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陽面上不由浮出笑意,悟出玄法真意,御使御獸鐲那便得心應手。果然,只過得片刻,只聽得那一只尸蟾怪叫幾聲,便就半蹲下去旋即一蹦自行跳入御獸鐲中。這一幕令他也是不由對這一門玄功好奇起來。不由點首道,“當初周翔忠依靠此法可謂號令群獸,若非是遇到晏定衡道友定然能夠縱橫一時。”
鐘思陽乘了靈鳥飛上云端,額頭香汗淋漓,她撫著胸口喘息不止,那只靈鳥也是毛羽晦暗,然則俱是歡喜難言。她一抹額頭香汗,歇得片刻,便就激動道,“大兄,小妹今日總算明白《御靈求真書》真意,小妹在此謝過大兄。”
“謝我何來?”云沐陽把袖一揮,蓮華囊便就跳了出來,他笑言道,“此中乃是尸蟾毒霧,你且收好,這尸蟾雖是喜靜,但是激動起來卻極是暴虐嗜殺,難以控制。待得你能完全御使這妖蟾之時再行祭煉,休要慣了這尸蟾。”
“小妹明白。”她笑盈盈作了一禮,便就在云頭趺坐下來靜氣入定。
云沐陽見此也是將云頭輕輕一撥,便煙霞微起,就在青空飄飄而行。行未多久,鐘思陽便是精神奕奕立起。忽的足下云霧一停,她不由微微一怔,把目光望前往去,只見著前方一座山嶺并無奇異之處,只有密林茂草,便將美目望向自家兄長。
云霧半掩,清風微來,仍是將他道袍高高揚起,他輕輕一笑,朝著前方密林之中稽首一禮,朗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秋來風疾,茂林草盛,殊是清寂,何不到貧道陋居飲一杯?”
“道友盛情,不勝榮幸。”便見前方山嶺之中升起一道淡煙,少時煙霧微散,一年輕道人,金發寬袍,風儀俊美,他拱手道,“在下萬象閣萬正,有禮了。攪擾道友降妖,實在是唐突了,還望見諒。”此人實則乃是蕭正,只是他入得萬象閣后便以萬為姓,尋常并不將真正名姓拿出來與人交道。
云沐陽眉間微微一聳,旋即卻是面容恢復如常。萬象閣傳承已有萬載,乃是九州九大道場之一,亦是主掌一州之鼎,名曰東極神州鼎。此派之所以稱作萬象閣,蓋因其山門飛來萬法峰有一至寶,鎮壓一派氣運,名作萬象玲瓏閣。傳言這萬象玲瓏閣中藏有天地至理,更有經書道冊萬卷,涵蓋道、法、丹、符、器、陣等萬般法門。若能窺盡其中之理便可成道,是而萬象閣此門派中又有一句妙言,有法來朝歸元命,窺破萬象還一真。
且藏有萬象閣歷代掌門長老弟子修行感悟,門中也多有搜集外派法門藏于其中,便是外派弟子只要能夠闖過萬象閣萬象玲瓏天便可到得萬象玲瓏閣中一觀萬象閣前人道書經卷。故而萬象閣在九州之中名氣極盛,在東神州便是昆侖也不能與之相較。
“原是萬象閣高弟,貧道靈藥宮云沐陽失敬了。”云沐陽微微打了個稽首,便就言道。
萬正雙眉動了一動,見著云沐陽氣度自若,并不因自家乃是萬象閣弟子而有所變化,也是暗暗點首,“人道此人乃是靈藥宮此輩之首,觀其氣度卻也當得。方才觀他出手,倒也極是犀利,不是俗類。”
“云道友,在下云游到此,聽聞靈藥仙宮乃是三十三支道脈正傳之一,煉丹之法蓋世無雙,寶丹至妙,在下心往神馳,意欲到貴派求一寶丹。”他說著微微一頓,又道,“只是前時在下到得貴派卻聞貴派為著百年大比一事俱是不得閑,無奈之下便來得此處,采煉藥材,以期一日能再上仙宮。”
“原是如此。”云沐陽心中哂然一笑,前幾日確實有一人到靈藥仙宮求藥,只是門中諸位真人俱是無有閑暇,自家大師兄又是閉關不出,那人便就離去。現下這萬正言道他便是求藥之人,他倒也不懷疑,只是對其目的卻是并不相信。
靈藥宮千數年前青藥祖師仍在之時煉丹之法確實冠蓋九州,不過其后《氏圖鐘鼎黃經卷》不知為何被青藥祖師帶走,靈藥宮煉丹之法便失去了極為重要之傳承,所煉丹藥大不如往昔。如今在次州雖也算是第一,然則放在九州卻又是毫無出彩之處。
他見萬正言語不盡不實,心中稍稍一想,便道,“萬道友既是來我靈藥宮求丹,靈藥宮招待不周,還望道友海涵。”他說著溫煦一笑又道,“如今我門中莊真人業已出關,莊真人煉丹之法也是神妙,貧道可為道友引見。”
“道友盛情,在下本不應卻,只是昨日與一友人約好飲酒下棋。況且如今貴派盛事在即,在下也不敢攪擾。”萬正歉意一笑,擺了擺手,他也是料到云沐陽或有此法留他,故而早有了腹稿應對。
“既是如此,那便是憾事了,貧道原本還欲想道友請教,既然道友有約,貧道也不敢久留。”云沐陽早知其會回絕,如此一番話不過是肯定心中想法,如今看來此人目的確實不簡單。
“在下告辭了。”萬正打了個稽首,便就駕一朵飛云疾疾離去。
“阿兄,何不留下此人?阿兄你且看他便不是良人,正值我們靈藥宮盛事便上門來,恐怕此人是飛翎派遣來的。”鐘思陽腳尖一點,見著那飛云杳杳無蹤,便就努嘴言道,“阿兄,那萬象閣究竟是何門派,小妹卻也不曾聽過,比之靈藥仙宮如何?”
