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品英身形往后急退,面色一陣蒼白,心神電轉,飛出寶劍就是疾射而回意欲將那枚銀鏡斬碎,只是劍光雖疾,卻是離那枚銀鏡太遠。只見那銀鏡叼了一根雪白臂膀一個跳躍就是縱入血海,少頃又是血光馳過,項氏兄弟被這血光一沖,登時目中一片茫然,旋即卻是身子枯槁,瞬息之間化作一堆枯骨墜落血海,血浪一卷就是再無影蹤。
那枚銀鏡帶動赤紅血光,艷艷刺人,馳掠過去,“小輩壞我好事,受死。”血光熾盛,橫貫血海,殷子期大吼一聲,便就將長劍橫在胸前,身形微微一彈,就是一個翻身,那寶劍頓時靈光盡失,而他自身也是被一股巨力撞得倒飛出去。
陰山童子微微驚訝,還欲將其吞食,忽而頂上一道恢弘劍光亮動,他當即往血海沉了下去。此刻他拿了呂品英一只手臂,所失精血也能補回少許,只要耐心周旋便是穩操勝算,故而他還無意與之硬碰硬。
呂品英身子一震,便將那傷口堵住,其后發出一道劍光并一道煙霞將殷子期救回,再是四顧張望,只恐陰山童子掉轉頭來。
忽而潮聲轟隆作響,靈氣在陣中猶如燒開沸水,陰山童子在血海之中也覺得被一股巨力拉扯住不能動彈。他眸中精光一閃,咦了一聲,道,“竟是陣勢變化?”他當即眸中光華斂去,嘿嘿道,“豈容你走脫了?”只把口中咬著的血色孔雀令旗吞入腹中,神入空明,便隨著大陣騰挪而去。
漩渦一起立時將云沐陽所布陣旗摧毀,不過一聲叱喝,便見寶華漫爛之中一條天河橫蕩,在血海上空橫過,又見雷光盛起。妖靈大陣陣勢易換,便將他們三人壓在血浪之下。那些血浪不斷壓迫,幾逾山岳之重。云沐陽與祝瑛娘都覺胸口沉悶,一股氣血被壓在心尖,不能流動,那祝瑛娘更是連身子都不能直起來,呼氣連連。云沐陽當下大喊了一聲道,“真人就是此等時機,還請真人做法鎮壓血潮。”
張真人目中清寒,玉指一彈一片蓮葉飛出,罩在云沐陽、祝瑛娘頭頂,立時垂下條條靈氣。二人頓覺渾身一松,祝瑛娘也是喘過氣來,吐出一口濁氣便就將戊土曦神珠祭出,再是拿出一件黃光流芒的法寶出來,與那戊土曦神珠合在一處,起指一點,立時化作重重厚實土墻。
她作罷此事,又在腰間急急一拍,便有一枚雷靈珠飛出。她再是把手一揮,那枚雷靈珠立時爆裂開來,在血潮之中轟轟雷響,須臾便是炸開一塊大空間,三人盤坐之處頓時一片空朗。
“云道長,有張上真鎮壓血潮奴家也能撐上一刻。”她一聲大喊,再是起指拿訣,那黃土厚墻更是凝實起來。
張真人足下蓮花遍生,圍在百張方圓內,足下一朵寶蓮,頭頂虹云青霞,手中那朵青蓮初時不過是花骨朵,隨著她發覺掐動卻是漸漸盛開,少時便是天中也是青蓮遍開。又過得一息,就聽她厲叱一聲,頭頂虹云青霞登時聚在一處,無數青蓮也是不斷開闔,吐出百丈霞光雷電。
太一神木天雷展開,頓時千丈之內血浪盡數被掃蕩得干干凈凈。
云沐陽靜心做法,手中一枚星斗羅盤,耳中動地雷響也是渾然不覺,忽而他眸中精芒射出半尺,再是一收,就是浮空而起。但見他把風云攪動,不知何處捉來數道氣機,頓時吞入腹中,再是一吐卻是四時六御陣圖。
這時妖靈大陣法壇之中,皇甫璧本是端坐在陣中,眼前一張棋桌,黑白變化移動不止。忽而其中一片區域白子跳起,黑子立時碎裂,他霍然站起,失聲道,“不好,第二處陣勢劇動,大有改天換地氣勢。”
玉蛟王也是神識大張,聽得此言也是不禁心神一顫,這妖靈大陣繁難復雜,無人可以完全明白其中陣勢變化。數千年來這陣勢運轉也僅有數次,每一次皆是以燕魚星罡流云刀鎮壓地脈靈機,山中各位元嬰修士又以自身修為鎮壓住六條生路,再以陣中之靈操御陣法,御動風云。
不過只這數次運轉陣勢卻是被昆侖道宮察明陣勢變化之理,這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之事。今日又有陣勢被人力轉換,如此更是前所未有。他目中更是凜冽,寒言道,“皇甫山主,你立時下令鎮壓各處法壇同道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陣勢變換。”
皇甫璧一咬牙,就是發了一道靈符下去,自身也是揮動法門,發出道道靈機出去,只望能夠阻住一時半刻,如此陣勢再是一變時機便要錯過。其后再是攤手一翻,便見掌中跳出一只渾身鱗甲的小獸蜷縮一團滾在地上,便就化作一巴掌大小的人兒,發出蚊蠅之聲。也不知皇甫璧對其交代了什么,滾了一朵云煙出來便就不見了蹤影。
皇甫璧深深吸一口氣,面色沉郁,甫一轉頭卻見得玉蛟王仰頭大笑,笑聲狂傲。他頓時疑惑不止,“玉蛟王究竟是何事?”
