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五色煙霞在云天一抖,便是如幕落下,倏爾裹了下去,就見得那五色煙霞彌漫之處,雷光重重,轟隆大作,響遏行云,如雷霆震怒。忽而那些雷云就是如山岳傾塌從天穹鋪蓋下來。只見千百條火雷、金色電蛇霹靂懸空,聲勢浩大,幾有摧山毀岳之勢。
昂臧大漢頓覺心驚難支,這些赫赫雷光若是一齊劈落定能將他當場劈死,連元靈也是逃不得。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便是心有悔意也是不敢猶豫,急忙大聲一喝頭頂懸起一顆流焰光珠,潑灑出屢屢芒光頓時將他護住。
他作罷此事再是兩眉怒橫,狠一咬牙,手中那一柄黃紋蛟鱗大扇用力一扇,便就起了一團狂風往四周掃去。他才一動作,那些雷光團團落下,山岳傾崩,落雷滾滾,炸響之聲不斷傳出。直是打得他一身寶光黯淡,幾欲在云頭跌倒。
這是他在時抬頭一看,見得雷光似有細弱之象,當即詭異一笑,甚是快意模樣。雷光又是打落,他身形一震,不住往后一退,頭頂寶珠也是哀鳴一聲,芒光欲散。他面色微微一變,就是雙肩一晃,又有一件法寶從他頂門跳出,在天中一旋,頓時化作一面厚實光墻,將那些落來雷光擋在身外。
其后又是把黃紋蛟鱗大扇扇動起來,鼓起金風呼呼大嘯,這些金風刮出與那金赤雷光撞在一處,霎時間炸裂開來,一股猛烈銳利氣機從中奔瀉。
云沐陽心念一動,見得此人此時只是一味守御也是微微頷首。若是尋常修士猛然間遭受如此疾風驟雨一般的攻擊,最為妥當的便是即刻避退開去,如若不然那便要瞬時之間施法將自己守護得水泄不通,不令他人神通侵入,其后才是從中尋找破解之法。
他目光一凝,面容微微一變,如今此人固然是守御得極為嚴密,但是只要他法力再是施展一二,此人便難以抵擋。不過他也是知曉這人定然是認為他這神通所耗法力糜巨,故而才做出準備與他耗上一時半刻,待得他法力一弱便立時反攻。
此法若是對付常人倒也無錯,算是中規中矩,可是對于他而言實則卻是無有多大用處。且不說他以上上之法成就金丹,一身法力雄渾無匹,同輩之中少有敵手。他更有三山鼎為后盾,法力可謂無窮無盡,神通一旦施展開來也可綿綿不絕。
思及此處,他心中微微一嘆,他這一門神通還未完全參悟出來,一旦施展也是耗費許多法力,有些得不償失。若是換做他人來使少陽赤真、上真金闕行雷,必定不需半刻便可將他法力榨干。
他目中光芒一閃,也知若要將這門神通未能完全施展開來必定是要參透五行大道。這時他耳中也聽得隆隆呼嘯,金風刷來,幾欲刮骨。他目光一定,見著那大漢嘴角一牽,當下口中清喝一聲,便把指一點一點寶光從他指尖彈出,倏忽之間跳了上天穹,與那些雷云合作一團。
昂臧大漢大扇一揮,只待云沐陽氣機弱了下來便立時乘風而上,打他個措手不及。只是到得此時,他心頭警戒大生,連忙看去就見頂上雷云驟然濃厚起來。那些雷電火光再次熾盛,他不由面色一驚,大聲呼道,“這如何可能。”
只是瞬息之間,一聲咔嚓大響,他頭頂寶珠瞬息之間被打破了,再是片刻那件守御法寶也是一聲脆響,猶如琉璃碎裂。他面色駭然大變,就見一道驚雷打來,急忙把黃紋蛟鱗大扇擋在胸前。只是他還未醒過神來,胸口如若山岳壓住,就是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猶如破紙片一般被劈出百丈之外。
昂臧大漢一個力虛便要從云頭墜落下去,只是勉強撐著一口氣支在云頭不至于摔落下去。只是到得此時性命已是由人宰割,再也由不得他了。他兩目閉上,此時卻是輸得心服口服。他喘了一口氣,道,“云真人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在下有一問還請真人解答,為何真人法力雄渾至斯?”
