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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南海布棋掀神劫

  煙離島館閣之外,雄德跪伏在地,面色燥熱,牙齒緊咬干裂下唇,雙手托著玉盤。這時遠處他那幾位兄弟正自嘻嘻笑著,“果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還想拜云仙長為師。”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是白日做夢。”

  “來來來,下注了,云仙長再過幾日會忍不住將雄德小兒驅逐出去?”

  “一日,十枚靈石。”

  “兩日,五枚靈石。”

  雄德下唇咬出血來,盡管心中羞愧萬分,可是絲毫不能動搖他決心。尤其是他一抬首之時,望著天中滾滾魔氣不斷擊在大陣上,便越發堅定了。他心中發狠,運轉玄功使得靈臺清明,冷嗤道,“不過蜩與學鳩,豈知天地之廣大,青冥之高遠?”

  他跪得渾身酸痛,幸而還是修道之人,否則定要暈了過去。便在此時,他耳邊傳來一聲清朗語音,“你且進來罷。”

  他聞言若問天音,心中激動萬分,當下便要站起身來,卻是一個踉蹌幾要跌倒,這時卻摸到一溫潤手臂,目光看去卻是云肆將他扶住。

  云肆嘻嘻笑著,道,“小哥兒,我家老爺請你入內。”

  他投去一個感激目光,道,“仙童,小子欲拜師,自當以示小子誠心。”

  云肆眼睛閃爍一下,哦了一聲,便把手一放。就聽得哎呀哐當一聲,雄德跌倒在地,望著滿面無辜的云肆只能苦笑一聲,隨即拾起拜師呈儀,用衣服抹凈泥土,又是運轉玄功提起精神跌跌撞撞入了館閣。

  遠處幾人見著這一幕,俱是張大了口,驚詫難言。

  館閣靜室,云沐陽端坐主位,見得下方雄德行三跪九叩之禮之后奉上玉盤,他看了一眼多是些珍奇之物。其中還有一枚玉玦,形如滴水,晶瑩玉潤,望之便有清清靈氣。他取來一看,心中微微點首,“果然是此物,果然是此子造化。”

  “雄德,我門下本有一大徒弟,只是這徒弟乃是世俗凡人,故而不在此列。然而你也需知長幼,另外還有一徒弟,今已凝元筑基。你既愿拜我為師,便要守我規矩,受我靈藥仙宮戒條。”云沐陽目光一抬,面容淡淡,問道,“你可愿?”

  “弟子愿守。”雄德耳聽云沐陽語聲溫文,直若春風流水,可是卻絲毫不敢施禮,蓋因他聽在耳中便如洪鐘大呂,久久難散,當即再是叩首,口中大聲堅定應道。

  “可,現下我收你做記名弟子,待回了山門再行拜師大禮。”云沐陽淡淡一聲,隨后揮手道,“你現在前去向令祖告辭,即日回返山門。”

  “啊?”雄德驚呼一聲,隨即才知失禮,急忙叩首道,“弟子無狀,懇求恩師責罰。”

  “你且速去,莫要耽擱行程。”云沐陽淡淡一言袍袖輕輕揮動,便將雄德送出館閣。

  雄德頭傾了一傾,心中百感雜陳,再是朝著館閣拜了一拜,才是恭恭敬敬退了開去。他到了離焰堂,向著雄坤拜別,其后又向父母辭別。

  雄坤長聲一嘆,正欲出門去送,這時心頭一凜,猛然回過頭來,卻見云沐陽端坐在堂中。他不由身子往后一退,片刻后才是鎮定下來,勉強笑道,“云賢侄,你怎會在此處?”

  云沐陽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打了個稽首,言道,“雄島主,貧道乃是來收回陣圖。”

  “不可。”雄坤頓時大急,如今因有陣圖鎮壓,這才使得島嶼安靖,若是陣圖一去也不知要發生什么慘事,當下他也顧不得什么顏面了。只是他語聲未落,便見云沐陽起手一招,一道清清漾動的寶光從外間激射入內,轉眼間已是被他納入袖中。

  他面現驚容,無奈苦笑,道,“云賢侄便不能將此寶留在我島中幾日?我島中也薄有家資,愿意與賢侄換這寶貝。”

  “島主見諒,這陣圖乃是晚輩隨心祭煉,一旦沒了晚輩法力真元蘊養,在這魔氣攻襲之下,煙離島便會先被我這陣圖毀去。”云沐陽微一搖首,片刻后頓道,“今日,我觀異象橫天而出,敢斷言,這魔氣未有十載不能消散。”

  “可是十載過后這天地走勢又是如何,誰能知曉?”他說著目光往天外看去,微微嘆道,“數日之前,恐怕也無人料到南海魔氣驟發。”

  雄坤幾要癱倒在地,一副失魂落魄模樣,雖是早有意料,可是也是不能接受。過得片刻,他整了整衣袍,咬牙道,“云賢侄,老朽再求你一事,可否?”

