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友,某看你年紀不過二十余,怎得也要去洞水國那等險惡之地?若是再修煉數十年,卻是要容易許多。”柏雍舉著酒杯,滿臉關切,怎樣都不似作偽。
“門中規矩,若要凝丹成果,便要自行尋找凝丹外藥,師命不可違。”云沐陽笑了笑,便如此說道。
“原來云道友是玄門大派出身啊。”柏雍微微驚呼一聲,旋即卻是面上悻悻,微微帶著妒意道,“玄門大派個個都是實力非凡,又有上好道功典籍,靈丹妙藥,哪似我等散修,奔波一生,也是難以破開關境。”
“玄門大派多是要砥礪磨練,否則又怎能萬年屹立?”范桐干咳一聲,心中卻是冷笑,暗道此人演戲功夫十足,裝了個十成,旋即瞥了云沐陽一眼,心道,“也罷,便也瞧瞧你擔得起幾分責任?”他心中定好主意,便淡淡道,“柏道友修煉了兩百余年,心中難免有些怨氣,云道友莫要放在心上。”
“恐怕是柏道友誤會了,貧道雖然出身宗派,卻也不是大派。”自萬綠湖之事后,云沐陽心中總是存了一份警惕,他這般說也是讓此人有些顧忌。
“嘿嘿,某失言了。”柏雍訕訕一笑,眼角瞟了范桐一眼,心道,“我與范老道也沒有幾分交情,平日里見著都是冷言冷語,怎得今日卻數次幫我?不好,范老道也是打這小子主意?凝丹五藥,如今只差了水相孕元芝,此物我勢在必得,若是同我爭搶,那便是不死不休。”原來他也是從龍氏那處偶然聽聞,云沐陽手中有一株水相孕元芝,便打了主意要將此物取來。他如是想著,心中泛起狠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云沐陽望他一眼,看其神色似乎是不相信,以為謊言欺他,當下也不解釋。
“吃酒,吃酒。”范桐心中一笑,對著兩人招呼道。
過得一日,海舟行到葉靈島,便自停下。
“怎得又在此處停了?”云沐陽對著范桐問道。
“云道友,玄鳥瀘州燕氏雖然是大世家,但是卻規矩極嚴,這葉靈島島上有一位葉靈真人在此修行,依著燕氏規矩,也是要征得這位真人同意了才能從這處穿行而過。”
“原來如此。”云沐陽暗道,“這燕氏確實與眾不同,難怪能夠屹立數千載,廣納人心,單憑著這一點,若是振臂一揮,東海散修立時要蜂擁而來。”
“海舟在此會停上兩個時辰,云道友若是想要些補給,可要抓緊了。”范桐似笑非笑,說完便把拂塵一揚,轉身回了廂房。
柏雍眼見著范桐回了廂房,不由心頭竊喜,“若是你這老家伙橫插一手,那也確實麻煩。”
“云道友,天時正好,某想去葉靈島上換些靈石丹藥,不如道友一同去?”柏雍嘿嘿笑著,又道,“洞水國那一處荒地,可是沒有會煉丹的,此時再不去換一些那可晚完啦。”
云沐陽見著無有幾人下船,正欲拒絕,誰知柏雍卻是跨步上前來便要拉他衣袖,他只一閃,便輕輕躲開,開口道,“既如此走上一遭也是無礙。”云沐陽早就見識過此人,昨日飲酒時便是丑態百出,不過如今卻是拒絕不得。
“嘿嘿,某失禮了。”柏雍干笑幾聲,“莫要見怪。”
“你可不知道那洞水國中不知幾多妖修,雖然也有些人修,不過卻是不多,那些會煉丹的更是連巴掌都數的過來。那些個妖修都是抓了靈藥便嚼吃下去,果真是昧靈荒化之輩,如此藥性都是浪費光了,又能修煉出幾分來?”二人御風而行,柏雍一路喋喋不休,“那些個妖精可不能隨意打殺,說不得其中便是那一位的后裔血脈。”
二人行了兩刻鐘,卻是愈來愈荒蕪,云沐陽舉目環首,點頭開口道,“柏道友,此處人煙罕至,密林廣袤,你既有心那便請出招吧。”