云沐陽笑了一笑,把袖一振便將頂上神通一收,再是揮袖而起,卷了云光而來。這時那一只青雀兩翅一振,撲撲飛來,落到他足下。忽而青光再起,便是卷動風云,再是看時,那一道清影已是振去數里之外。
昂臧大漢躺在云頭,只待受死,只是他等了片刻只是聽得一聲清越鳥鳴,又聽得大風呼響急忙從云頭趴坐起來,就見得青雀帶著云沐陽師徒二人遠遠遁去。他頓時心頭一急,就要從云上站起,卻覺肌肉疼痛,只得大聲喊道,“東沂山朱之文,異日定會上靈藥山再向云道長討教高低。”
他喊了片刻,那人卻已是走遠了,不由心頭一陣恍然,嘆道,“坐井觀天怎能逃得開這井口窠臼,不振長翅焉知長空高遠,修道至今五百載,偏守一隅,今日我朱之文受教了。”他說著在云頭長長一揖。
云沐陽師徒乘了青雀飛鳥,飛遁迅疾,雖是比不得他那劍遁,不過振翅之間便可取得數里,尋常遁法想要追上也是不易。如此又過得一日,便見天藍水遠,水天共色,無垠碧濤波浪寬廣,前推后涌疾拍礁岸。
言幾道自然歡喜不盡,他一見得這萬里碧波無垠無涯,就覺心境寬廣,胸臆長舒,周身竅穴皆是與之一動,呼吸之間似乎有靈氣竄入體內,只是驚得他目瞪口呆。
“恭喜四郎君呀,這卻是引氣入體,自此之后可以稱得上一聲煉氣士了。”青雀感應背上靈息點點撲來,目中泛出一陣羨慕,這便是人類與他們妖類所不同之處。人類生來具有九竅,便可修行,只是根骨不同。而他們妖類無有大機緣,想要得聞大道那是癡人說夢。
“謝過青護法指點。”言幾道面容一僵,旋即就是大喜,心中更是激動不已。
“郎君客氣了,郎君資質無雙,還望郎君日后多多提攜。”青雀嘻嘻一笑,再是把翅翼一振,飛上高云。
言幾道聽得就是有些羞赧,口中滿是欣喜,道,“青護法更是高妙。”
云沐陽見此也是微微點首,暗道,“修煉這一門玄功果然是在汪洋大澤、無窮水靈之中方是最有成效,這只是一日之間便就凝氣入體。”
如此又是過得一日,青雀背負二人越過重海,見著無數島嶼散落分布,卻已是到了臨東海岸,再往前去百數里便就是白寒山所在了。如此又是半日,此時已是黃昏,燦燦霞光不再熾熱,而是隨著一團金黃漸漸沉入海中,將萬里海域染成金黃之色,余下萬里映著昏昏光芒泛著些許清冷。
這時,舉目遠眺,卻見百里之外一片淡淡霧氣從水中升起。只是飛得近了就見那些霧氣漸漸濃郁起來,看著白茫茫一片。只是這霧氣殊是奇怪,看著白茫茫,但卻目中能夠看得到些山影、青木,并不模糊,而且越是靠近濃霧越是濃郁,但那些景色也是越是清晰。
這白煙起處便是那白寒山所在,實則這白寒山非山,而是一座臨海孤島,又稱白煙寒渚。此地原本是萬象閣一位仙人修行所在,派外別府,只是這位仙人有一癖好,那便是尤愛手談,但卻棋藝不精。其后與一位散修弈棋,輸了與他便將此島送了與那位散修。
而那位散修便在此得了萬象閣那位仙人手書,得以成就元嬰,其后開派立宗,這便是東沂山。只是這東沂山并不在此處,而是在九州,此處如今便是那位散修后裔修行之地。
此地之所以喚作白寒山,乃是因為島上有一極為負有盛名的景致,喚作‘白山寒水煙欲收,天淡星稀月影移’。
云沐陽也是知曉這兩句歌詞,此時舉目一看,就見那島上片片白煙寒氣莽莽,隱約可見到中有一小山,其色微白,實則乃是這白寒山上特有的一種白倉木所發。再是看去,此時那天穹之上并無繁星,倒也不見那稱作奇景的天淡星稀。
青雀兩翅一振,不多時就是越過數十里,這時云沐陽從它背上站起。這白寒山畢竟是他人宗族所在,不可輕侮。當下神念意動,便有一團煙云在他足下生出,旋即托了言幾道,那青雀也是輕輕鳴叫一聲,便就化作巴掌大小飛入云沐陽袖中。
云沐陽乘這青雀而來,霎時之間便是驚動了白寒山韓氏,當下就有警鐘敲響。他皺了皺眉,卻是不知道為何韓氏如此著緊。他也不再多想,便是把袖一振,倏爾化一道煙云向著白寒山附近一座小島悠然落去。
那島中頓時也是起了芒光數道,卻是月紫劍、許相文、丁宣三人乘了靈光上來。三人一見乃是云沐陽到此,都是面容一松。月紫劍就是長舒一口氣道,“原來是云師弟。”
云沐陽眉頭一擰,一看三人神色,卻是覺得有些不對來,心中略一思索,方才他來便有警鐘敲響,當是與此有關,當即便是清聲問道,“月師姐此言何來,可是有了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