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罩住二人,無數雷光電蛇劈打下去,砰砰聲響不絕。又過片刻那小碗一聲裂響,卻是當場碎裂。端木赤兄弟二人仰天大喝一聲,也是他們先前疏忽,未曾將宋衍奇布下法符放在眼中,此時想要補救卻是有些棘手。
端木赤這時張口一吐,立時有一團渾濁煙氣飛出繚繞,忽而見一叢赤焰真火生出懸在周身,法符飛來撞在真火當中頓時有噼啪聲響,不旋踵百張符箓皆是被這真火燃成灰燼。
“清霄應心焚真火,采元擷炁神意灼,”孟元象看了一眼那赤焰真火,雙眉輕挑,道,“景霄宗落于南海仙山,采擷南海火元真炁,這一門神通越發霸道厲害了。”
席素瓊秀眉微微一蹙,道,“宋師弟如是不將真符使出,卻不是這兄弟二人對手。”
“有理。”孟元象略一頷首,休要看這兄弟二人好似粗莽,實則心細膽大,御法行功之時更是互為表里,一人御使真火,一人采靈吐氣,如此法力源源不絕,如不能將這兄弟二人玄功一力破開縫隙,那便無有盡時。
云沐陽細致觀察這兄弟二人所使神通,心中有了些許明悟,暗道,“若要勝之,唯有先發制人,不使這兄弟二人心神合和,再是分而制之。”他心中默默記下,又是抬首望去。
宋衍奇把袖袍一抖,嘿嘿一笑,這法寶他實在有心爭奪,只是這兄弟二人道行與他一般,若要擊敗不是易事。再是掐指拿法,千百張符箓又是憑空生出。此番卻聽得天中有潮水大作,每一張符箓都是在天攪動風云,這是云臺之下的瀑布流水頓時嘩嘩大響,隨即潮水攀浪,倒卷而起,與那符箓化作數十條玄色水龍,頃刻之間撲向端木兄弟。
端木朱已是收了羽魚精魄,只是卻覺察到精魄之中傳來暴虐不甘氣息,他當下運轉玄功將其壓下。驟然見千百符箓引動水汽靈機,潮浪倒卷吊在天中,好似隨時都要砸落下來,便是心神一動,隨即大笑道,“宋師兄既要指教愚弟,何不將貴派真符使出?若是單單這尋常符箓卻是阻不住愚弟。”
端木朱語聲未落,端木赤已是拔身躍起,將真火一收,隨即揚出百枚雷珠,轟轟爆鳴,立時將千百符箓破開一道縫隙,兄弟二人遂攜手化一道赤煙遁走。
宋衍奇見此冷笑一聲,這兄弟二人到現下只使出一枚神通,但卻廢了數樁法寶,可見定是要收此物入囊中。也是他一時大意,本意布下‘環月禁靈符陣’,并不愿意到現在便使出本命真符,倒是被這兄弟尋出破綻以法寶破了禁靈之能。也未料到這二人竟是心意相通,法力一體,猶如一人。到得如今他也不好窮追不舍,當下把袖一揮,收了符箓。
“賢昆仲法寶道術精奇,看來貧道不是這有緣之人。”宋衍奇雖是心欲得那法寶,可是非是生死拼殺,又是大意被人破了符陣,卻是再無爭鋒理由,當下把袖一擺回了座中。
“師兄為何不用本命真符?如是我門中真符一出,又怎會讓這兩小兒奪了寶貝去。”童師弟見得宋衍奇坐回座上,頓時大急,今次連那霞英珠也未奪得,不由心中大惱,當下急問道。
“師弟,你休要無禮。”英眉女修頓時氣急,將其一拉便就橫眉訓斥道。
童師弟哼哼兩聲,咬牙攥拳,心頭憤怒不止,嚷嚷道,“端木氏以為人多便可勝了,卻是不識得我門中真法。”
“宋師弟好大的氣性,竟是中了這兄弟二人之計。”萬象閣鶴道人嘆了一口氣,皺眉道,“這兄弟二人卻不是如表面這般好對付。”
“端木氏既然知曉宋師弟脾性,這一步倒是走得妙,只是可惜了不能見識真符威能。”白素鴻略一點首,對端木師兄弟二人映像大為改變。
白素鴻話音甫落,卻聽得飄渺之聲傳出,只見紀忘舒足下生煙云,扶他上得中天,隨即把袖展開,頓時有清冷寂滅氣機鋪展開去。鶴道人不由疑惑道,“三忘宮神通最克景霄宗,紀師兄也有意那法寶?”