“嘿嘿,豎子也不癡傻!”此刻既然被人看穿,柏雍也不愿意繼續裝下去,只面色一狠,便是躍起,大手一招,飛出一把靈光閃耀的紫金銅戈來。他把銅戈抓在手中,斜睨天際,冷笑一聲,便帶起一陣紫光電影往云沐陽殺去。
云沐陽不用看也是知曉,此人當有同謀,當下拔地化出一道燦燦劍虹。劍虹飛旋,殺出數輪赤金漣漪虹芒來。
柏雍見著劍虹殺來,威勢煌煌,也是微微吃驚,須知那等劍修最是難纏,進可攻退可守,尋常想要將他們殺了都是要耗費偌大功夫,當下不由更是緊握手中紫金銅戈。他這紫金銅戈如今看起來雖然只是一把,實則又是暗藏玄機,原本是九把合做一把的子母戈,手中運使出來也是虛影重重,晃出百般花樣來,而其中分出的銅戈真身便躲藏其中,若是一個疏忽,便伺機襲殺。他奮身躍起,手中法力急催,紫金銅戈化作一丈大小,向著云沐陽砸去。
眼見著紫金銅戈打來,四周又是紫金虛影晃動,云沐陽也是不慌,直將身與劍合,化一道虹芒游走。云沐陽神念催動則陽劍丸,忽的眉心一跳,但覺背后一陣寒意,只冷哼一聲,將身形一抖,劍虹立時大作,只聽得哐的一聲,霎時間又見火花綻放。
柏雍伸手一招,那一把銅戈立時飛回,他心下一寒,他這偷襲之法向來無往不利,不想今日卻是寸功未見,他斜睨天際,當下不由心下一狠,“小輩,且看你有幾分能耐,躲得過幾次?”
云沐陽冷笑一聲,若是比拼法力綿長他最是不怕,雖則此人法力較之他深厚,可是他也絲毫不懼,反而一陣喜色,起指一點,一道赤金劍虹自天而下,猶若燦陽,其威猛烈,向著柏雍舉頭劈下。
柏雍面容一僵,便欲閃開,只是這劍虹如潑水倒來,又是鋒銳劍氣化生,等若千條劍氣橫掃,又能躲到哪一處去?只好硬起頭皮,將飛旋在外的銅戈一并召回,旋在身周,催動法力,決定硬抗下這千條劍氣。
則陽劍丸一聲悅鳴,劍虹一斬而下,只見得火花四濺,那紫金銅戈靈光搖搖晃晃,柏雍自身一時難以站穩,差點便要跌倒。他強自穩住身形,忙不迭取了一只青皮葫蘆出來,口中念念,只聽得嗡嗡怪叫,一群黑色怪蟲蜂擁撲來。
云沐陽不知這怪蟲根底,身御劍虹沖天而起,那一群怪蟲卻是緊追上去。他吐出一口濁氣,斷喝一聲,大袖一擺,一道赤燦火光沖入蟲群,只聽得吱吱作響,一股濃烈焦臭傳出,令人聞之欲嘔。云沐陽眺目望去,但見著柏雍已是喘過氣來,手持一柄飛劍殺來。“一時大意,竟讓你有機可乘。”云沐陽清喝一聲,忽然聽得一聲鳴響,便見著遠處一道靈光竄來。
他眼見著柏雍殺來,也是眉間一凜,忽的化一道劍虹轉折飛去。
“小輩,看你逃往何處?”柏雍見著那道靈光頓時大喜,來人乃是他座下徒兒,早幾日便已來了葉靈島,只是不知為何拖了這許久才來,原本還心中有氣,此刻見著他來,卻是怨怒一掃而空。眼見云沐陽御劍轉行,只道他是要逃,不由得意起來。
只是他還未將笑容斂去,便只聽得一聲慘叫,再放眼望去,一陣血雨灑落紛飛。他心下頓時吃痛,幾乎不能置信,他這徒兒也是修煉到凝元筑基一重境界,同云沐陽修為相差無幾,只是未想到只一個照面便被云沐陽斬了。當下已是心驚膽寒,冷汗齊流,連徒兒身死之仇也是不敢惦記,只把身形一晃,轉身便逃。
云沐陽殺了來人,又將劍虹抖開,朝著柏雍逃竄方向追去。
“柏道友,來的輕易,又豈能走的著急?”云沐陽冷喝一聲,催動劍丸,手中也是不停,五指一張,一卷陣圖霎時飛了出來,化一道絢爛虹芒往柏雍頭上兜去。
柏雍聽得云沐陽言語如若耳旁,頓時面無人色,又將法力催動,誰知卻是一片紅楓自頭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