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陽踏云而下,時鳳瑋劍光一劃,已是迎了上去。
“賢弟,少息片刻。”時鳳瑋見著云沐陽連敗兩人,也是激動。
“無妨,正事要緊。”云沐陽微微一笑,旋即轉過頭去,朝著眾人一禮道,“想必諸位已是等得久了,若有疑惑盡管問來。”
孫尚琪環視一周,隨即踏出一步,福身一禮言道,“奴家琴鳯派門人,賤名不堪入耳,孫尚琪。奴家今日來此,乃是為了門中師祖消息而來,還請道友告知。”
“不敢。”云沐陽還禮道,“貧道云沐陽,有禮。”
“云道友連勝兩位道兄,奴家自認比不得兩位道兄,但為了得知師祖消息,唯有獻丑了。”孫尚琪語聲一落,面色一變,纖腰微傾,便見纖纖玉手拿住一只鳳首彩翎羽箜篌,連翻窈窕,纓以金彩,絡以翠藻。她身姿纖巧,水袖輕蕩,無數彩羽綢帶飛舞。但見她蓮足向后微微退一步,便是飄飄搖搖去了云天。
她在云天盤坐,箜篌擺在膝上,纖纖玉指一點,輪指飛揉,豎弦如張,渺渺仙音鋪空,少時那箜篌寶光云放,一聲清越鳳鳴響徹青空,聞之皆是心爽脾利。只見箜篌鳳首飛出一只青、赤、金三色三首奇鳥來,鶴足龜背,彩羽青翅,長翎金爪。那異鳥雙翅一振,烈風呼嘯,仰首一鳴,赤火如陽,雙足一躍,裂金開石。
云沐陽見這異鳥似真似幻,看似靈真所化,然則又多了三分靈動,他還是首次見著如此神通。他心神寧靜,廣袖一振,拔起一道劍虹沖上天際。那異鳥雙足蹬躍,兩翅飛振,立時有烈風鼓來,耳膜之中聲聲刺痛。他立時身子一震,撐起一道寶光。眼見那異鳥殺來,十二枚劍丸倏忽飛出,連珠跳躍,帶起鋒銳劍芒斬去。
那異鳥見著劍光斬來卻是絲毫不懼,反而迎劍光而飛。煌煌劍光落下,將那三首異鳥頭顱斬下,然則那異鳥卻是并未散去,反而生出赤、青、金三只異鳥來。三只異鳥雙翅鼓震,帶起金風烈火,似大江排浪,滾滾而去。
云沐陽見狀搖首失笑,這位孫尚琪與鄧景陽畢竟不同,如今不是生死之爭,他也只是想要見識各門各派諸般神通。如今目的已是達到,當即他將劍丸一收,朝著孫尚琪打了個稽首朗聲言道,“孫道友法力高強,神通玄妙,貧道遠不能及。”
“承讓。”孫尚琪也是微微一怔,云沐陽明明并未如何施展,雖是不解,不過云沐陽已是認輸,當即收了神通,起得身來,盈盈一禮,便將問題問出。
云沐陽也不隱瞞,將其所知盡皆相告。
翌日,一點金陽懸天,朵朵云霞鋪滿空際,有紫氣東來,萬物皆醒。
顧笑芳福身一禮,脆聲笑道,“云道長,今日一別,道長可莫要掛念。”
云沐陽聞聲,淡然淺笑,言道,“此去清海萬重浪,貧道預祝顧娘子一路順遂。”
顧笑芳掩唇清笑,玉手一揮,纖腰一扭便自起了云霞落在云輦上,少時弦樂鳴響,便見那云輦化一道長長云光。
這兩日來,云沐陽可謂見識了百般法門,若論其中最令其心驚的便是田鳳山號召靈兵之術,不枉其天人后裔名頭,竟能借助五行之力幻化萬千靈兵,而且自身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是云沐陽有劍遁之法也是不能躲開。依他看來唯有以大法力強行擊破田鳳山號御靈兵,方能敗之。
他眼見著顧笑芳離去,當即足下踩云,往仙城飛去。不多時便落在一處精雅庭院,便見鮮花叢開,綠木青蔥。
田鳳山眼見云沐陽到來,立時上前一禮,嘻嘻笑道,“老爺,甄真人已在正廳相侯,還請老爺前去。”
云沐陽也懶得糾正其稱呼,微微一笑,帶起一陣清風便往正廳行去。
少頃,入得正廳,便見甄惠瑤端坐一張玉榻上,云沐陽立時與她見禮。
“云道友,便是你不尋奴家,奴家也欲來拜訪以作答謝。”甄惠瑤微微還禮,輕啟朱唇道。
“貧道在云海浮空小界時,邵掌門曾借了兩樁法寶與貧道,貧道今日便是為了此事。”云沐陽說完便將木柳琿春樁與水源精金壺取了出來,雙手捧起。之前在法會之上實在不是歸還時機,若真的還了回去,定要引人猜忌,故而他才在法會結束之后去請了甄惠瑤來此。