云沐陽溫文一笑,自家小妹雖是入得修道界已久,不過目光視野并不廣闊,除了知曉次州之事外州知曉甚少。這也怨不得她,次州之人多是聽過三大洞天、九大道場,然則除去昆侖之外卻是連名字都是不知,便是他自家也是閱覽門中經卷又有恩師指點才得知。他當即便與她細細說來,便是東海之地也不曾漏下。
鐘思陽直聽得目瞪口呆,神思天外,她雖然知曉知曉天地廣闊,次州不過天地一隅,可是聽得自家兄長娓娓道來,仍是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
云沐陽淡然一笑,見著旁側梅玄貞卻是神色淡定。實則她也是震驚,不過她雖也覺天地廣大,可是心中早有信念定要周游天地之大,遨游青溟之廣。他見此不由微一點頭,云光輕動,便往晉陽之山而去。
話說蕭正一路駕云疾飛,過得數個時辰,已是穿過千山,他又繞了幾圈,確定無人跟隨之后,便就把身形隱匿,其后便至飛云山。他把袖一揮,去得一間古觀,卻見蕭知秋早已在其中等候。
蕭正一入得其間便就單膝一跪,道,“阿父,孩兒回來了。”
“我不是叮囑過你,不得稱我阿父?”蕭知秋雙眉擰起,厲色道。
蕭正聽得這般只把頭一低,道,“阿父便是阿父。”
蕭知秋心中一痛,片刻后,眉頭微微一松,沉聲言道,“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孩兒借求藥之名去了一趟靈藥宮,雖是好酒好茶招待,卻未曾見得其中一人,”蕭正便就言道,“似乎靈藥宮舉派皆在為百年大比之事忙碌,不過孩兒卻是不信。依孩兒看來,靈藥宮恐怕得知消息地靈藥谷開啟之日清河劍派必定回至,是而在做準備。尤其是今日,孩兒見得那傳聞中的云沐陽之后,更是肯定。”
“什么?你竟遇見此人?”蕭知秋不由從座上彈起,原先云沐陽便是輕松拿下門中馮珩之,其后又力斬門中兩位金丹真人,便是他自己也難以如此輕松,其實力之強不得不令人心生畏懼。故而乍聽得此事也是心中一緊。
“阿父,孩兒并未與他起爭端。”蕭正眼見自家阿父反應也是激動,道,“孩兒看來,這人確實算得人物,便是在萬象閣中比之許些真傳弟子也是不差。”
蕭知秋神色微凝,暗中計較一番,又是欣慰,自家孩兒并不曾學得大門派弟子眼高于頂、目中無人習性,反而極是虛心,如此日后成就定是要遠勝于自己。
“那可曾見得公孫青木?”蕭知秋稍一斂容便又問道。
“聽聞云沐陽懲處原陣峰長老惹得門中長老不快,是而被罷了職司,如今便由公孫青木主掌大比事宜。”
蕭知秋聞言在室中來回走了幾圈,忽的神色一定,便跨步到案幾前,舉起大筆刷刷寫下一封書信,道,“清河劍派遣了八人到此,我將這八人名姓所知修行法門俱是寫下,你既與靈藥宮云沐陽有一面之情,你便速速送去,莫要耽誤。”
“阿父已是決定?”蕭正聞言頓時大喜,他早有意自家阿父脫出清河劍派,如此方有成道之日。當即將書信揣在懷中,激動不已,道,“阿父,孩兒拼死也要將書信送去。”
“破釜沉舟之舉,你且去罷。”蕭知秋閉上眼,神情決絕,數百年來他在門中已是舉步維艱,幾要被逼上絕境。眼見門中日益凋零,且門中如今多是以清河劍派弟子自居,他雖是一派掌門,卻是威儀所剩無幾,他意欲重獲自由之身,更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