  云沐陽沉了沉眉,也是猜到其意,不過此事卻不能松口,當下并不言語。

  雄坤心中一急,道,“賢侄為何不念香火之情?”

  云沐陽神容淡淡,道,“此回九州十數萬里之遙,中途誰能知曉會有何事發生?如今魔氣橫行,南海又是妖族祖庭所在,萬里海波,風浪高舉,我只能護得門下一人。”

  雄坤此時聽了心頭一暗,也知自己要求實在過分。這時他抬了抬頭,見得云沐陽一副欲言又止模樣,頓時面容一變,急忙抓住他衣袖,急切道,“云賢侄,你可是有法子,救我煙離島?”

  云沐陽兩眉輕輕沉下,又聽他催促,才猶豫道,“雄島主,我確實有一法可以相助煙離島避過此劫,不過晚輩這法門實在是有違道門根本。雖是如此,然而若是雄島主依照這法門行事,晚輩可以斷言這煙離島不但不會毀于魔劫,雄島主還可借了這法門延壽數百載。”

  雄坤頓時身子一聳,目中驚疑難言,不信道,“云道友你這可是誆我?”此時便是稱呼也是變了,他現下壽元將盡,若非為著萬數后輩,早就離了此地。乍聞此言,心中怎信,這世間哪有這等法門?

  “貧道便知雄島主必定不信,那便當作貧道未曾說過。”云沐陽冷哂一笑,大袖一擺,便欲往外間走去。

  雄坤一見云沐陽竟然欲走,急忙拉住他衣袖,大聲道,“道友慢來,道友慢來。”

  “雄島主,貧道冒險以誠待你,你卻滿腔狐疑,此事休要再談。”云沐陽冷哼一聲,當下大袖一甩,已是步伐踏出大堂。

  “道友且慢,老朽過錯,老朽過錯,”雄坤頓時大急,既有救命稻草,他怎敢讓這時機流逝,即刻出來大聲賠罪道,“還請道友看在令師顏面上,莫要計較老朽過錯。”

  云沐陽被他拉了回來,目光往上一抬,目中盛怒,鼻竅噴氣,冷言道,“雄島主莫要拿家師來壓我。”

  雄坤本就心焦如焚,此刻見著云沐陽怒氣上來,也是急忙賠不是,見得云沐陽仍是不信,急忙起誓道,“若是云道友將這法門交予我雄坤,我雄坤感佩在心。絕不敢泄露絲毫,否則五雷轟頂、形神俱滅,雄氏一族盡數枉死。”

  云沐陽聞得此言,心頭一松,口中卻是急道,“雄島主萬勿下此毒誓,否則家師定要嚴懲與我,晚輩這便將那法門告知島主。”

  雄坤面上苦笑,心中暗罵云沐陽虛偽,當下就是朝他拱了拱手。這時卻見他伸手遞過一物,他入手一個摩挲,就覺涼沁沁,靈臺清明,神思穩靜,當即便知這是一件寶物。便要拿來一看,誰知那寶物竟是一個忙光閃爍跳入眉心當中。

  他怔了足足半刻,就是面色驚恐,神容扭曲,跌倒在地,指著云沐陽顫抖道,“云道友,這是,這是…”

  “雄島主,貧道此是成全與你,你若有了此物,便可掌管百里海域靈機。神與天地萬物相合,到那時候便是元嬰真人又能耐你何?”云沐陽微微一禮,正色言道,“得此寶物憑空添得八百壽元,島主本就有萬數兒孫后輩,修煉這法門更是輕易。不需幾日便可自斂神光,南海本就是多事之地,誰又能知曉?”

  雄坤跌坐在地,面色驚悸未去,過得半刻才是疑懼道,“道友所言甚是,這等機緣誰能得來?老朽在此謝過道友了。”

  云沐陽目光更是凝重,此人即是膽小又是謹慎,在此留下一神道道統他也有考量。而且雄島主本就是金丹修士,拿了那符詔更容易修煉入門。屆時召喚百里山川海域靈機即可布下一座神光大陣,合著‘重水還靈樞大陣’,那才是固若金湯。

  “此事不可為外人知曉,日后便要有勞雄島主了。”云沐陽溫溫一聲,此時卻似一個長者一般。

  雄坤聽了遍體生寒,此時那還不知自家一言一行都是落在他算計當中。當即長嘆一口氣,道,“云道友,老朽那不孝孫兒便就托付給道友了。”

  “他是我的徒兒,貧道自然要盡心教導。”云沐陽這般說著,目光望天外一看,道,“貧道逗留南海許些時日,也當是要告辭了。就此別過。”言罷打了個稽首,隨即一道精絕劍芒沖起,霎時之間已是鴻飛天外。

  雄坤感應著紫府符詔,長嘆一聲,便就大袖一揮,留了幾句口令,隨即往那離焰堂深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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