“承蒙道友告知奴家,如若不然恐要被蒙蔽其中,此寶物便權作奴家謝禮吧。”甄惠瑤秀眸微微一張,旋即卻是輕搖螓首,言道,“奴家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請甄真人賜教。”云沐陽見她神情堅定,是絕然不會收回兩樁法寶,便將兩樁法寶放在案桌上。
甄惠瑤蛾眉微蹙,言道,“云道友功行深湛,然則此次法會卻是風頭太盛。”
“多謝甄真人指點,貧道已有打算,此次法會過后便回返九州。”云沐陽微微一禮,這一次法會算得上是與彌梵子一場交易,如今也算皆大歡喜。
“原來道友早有心算。”甄惠瑤眉頭微舒,隨即取了一只盛滿水的金壺,放在案桌上,“奴家這處尚有靈貝數對,便贈與道友,若是道友今后有差遣可來昆侖鏡顏別府尋我,奴家告辭了。”甄惠瑤說完施了一禮,便駕了云光去了。
“昆侖鏡顏別府?”云沐陽眉頭一凜,“莫非這位甄惠瑤道友是昆侖門生?”片刻后他搖了搖頭,朗聲清笑,便將那金壺往三山鼎中一放,旋即拿了兩樁法寶又去見彌梵子掌門。
洞玄正府,乃是洞真仙城主府,隱沒云空,若無大法力不能得見。只是如今還未完全建成,只有一座主殿,兩座偏殿。
云沐陽把劍光落下,云騰霧繞之間那白蛟童子腳踩水云出來,嘟聲道,“我家老爺請你入內。”說完足下一蹬,便往那云靄中去。
云沐陽微微一笑,這白蛟雖是自傲,不過與修士相較又是坦蕩率真,一喜一怒皆在臉上,他卻很是欣賞。
不多時進了正殿,但見彌梵子趺坐在蓮臺上。
“云道友此番收獲不淺。”彌梵子微微一笑,指了一張玉榻傳到云沐陽跟前。
“幸而得了真人相助,方有這緣法。”云沐陽施了一禮,便自坐下。
“此事貧道不敢冒功。”彌梵子面色悠然,張口言道,“道友雖是戰敗蓮南教鄧景陽,不過卻有一事需得明說。那蓮南教中一眾真傳門生皆是煉有一株蓮藕,此蓮藕得自金水煉英池中的一株古蓮。這蓮藕也是珍寶,不過若是用來斗法卻是威能不足。不過此蓮藕于蓮南教而言卻是極為重要,蓋因此教有一門神通喚作‘移形代命術’,若是性命攸關之時,只需將威能轉移到這蓮藕上,便可逃得一命。”
“竟有這等神通?那若是煉得兩株豈不是立于不敗之地?”云沐陽也是微微一驚,若是與蓮南教弟子斗法,以為將其殺死,麻痹大意之下,那便極有可能反被對手所殺,心中暗道,“神通法門皆是隱秘,日后定要更為謹慎才是。”
“世間無不可破之神通法門,似蓮南教這‘移形代命術’一次也只能煉化一株,若是早有準備何來懼他?”彌梵子搖頭笑道,“此事算是機密,外人少有知曉,還望道友不要外傳。”
“多謝真人指點了。”云沐陽再是鄭重一禮,彌梵子數度指點與他,他也是感恩。
值此機會,云沐陽又向彌梵子請教修行之事,足足過得半個時辰,他又施了一禮。
彌梵子自然受了他這一禮,旋即問道,“道友此次可是準備回返九州了?”
云沐陽當即點首,言道,“晚輩離開山門已近三十載,當是回返了。”
“哈哈。”彌梵子聞言登時朗聲一笑,大袖一拂,以清風送了他往住處去了。
云沐陽略帶不解,少時回了住所,便與田蒼海言道,“我欲回返山門,你且收拾好家當,隨我一同回返靈藥仙宮。”
“老爺,小的早已收拾好了。”田鳳山嘿嘿一笑,舉手拍著腰間寶囊大聲道,“小的家門都被洞真幾位真人搗平了,還請老爺別嫌小的粗苯。”
云沐陽頷首一笑,隨即問道,“我讓你送去望星島錦盒可送去了?”
“送去了,那農星柘當時激動萬分,又回了一禮,言說要來拜謝老爺。”田蒼海腰間一抹,拿了一只檀香木盒呈到云沐陽面前,言道,“便是此物了。”
云沐陽目光看他一下,卻見田蒼海脖子一縮,不由面色微沉,旋即面上一笑,將那木盒收了。
田蒼海見著云沐陽面色變幻,不由心中打了個寒顫,訕訕笑道,“老爺,小的只是與他索了些報酬。”
云沐陽也不理他,隨即便往靜室去了。
過得兩日,云沐陽立在云上,已是準備回返靈藥宮,忽的他搖頭一嘆,總是明白為何當日彌梵子大笑送他出了洞玄正府。他微微搖頭,旋即朗聲一笑,縱起一道赫赫劍華便往西北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