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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枷鎖未脫不自在

  玉浪金追寶船當中,煙霧重重,有四時光景流轉變化,又有瑞霞條條放出,云沐陽在三山鼎小扶桑木下,雙目微闔,身周丹霞流光,氣息幽深,好似有無數玄機繞轉周身,看著玄之又玄。忽而好似有一聲驚雷響動,便聽得咔嚓一聲大響在鼎中動作。

  他立時睜開眼來,眸中放出三尺氤氳光芒,旋即腹下一收,那些光芒立時一收,就見他目中好似古井沉波,幽深難測。

  “這丹竅已成,法力也是打磨圓滿,可是冥冥之中似有阻隔,不令我能夠孕育真種,得望道機。”云沐陽掐指一算,目光沉凝,他修行至此,已是可以感受到丹竅悸動,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往前一推,立時便可孕育真種。然而冥冥之中,又似乎有定數,只要他現下跨過這一關,道途立毀。

  故而他當即從坐定中醒來,眉頭一緊,忽而就是笑道,“卻是我執著了,如此看來乃是機緣不到,又有可能確實是天機隱藏,非我道行所能窺破。”他低了低頭,卻是心中暗自盤算,心道,“是否是我不曾將那道書參透,以至于雖是丹動,卻有天機示警。”

  他思及此處,心中一動,便欲再是取出《逍遙正(和諧)法書》前來參悟,并且將那幻光界中得來的道書一并參透,或許可以從中得出旋即來。他心中有了主意,立時便要行動,這時卻是眉頭一緊,把袖一揮就是出了三山鼎。

  他到了靜室當中,一陣淡淡煙氣繚繞,端坐片刻,便見得言幾道領了一容貌秀媚的少女入內。

  “恩師,弟子已是將月仙子領來。”言幾道上前恭敬一禮,隨即便就立在一旁。

  “水云上法界界主座下婢子月和,見過云真人。”月和美眸微微打量眼前之人,見他相貌端正,神態清俊,不由微微低下眉頭,福身一禮,柔聲言道。

  “月娘子,貧道有禮。”云沐陽從座上起身,清笑言道,“月娘子,請坐。”

  “謝過云真人。”月和再是福身一禮,便就蓮步款款行到一張玉榻上,輕輕撩起裙角斜坐下來。

  “月娘子,不知敖國主有何口信,勞動月娘子前來?”云沐陽把手一抬,云符即刻捧了百露上前來。

  月娘子聞得陣陣清香,欲醉心脾,渾身舒泰,旋即抬起螓首,道,“云真人,界主向真人問好。”言罷伸出削蔥玉手,起了纖纖兩指輕輕一點,空氣當中有若水波蕩漾,泛起一層漣漪,熟悉過后就有一片鱗片,光芒閃閃,寶氣耀耀。

  “云真人,奴家只是一介小婢,不敢稱勞。”她柔柔聲道,“此是界主書信,還請云真人一觀,再做決意。”

  云沐陽含笑點首,起手拿了一片寶光將那鱗片攝了過來,取開一看,即刻有數行文字映入識海。他看過之后就是眉頭緊鎖起來,旋即抬起眸光,正聲道,“不知月娘子前來之時,敖國主可還有其他吩咐?”

  月和美眸一抬,道,“界主未曾有其他吩咐,只是令小婢帶了貝珠百斛,雨露千斤,更有一件飛渡云天的法寶,如今便在外間寶車上。界主有言,還請云真人笑納。”

  云沐陽面容更是凝沉,旋即一搖頭,便道,“阿肆,你去取了鶴岳朱紋筆,再取一柄金劍來。”

  “是。”云肆未做猶豫,施了一禮便繞進艙閣當中。

  言幾道卻是眉毛抖了一抖,好似春風拂柳,露出一點狡黠精光,他雖是入門不久,可是也知曉那鶴岳朱紋筆與金劍不是重大之事,不會用上。他目光閃了一閃,看到自家恩師神情,也是生出憤慨,暗罵眼前女子。

  少時,云肆取了鶴岳朱紋筆與金劍出來,云沐陽舉手一拿,便在金劍上刻起字來,聽得劈啪作響,好似碎玉,又見著火星亂閃,如若星光閃爍。過得片刻之后,他將金劍拿來看來一遍,見著無有疏漏,便對月和笑道,“勞月娘子前來,還請月娘子將此物帶回與貴國主。”

  月和柳眉緊蹙起來,也很是疑惑那信中究竟是何事,不過面色一定,站起身來屈膝一禮接了金劍。其后將其往袖囊中小心放了去,即可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美眸,柔聲道,“云真人,外間還有界主所贈貝珠玉露,法寶靈材,還請云真人檢點。”

“不必了,月娘子自將諸般寶物帶回水云上法界。”云沐陽面色一凝,鄭重道,“無功不受祿,貧道受不起,月  娘子請了。”