端木兄弟眼見言語之間便是逼退宋衍奇也是有些得意,便是聽得宋衍奇諷刺他們也是咧嘴一笑,并不在乎。只是忽而就是覺得一點冷冷靈機籠來,體內金丹法力都是一晃,急忙看去見是紀忘舒,頓時一驚,連忙凝神聚氣。端木赤禮道,“方方領教廣真法門符法,嘆為觀止,又有紀道友前來指教,幸甚至哉,無以言表。”
云沐陽劍眉微鎖,心中冷笑道,“端木兄弟也是奸詐之輩。”
“好一個端木氏,以多勝少便是公平?到了自家身上卻是分得清楚。”閔柔瞧著端木氏作為更是心中不忿,不禁出言嗤笑。
這時紀忘舒把袖一展,目光淡掃,遽爾袖袍中一道幽風卷出,呼呼疾去,倏爾幽風一散從中飄出一重薄霧,頃刻之間卻是散開數里。
端木兄弟大驚,未料到紀忘舒根本不按常理行事,原本以為其人定然不會占便宜,讓他們兄弟有片刻歇息,誰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森羅失心一氣’這等詭譎玄功。當下哪敢停在云中,袖袍大振,張口一吐將清霄應心焚真火吐出,隨即化兩道火光遁走。
然而那‘森羅失心一氣’好似生了雙眼,氣息大漲即刻追上去,雖是被真火一灼便有不少消散開去,但是卻絲毫沒有停滯,反而氣機更甚。一時之間天中流焰飛卷,幽氣橫掃,兩相碰撞點點火星流燦。
紀忘舒見此面容上薄霧微微散開,再是一聚,便見其舉袖一卷,那‘森羅失心一氣’在端木兄弟二人身側飛了一圈立即化一道細細煙芒回了其身上,就見其袖袍輕振也是回了云臺。
“紀忘舒這是何意?”這時便是嵇懷谷也是劍眉大動,紀忘舒施展神通迅疾無儔,法力控制精微之至,已是到了性入微塵境界,端木兄弟未必是對手。他稍稍一想,紀忘舒心高氣傲,目下無塵,是斷斷不會占他人便宜。端木氏已是與宋衍奇一戰,他只求出手瞬息,不問勝負。
端木兄弟心中驚悸,幸而紀忘舒只是出手瞬息,否則他們兄弟必然被其攻破。他們長舒一口氣,此時面上微微一松,卻是方才那番話使得紀忘舒不盡全力。二人當下拍了拍身上大袍,又是對著紀忘舒拱了拱手。
閔柔哼哼嬌叱一聲,螓首揚起,傲然道,“宋師兄你倒是開了一個好頭。”她話說完卻見宋衍奇神色淡淡,也是微微生慍。她當下把螓首轉向冷驚泉,見其意動,貝齒咯咯響道,“師兄,沽名釣譽之事我等做不來,師兄莫要弱了我御靈派威風,也教端木小兒知曉我御靈派神通法門。”
冷驚泉瞥她一眼,便欲踏了出去,只是這時聽得一聲震天嘯鳴,卻是一道夭矯劍虹插入天霄。他低眉稍稍思索,聽得閔柔驚道,“云沐陽這廝湊得什么熱鬧?吾等道場爭奪,豈容得他來壞了規矩?”
“這…”鶴道人沉了沉眉頭,卻是不喜,這分明是挑戰九大道場地位。
“鶴師弟,靈藥宮掌執九鼎之一,倒無不妥。”白素鴻望他一眼,淡淡道。
“是師弟狹隘,師兄教訓得極是。”鶴道人面上微熱,卻是羞愧不已。
嵇懷谷一見云沐陽拔劍而起,劍意昂揚,也是不由撫掌,先前他倒是極是懷疑云沐陽便是大逍遙洞天嫡傳,只是此時卻是去了五分。如他看來,昆侖目的已是昭然,逍遙洞天唯有規規矩矩,隨眾從流,斷然無有貿然出頭的道理。
邢照星等人一見云沐陽化劍而出也是有些欽佩,不過他們卻無就此前去爭奪之意。而是要等待時機,他們也是知曉九大道場門下個個都是非比尋常,神通法寶不是他們能比。唯有待得在場五大道場門生一一比過才可上前,如此也有讓先前之人耗盡氣力的打算。
端木兄弟見云沐陽御劍立在云頭,冷笑道,“云道友劍法雖是有些成就,不過對付我兄弟卻是不足,道友尚還欠我一株化靈仙草,道友且去,我兄弟不會為難你。”
“端木道友,閑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便是。”云沐陽見他們兄弟雖是看著粗莽,實則言語之間都是陷阱。他心中早有計較,更不欲與這二人糾纏。
“哈哈,如此也可。”端木兄弟互視一眼,咧嘴一笑,便欲展開法門。這時聽得一蒼老聲音傳出,二人笑意更濃。
“這位云道友,我景霄宗接連向紀真人、宋真人請教,這才方方結束,道友便上得云來,如此…”見著一白須老道捻須淺笑,笑意之中意味不言自明。
“南宮師兄,此言何來,云道友誠心指教,這些算不得什么,方才兩位道友手下留情,見賢思齊,我端木氏豈能后人焉?”端木赤板起臉空,大聲呵斥道。
“賢昆仲,羽魚精魄貧道自不愿意輕易放過,也請道友盡管放心,如是半柱香內,天意也不眷顧,不能使得貧道僥幸勝上一招半式,貧道認輸便是。”云沐陽朗目一震,屈指點劍,昂揚道,“還請道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