嬴錦娘也是美目露出疑惑,把螓首轉去。
“兩位道友且看此處。”玉蛟王一拍掌,胸中郁氣都是抒發出來,指著一張案桌上的黑白子,卻見那黑子已是鋪遍棋盤,白子不斷跳出,最后一只白子被黑子圍住,須臾也是淹沒其中。
“這是…”皇甫璧一貫從容鎮定,此時也是不禁神容大變,喜色上眉。
“清河劍派竟是覆沒。”嬴錦娘檀口大張,卻是從來未曾想到只是半個時辰便就講義,門派除去。當即也是想起那邪氣童子,暗道,“玉蛟王手段果然不比尋常。”
“將陣勢改換那又如何?”玉蛟王再是發出狂放笑聲,“四勢已去其一,余下三勢也可步步消去。”
第二處陣勢之中血浪滾動,直是過得數息那血浪勢頭微微平緩,隨即卻是自天墜下來。值此時機云沐陽頓時把陣圖放下,先前陣圖未曾勾連此地氣機,也是施展不開,如今全然不同,法力一催便就擴出數十丈長的畫卷。他再是將氣機挪來,頓時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在其識海生出。
張真人手舉虹云,身放青霞,無數青色雷光旋繞。她把青蓮點住,已是覺出那血浪漸漸減弱,正欲再施法門,卻覺血浪之勢陡然一增,一股巨大壓力壓下,她不由身子往后一個趔趄,只是瞬息之間就是穩住身形。
“云沐陽推衍陣法之道當是無有差錯,怎得這陣勢陡然變化?”她一時心中大為疑惑,那血色浪潮壓力越來越大,比之先前竟是可謂云泥之別。她便將螓首一轉,意欲問話云沐陽,卻見他兩目緊閉,身上一股氣息流蕩。她當下便將話頭藏了下來,如她有洞悉萬物天賦,已是看出云沐陽陷入玄之又玄境界,極有可能是得了機緣。她把青蓮撥開,頓時放出千重青霞,這時她更是全神戒備,蓋因先前察覺那邪物似乎又到了近前。
祝瑛娘御使厚土、神珠,時而有血浪走來,都是被她法寶擋下。她這時卻見血潮好似翻滾一般再次襲來,不由一驚,玉容驟變,已是明顯察覺血浪勢頭不同。她當下便是催動法力,只是這時心頭一陣寒顫,她意識之中就是將神通催動護在身后。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便是被一股巨力推開。她立時回首望去,見著一巴掌大小的童子兩目清澈如水,看著童真無邪,手中拿著一團黃云撞來。
她秀眸瞪去卻是大驚,這童子身上也是道氣盈盈,看不出一絲妖氣,更令她心驚的是修為也與她仿佛,都是元道真種。
“道友,我看你所修分明是我玄門道宗正宗,緣何助力妖邪之輩?”祝瑛娘清聲一叱,便把戊土曦神珠喚來,玉手一揮立時化作五枚寶珠弧月排開,又有五座小山虛影擋在眼前。
“我欲做何事輪不到你來評說,速速避開,否則連你一齊殺了。”那童子奶聲奶氣,哼了一聲就似珠玉撞擊,手中的黃云化作一枚黃玉金鎖,再是一分又有一柄柳葉黃刀旋轉而出。
祝瑛娘把神珠擺開,也是凝神以待,那柳葉黃刀與那黃云金鎖給她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一分都是不敢小視。
那小童亮眸閃閃,朝著云沐陽那處一望,就是道,“小爺再問你一次,讓也不讓,休怪小爺開了殺戒。”
“道友此言無理,讓了我是必死無疑,如是不讓或還有一線生機。”祝瑛娘聽他言語,心頭一轉,疾聲道,“道友讓我讓出路來,與殺了我有何區別?”
小童哪會料到是這般,嘟著唇嚷嚷道,“速速讓了,小爺保證不會殺你。”他話一說完耳畔響起皇甫璧聲音,道,“道友速速將那乾道殺了,絕不可令其轉挪陣勢,否則我妖靈山危矣。”那小童微一齜牙,喝道,“此是你自家尋死,怨不得我。”當即那柳葉黃刀化一道星芒射出,直取云沐陽,黃云金鎖跳了出來化作一圈黃光就是朝著祝瑛娘頭頂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