  月和當即就是一驚,旋即腰身顫抖,驚恐道,“還請云真人慈悲,不要與小婢為難,便請真人收下。”

  “貧道不過山野之人,閑云野鶴,不能當貴國主如此厚遇。”云沐陽面色一定,語聲微冷道,“月娘子,敖國主非是暴虐之人,必定不會因此事為難你。”他說了一聲,目光一斜道,“云符,你去取了百斤百露送了月娘子回去。”

  “小的領命。”云符從腰間一拍,便有一只寶玉也似的葫蘆,疾步上得前來,對著月和打躬施禮道,“月仙子,請隨小童來。”

  月和驚顫不已,還欲說話就覺有一股勁風將她整個人帶了起來,只是一眨眼間,卻是出了艙閣。

  青雀與田蒼海趴在云上,忽而見得一道勁風過處,田蒼海就是鱗片豎起,訝道,“究竟是何等大事,惹得老爺這般火大?”

  青雀撲棱一聲,“我怎么知曉,定是方才那小娘惹得老爺生氣。”

  “喲,那小娘乃是水云上法界之人,此番會不會得罪了水云上法界?”田蒼海抖了抖身子,旋即悚然大驚道。

  “這…”青雀也是毛羽豎起來,正欲說話,就見的那道勁風已是將月和吹了百余丈外去。

  “田護法師叔,恩師有令,令師叔取道鼎神羽洲至羽劍派。”言幾道站了出來,打了個躬,大聲言道。說罷狡黠一笑,望著那月和一身狼狽又是齜了齜牙,道,“兩位師叔,何時鼓風弄法,前往鼎神羽洲?”

  “四郎少待,少待,我二人即刻做法。”田蒼海心中一悸,對著青雀道,“你看,老爺定是要跑路,你我可要把法力做足了,若是被人抓了去,你要變成一只烤全雀了。”

  “哼,你也要變成烤泥鰍。”青雀撲棱一聲,便就雙翅一振,立時起了一陣大風,掀起重重海浪,聽得嘩啦啦大響。

  田蒼海此時也是鼓氣吹起,旋即化一條電鰻鉆入水中,推波御水,玉浪金追寶船霎時之間放出沖天寶光,在海中化作一條金線急速遁走,驚起海浪風云。

  包船上月紫劍三人被這風云一驚,都是往后一傾,旋即身子一定,六目相對。

  云沐陽趺坐云床上,目中沉凝,冷笑道,“堂堂龍子,也要做此事,看來諸龍子之間也不甚和睦。不過若要我云沐陽違背諾言,那是萬萬無有可能。”

  他當下便在云床上站定,從寶囊中取了道書出來,攤在案桌上。

  這時言幾道入內施禮大聲道,“恩師,月師伯求見。”

  “請進來。“云沐陽目光一抬,微微一笑從云床上站起,也是出外間迎她。

  “怎敢勞師弟相迎?”月紫劍抿唇一笑,隨他入內,也在一張玉榻上坐下。

  “師姐可是要來問那水云上法界之事?”云沐陽見她坐下,也是坐了,隨即抬起頭來,笑問道。

  “師弟洞明,我正欲問此事。”月紫劍神容微正,言道,“那水云上法界界主雖是龍子出身,上古神獸,也算是神人一流,可是其門下多是妖怪鬼物,不定便與那妖族祖庭有瓜葛,與我玄門正宗非是同道,不可過多結交。”

  她說著稍稍一頓,正容道,“今日我觀師弟對水云上法界來使好似生了怒氣,若是如此我恐怕得罪了彼輩,平白惹來禍端。我門中大事要緊,,不可出一絲疏忽,故而還請師弟多多考量。”

  云沐陽聞言也是面容漸漸緊繃,少頃道,“小弟受教了,此事小弟心中自有分寸,師姐寬心,水云上法界雖是勢大,可是畢竟這東海還是人族為主,若是其人還愛惜臉面,那也不會來計較。若是派了尋常之人來,小弟也是不懼。”

  月紫劍見他說的鏗鏘有力,顯然不是沖動而為,當即起了身,告罪道,“是我這做師姐的多慮了,還望師弟莫要見怪。”她說著再是盈盈一禮,瞥見案桌上道書,便笑道,“師弟是個勤苦的,師姐也不攪擾師弟清修,這便告辭了。”

  “師姐慢行。”云沐陽含笑點首,將其送出靜室,片刻之后卻是微微一嘆氣。不在其位不謀其職,如今擔了這重擔方才知曉事事不可任性,不可自在,若要成仙逍遙,偏又離不得這萬般磨煉。如是不知枷鎖,又談何知曉自在灑脫。

  他長吸一口氣,望了望遠空碧海,天接云濤連水霧,廣闊無垠,胸臆頓時為之一舒,當下大笑一聲,拍了拍欄桿,復又往靜室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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