然是一位劍修,先前卻是不曾注意呀。”那嬌小玲瓏的女子抬首見著一道夭矯劍光,頓時玉容驚訝,身側其余修士也是神態不一,隱隱露出幾分忌憚。

  “這人劍光純凈,顯是修煉的玄門正道,怎得會來這偏僻之地?”那女子身側一青衣碧裙女子柳眉擰起,望著劍光落定,一時也是心神難定。

  “姐姐,你說此人會不會是至羽劍派的?”嬌小女子眉間一凜,目光騰閃。

  “妹妹,不得瞎猜!”青衣碧裙女子低聲叱道,實則她心中也是這樣認為,至羽劍派同妙靈門都是坐落東海西岸,同是東海五大派,而且向來都有交情。

  嬌小女子尷尬一笑,旋即便不再言語,生怕若是猜錯了,惹來禍患。

  “海碧天青,惠風和暢,值此美景,合當興致一番。”陰樺端坐云榻上,玉容淺笑,“諸位道友雅興,斗法論道,大有古仙人之風采。本閣也不愿屈居人后,今次便再拿出三件靈器當作彩頭,望諸位道友莫要嫌棄。”

  “真人大德。”諸人都是齊齊拱手,向著陰樺真人禮道。

  “請諸位落座。”陰樺素手輕擺,示意諸人落座。

  “陰真人,不知這斗法論道可能開始了?”諸人甫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問道。

  “是極,不知何時開始?”

  “先前,范桐道友已同本閣言過,此次斗法論道,他只愿做個看客,只是今日大好良辰,若是只讓范道友閑著,卻是本閣的罪過了,然則又不能拂了范道友之意,此事本閣也有些犯難。”

  “嘻嘻,范道友向來有長者風范,依在下看,不如請范道友做個仲裁。”黃發少年立起身來拱手道。

  “是極,方道友此言正好。”諸人一聽都是贊同,因著這位范桐向來寡言少語,在潛真島數十年也沒有交好之人,若是由他做仲裁卻是適合。

  陰樺真人輕點螓首,笑意淺淺,道,“既如此就請范道友做個仲裁,如何?”

  “嘿呀,能得諸位同道認可,老道我又有何拒絕之理?”范桐起了身來,一擺拂塵,樂不可支,目中神采與平日大是不同。

  “有勞道友!”陰樺稽首一禮,旋即起指點了一道寶光向范桐飛去。

  范桐接了那寶光過來,手掌一攤,見著一只碧玉竹筒寶光盈盈,內中有十來枚青青玉簡。他起指向下一點,飛出一只銀白沙鷗,將他身子托起,只見著海風拂來,道袍飛揚,大有一股超塵脫俗之感,他把拂塵一擺,肅聲言道,“蒙諸位抬愛,老道在此獻丑了。”

  “竹筒內有十四枚玉簡,各有數字次序,都是陰真人用法力封了的,難以窺視,稍后老道將玉簡拋起,各自取了一枚便是。”

  “范道友,那還等甚,吾等可都是有些不耐煩了。”藏浪礁上交壤之聲不絕,將海浪之聲都是蓋過。

  “莫急,莫急。”范桐嘿嘿一笑,擺正拂塵,旋即一卷袍袖,霎時之間一十四道青青玉光跳在空中,晶瑩玉潤,與那碧海青天染成同色,煞是好看。

  青光一起,立時便有人施了法術卷起一枚玉簡。

  云沐陽定神一看,見著這些玉簡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也是一笑,旋即隨意起了一道劍氣,將一枚玉簡刺破,“叮”的一聲,只見一個一字橫在空中。

  “咦,竟是讓此人得了。”嬌小女子檀口微張,望著綠衣女子道。

  “哼,竟是此人,好無道理,莫不是范老道耍奸?”

  “既然是你拿了一字,少不得要狠狠教訓你一頓了。”年譜霖咬牙冷笑,依他看來勝了云沐陽乃是舉手之間,如此既可掃他臉面,又能趁此機會將這人打傷,一報方才受辱之仇。

  云沐陽抬首見著,不由一笑,旋即把衣袍一振,落在法壇之上,衣帶當風,道袍獵獵,朗目星眸中透出一股笑意來,他稽首為禮,高聲道,“貧道有幸,先行請教諸位同道道法玄妙。”

  “好,便讓年某來領教云道友妙法。”年譜霖尖聲一笑,足掌一踏,一陣彩光將他托起。

  “年道友忒得心急,卻是還輪不到道友。”范桐把浮塵一擺,一股無形屏障橫在空中,卻是將年譜霖擋住。

  “范桐,你說的什么廢話,怎會輪不到我?”年譜霖被無形屏障一阻,原本就心情郁悶,此刻更是怒火熾熱,當下目中厲色閃動,一把弧月黑刀自袖中滑出,對著前方便是一劈。

  眾人都道是要有好戲出場,誰知,年譜霖卻是一聲慘叫,倒飛出去,眾人都是一聲驚呼。

  “年道友,還請稍安勿躁。”范桐稽首一禮,緩聲說道。

  “你…”年譜霖咬牙站定,手指著范桐,面上橫肉顫動,旋即卻是斷喝一聲,將手中一枚玉簡扔了出去,撇嘴咬牙振起一道狂風恨恨離去。

  “嘿嘿,此人不過如此。”嬌小女子見著年譜霖離去,面上一陣譏諷。

  “就這驕狂樣,卻是不知做給誰看?”

  苗娘子見著年譜霖駕風離去,又聽得周遭議論之聲,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一嘆。

  “云道友,在下方仲升,前來領教。”眾人聽著都是不再理會年譜霖,抬目向著法臺之上望去。

  云沐陽稽首一禮,望著眼前的黃發少年微微一笑,口中道,“請賜教。”

  黃發少年也不客氣,身子一縱,大手招搖,袖袍飄動,鼓起一陣黃沙迷煙,旋即兩腮鼓起,面色醬紅,向著黃沙迷煙輕輕一吹,那黃沙迷煙霎時間翻涌起來,朝著云沐陽滾滾而去。此黃沙迷煙翻滾如沸,最是能惑人心神,若是一個不察,吸入腹中,便是痛如刀絞,其后便是四肢麻痹。

  云沐陽凝神持劍,目色肅然,見著黃沙迷煙滾來也不著慌,反而躍躍欲試,屏氣凝息,雙肩一抖,身上道袍撐起一道靈光,將黃沙迷煙擋在身周三尺。他稍一定神,指尖彈出一道火焰往那黃沙迷煙中一碰,頓時嗤嗤作響,黃沙迷煙如若滾水燒了開來。他面上一笑,忖道,“這黃沙迷煙無有幾分威能,當是惑敵之用,看來此人還有后手。”

  忽的眉心一動,當下抬首,點指起劍,向上斜劈,一道燦燦劍華如流瀑飛光,少時只聽得一聲尖利慘叫,片刻卻是血雨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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